quot;能不能不喝?quot;黑诺可怜兮兮地问。

quot;你不要,我主动还不行吗?quot;施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把黑诺拉倒:quot;我亲自上阵了,你还不赏脸。quot;

quot;可是咱们俩个人不用吃饭店啊,你可以回家吃了晚饭,我先去他们那里等你。quot;

quot;以后还有吗?quot;

quot;发烧你还下课就往外跑!quot;

黑爸爸突然就有点恼羞,在这么一个孩子面前,自己居然有压迫感。但是他还是对施言和气地说:quot;以后不要再给黑诺东西,借也不要借给他。quot;

quot;那些书都是新又贵的,我爸妈怕不是我借的。所以。。。。。。quot;黑诺在想怎么措辞。

黑诺看见门口的施言,心就紧张收缩,他还是觉得自己欺骗了施言很不对,所以只有呆呆坐着。同桌的于瑶拉拉黑诺的袖子,他才醒了似的站起来走向门口。施言在他快到自己面前时,露出冷冷一笑,转身走了。黑诺不由快几步出了教室,只看见施言高大的背影在走廊里,四周学生让行。

晚上施言告诉父母,放假在家呆着没有意思,要看小说,把记下来的名字给父母。儿子想看书总是一件长知识的好事情,他们不会反对,虽然很奇怪里面还有两本童话书。所以没有两天施言要的书就拿回来了-----当然是公费买的书

这里宽敞明亮,一张大写字台两边各有一把椅子,当然不可以和自己坐的皮转椅相比,不过可胜过黑诺的旧凳子不是一点点的。两张单人床各靠一边墙地对应着,都挂着蚊帐,床之间是一个书架,床头的小桌子上有一台弱挡转着的电风扇,难怪黑诺把小侄子放在这屋睡午觉。除了五斗橱(一种家具,五个抽屉的),还有一个带镜子的大衣柜,前后都有窗户开着,是比黑诺小屋条件好多了。施言不清楚黑诺家情况,只凭感觉知道或者经济不好,但是看见两个档次的房间,还是不太高兴。

quot;谢谢,我不要。quot;黑诺想起来还有那个东西,去把柜子打开,从里面把没有拆开的包裹递给施言:quot;这个也是你的。quot;

周围一下就鸦雀无音了,众人目瞪口呆,窒息之后才若有似无地传来抽气声。

黑诺自己多少年都是拣哥哥们穿过的裤头,现在则是把自己穿小了的衬裤剪短缝好边儿当裤头,当然不是嫌弃施言。可是要他拿了别人的东西就好象欠了债一样,他心里就不愿意,何况还是施言这样自己还不起的人。

quot;嗯。quot;

周一在学校,课间他逼着自己去给施言道谢。不是不愿意,是他接受了别人的好,有些不太好意思。在他心里,一码事就是一码事,与施言每两周一次的约定和收了人家药,是不相关的。施言没有搭理他的谢谢,听过他这两个字以后也没有什么表情的站起来就出了教室。

施言伸出手,黑诺拉他起来。在站直的瞬间,施言飞起一脚踹在黑诺肚子上,后者应声倒地。施言拍拍裤子后的尘迹,招呼着哥几个:quot;动手啊,怎么都吃素了。quot;

quot;我说了你还不信,那就是一种折磨,对耳朵、对心脏的折磨。quot;女孩学施言狂妄的模样还真学得惟妙惟肖。

一年不见,变化的又岂只是黑诺一人。施言也一样拔高了身板,宽肩窄胯,标准的倒三角身材。喜爱追赶时尚的他穿起了牛仔裤包裹着圆翘的臀,挥霍着他的青春。学习之于他不再那么重要,和女孩子一个个调情,享受她们一个个迷恋自己的眼光,那得意兴奋远远大过日渐枯燥的学业。他最近又钓到了新猎物:高三年级的漂亮姐姐,说是姐姐其实女孩子比他还小2个月,是属于提前一年上学的那种。女孩比较痴情,或者恋爱中的人都如传说中的少根筋吧,明明楼上楼下的距离,她偏偏喜欢给施言写信。结果这些信被施言妈妈发现了,施言当然否认了有什么暧昧关系,就说是一个普通同学关系罢了。所以,施妈妈找到了女孩子的家,quot;勾引、诱惑、下贱、不要脸。。。。。。quot;统统狠狠地发挥着用武之地。

quot;关你什么事!quot;

学生的联欢会多就是谜语、唱歌、跳舞和游戏。投入者其乐融融,象黑诺这样几乎置身事外的就是单纯的观众了。已经有流行音乐在同学之间传唱,可惜的是他没有听过,无法置评;谜语倒是有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家故意的要渲染气氛,他明明听着简单得够弱智的谜,却要几次才有人猜中。他不去猜却听得认真。

黑诺点点头,不着痕迹地微微后退一步,摆脱那只手。施言唇角染上了一丝玩味笑意。这个光鲜亮丽的同学动作亲昵看似传达着善意,黑诺看到的是和善背后隐藏地高高在上的优越,他不显山露水可也不傻,这个人的虚伪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六年级他们已经有了要分离的少年懵懂的小小忧伤,这是他们4位最后一次的合作接力赛了,因为初中虽然不远,就是小学的对面,他们做为企业子弟也都会进同一所初中,可是4个人都分在一个班上的机率太小了。所以大家全都鼓劲要拿到第一,这应该说不是不可能的目标,而是理所当然的结果。可是运动会前俩天,黑诺的膝盖揩破了,上了红红的药水看样子很严重是不可能参加运动会了。

他喜欢看哥哥们借回来的小人书,他们去上学的时候他就可以看到。当然他不认识字,可是却在猜,猜每一幅画在表达的意思。偶然俩个哥哥们议论小人书中的故事情节、人物,他都是聚精会神地听,然后回去对照着连环画把人物再核实一遍。二哥和三哥一间屋子,他和四哥、五哥在一间。四哥、五哥从小一起玩、上学、放学很亲近的。

黑妈妈再没有回来,悲痛的黑爸爸一夜之间被命运的雕塑家在眉宇重重刻下伤痕。更叫他发懵的是接生婆婆对他说quot;得尽快给这个小儿子找来奶喂。quot;

quot;不出去行吗?那帮家伙三十吃过饺子,就电话找了,昨天一天都和他们混在一起,今天一早又去姥姥家拜年,累死了,到现在也没有捞到好睡。quot;施言朝后面一靠,闭上了眼睛。

quot;谢谢你,施言。quot;

quot;嗯,quot;本是漫不经心地答应一声的施言,在明白过味黑诺这家伙说什么以后,睁了眼果然看见一张感恩的脸,黑诺那样子就差把他供起来每天膜拜一下了。

quot;施言,我也想为你能做点什么,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quot;

看着那一板一眼的黑诺,施言知道他是觉得欠自己太多了,于是眉开眼笑,一副轻浮公子腔调:quot;你啊,能做的多了,现在本大爷玩了一夜牌腰酸背痛,快来给我捶捶,小诺~~~quot;

quot;你、quot;黑诺被他闹的一点愧疚之心都跑了:quot;我说正经的。quot;

quot;老爷我说的也是正经的,我现在又酸又累,困死了。quot;施言说完真的就闭目养神状。

施言一会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黑诺才知道他是真的睡着了。拿过了他的大衣想为他盖上,看着身子靠着被子半靠半坐,脚搭在床外。刚才还吵着腰背酸,现在又这样姿势,醒来不是更痛。黑诺去把他鞋子脱掉,腿抬上床,到去拽下被子,打算要他好好躺平了睡,才发现这人真是死沈死沈的。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总算把人摆平了,才要松一口气,身体却被突然拉倒跌进床里,不,是跌进人上。

放肆笑声由胸膛传出来,那震颤传递到黑诺脸颊上甚至还带着温度。黑诺撑起身体对上那促狭的眼:quot;你给我脱鞋,我就有意识了。quot;

quot;那你不起来?quot;黑诺责道。

quot;懒得动嘛。我也想就这样睡下去的,结果你把我象拖死狗一样的往下拽,我能不醒吗?quot;

黑诺一下就笑了,施言的形容还真恰当,自己搬不动他,只有拉住他两条腿把他拽平,现在想来这比喻还蛮恰如其分的。

quot;那你就躺好了睡吧,免得起来脖子疼、腰疼的,什么时候要我叫你起来?quot;黑诺就支了身体要下去。

quot;你也睡,一起睡一会。quot;施言拉住了他。

quot;我不困,不想睡。quot;黑诺没有白天睡觉的习惯,而且床上那么窄小,施言又那么大一个子。

quot;别闹。别闹,我困了,快睡。quot;施言放倒了他在床内侧,语气含混不清地嘟囔着。

黑诺要下去,就要跨过施言,想了想翻了身,背对着施言也闭上眼睛。

54

黑诺是真的想不到自己可以睡着,这么多年他就没有白天无缘故的睡觉,而且他不但入睡,还睡得香沈,因为他醒得比施言居然还晚。

精力旺盛的施言只要小小的补上一觉,立即就浑身气爽,看看在自己身边的人,侧着的他看起来更加瘦,细细的腰看起来就薄薄的一层,也不知道给他吃的那些个营养品都长到哪去了。想到元旦一起吃饭那次,如果他一直吃这样的猫食,也就可以解释这一身的骨头棒子了。

想着手就到了人家腰上,伸开大掌丈量了一下,又移到自己的腰上比较了一下,真的可怜。把他轻轻扳平躺了,不知怎么就看得入神,除了高一报道那一次,施言发现那个破旧衣衫下的清秀,还没有再这么仔仔细细近距离地看他。他的眉毛黑亮,却不怒张,如他的人一样柔和,即使睡眠中长长的睫毛也由于略有凹陷的眼显得翻翘,他的嘴唇颜色并不娇艳,因为身体状况,甚至还覆了一霜色,却不影响那完美的唇形。这张脸与高一初见时发生了不少变化,尤其是比那时清瘦多了,原本就无赘肉的脸现在尖得要人心酸。

施言想着得要他长点肉,为他盖好大衣站起来。本是想拿本书坐到黑诺旁边等他醒来的,却不知道突然来了兴趣,把黑诺的柜子打开,里面无什么新奇东西吸引施言,都是黑诺那些旧衣服,不过也看见了自己的海螺-----带着包装呢,那包裹的纸是施言精心挑的,当然就记得。拿出来坐到桌前打开自己欣赏,越看越觉得配黑诺,施言也沾沾自喜自己的眼光。随意拿了一下,有声音?放东西了?施言打开海螺上半,金灿灿一堆。拿起来一枚疑惑地翻看。认出来的施言突然就低下了头。

等施言撮了几把脸,再看那些金色亮片的时候,眼中是错不了的疼爱。他来到床边,那无知无觉沈睡的人,有着最纯澈心灵的人,他永远记录的是别人的好,别人的给予,从来没有想到过他得到的多么少,多么匮乏。施言的手自动的爱抚上了他的脸,善良的黑诺,我们会是一世的朋友、兄弟,我一定会对你好,最好!

黑诺是被唇上的触觉弄醒的,一睁眼就看见施言坐在身边手在自己唇上。一头雾水的黑诺把他手拿下去坐起来。施言敲了他头一下:quot;睡够了,快起来,晚上跟我放鞭炮去。quot;

黑诺下来穿鞋:quot;家里没有人,你晚上要在我家吃饭吗?quot;突然就看见了桌子上的海螺,说话就结巴起来:quot;你、你拿出来的。quot;

quot;留它干什么?神经病。quot;施言拿起那些太阳神和蜂王浆的瓶盖,都是剪过边沿的,所以圆圆的。

黑诺不好意思:quot;你是对我最好的人,我想留着做纪念。quot;

quot;笨,难道我以后会对你不好?quot;施言听到这句话以后心头泛起的连肠子都酸楚的柔柔的情感,在经历了自己恶意欺凌以后的黑诺,竟然会说自己是对他最好的人。

在黑诺家吃的饭,不是没有别人的。他爸妈和弟弟们今天都不会回来,但是他五哥在二人吃到一半的时候回家了,施言不需要敏锐的神经,就察觉到了黑诺的拘束和紧张。黑诺给哥哥盛了饭,介绍这是自己同学,来找自己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