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海……殷海……殷海……”忽然从背后传来一声声呼唤。女人的声音,好像是快死掉的女人的声音,在叫他的名字。殷海猛地回头,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哥俩手牵着手走进大楼内。此时虽然已经正午,大楼里却是非常阴暗潮湿。走了没多久,阳光彻底被隔绝在外,浑身上下都能感觉到不适的阴冷。苏御安紧了紧弟弟的手,感应到头顶上方似乎又什么东西。俩人相互看了一眼,御信走在前面,拉着御安往楼上走。

苏御安眨眨眼:“这不算什么遗憾,别放在心上。”

缓缓的,熟悉的感觉涌到心里,被释放出去的气息像一只透明的手,抚摸过所有的东西。走廊的地板、精美的天护板、刻着花纹的房门。一扇扇门“摸”过去,就在最后的门前,他被阴冷而又古怪的感觉刺痛了心口!

苏御信的双眼一亮,兴奋地告诉哥哥:“我能祭起铜钱剑了!哥,你不知道,铜钱剑我九岁那年老头子当生日礼物送给我,我到今天才第一次把它祭起。”说起这些年苏念为了让他有能力祭起铜钱剑所进行的训练,简直可以写一本血泪史!他以为这辈子都跟铜钱剑无缘了,没想到今天居然让铜钱剑挥了强法力!那可是鬼胎啊!他居然杀了鬼胎,现在回想起来都有些不真实。

窗口的女人愣了一下,随即掩着嘴窃笑。好像指甲刮在玻璃上的刺耳声音,让苏家兄弟头疼欲裂。苏御信赶紧收回视线,专心为哥哥安魂。却不料

在苏御信测蛊的这段时间里,苏御安走遍了整个别墅里的房间。回来之后对弟弟摇摇头,表示现在的别墅内并无异常。并说:“吴太太脖子上的挂件已经没用了,给她挡了一次灾,最好处理掉。”

白颉笑眯眯的看着他:“你叫我白叔叔好了。”

当时马奇三敛其口,只是呆呆地看着手里的表,他还纳闷,一块已经坏了的表有个什么看头?后来,他在枕边现了自己的钱包和手表,那时候他都没在意,只是看到手表停在五点十八分上。当天晚上,有政府部门的人过来表示慰问,他才知道当时还有三个人在一楼,找到的时候两个已经死亡,一个重伤。他马上想起了马奇和杜广平悄悄议论的那个场景,但是他不敢问,或者说也根本不想问。

说到这里,御信拿过御安手里的水杯,放在桌子上。一边检查着御安的手有没有被水溅到,一边跟黄天翔说:“还是赶紧回去问问何敢吧,咱仨光是在这瞎猜也不是个事儿。”

回到家中,御信一周扎进自己的房间。御安有些忐忑地站在他房间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进去。在路上,他跟御信说打算入住老马的那个房子,然后,御信就不吭声,这一路都没跟他说话。

“啊?还请假?昨天你就翘课。喂,御安,你想挂科啊?喂,你倒是告诉我他是不是你弟弟啊?”

“二墩儿。”

“姚成,你,你干什么?拜托,不要打开那扇门。”董煜惊惧地说,”你打不开的!那扇门有半米厚,你打不开的,快回来,快回来!”

马明急忙把他推开,从口袋里掏出七八张符纸,啪啪啪地贴在门上,震动忽然停了下来。他抹去脸上的汗水,说:“坚持一会,它们没有耐性,撞不开门很快就走。”

风格还还是老样子,剧情为主,感情为辅,兄弟俩慢热啊慢热。

看到哥哥如此可爱的小动作,御信忍不住笑着再去吻他的唇角,吓的御安赶忙闭眼睛装死,且不敢再睁眼。

御信怎么出去的,御安毫无感觉,他只记得御信好像说了什么,然后起了身给自己脱掉鞋袜,又给自己盖了被子。再然后,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刚才生了什么?苏御安后知后觉地冒了一身大汗,眼睛瞪的浑圆,呆呆地看着天花板,须臾,猛地拉起被子把自己藏在里面。睡觉睡觉,睡醒了就没事了。

不知不觉地睡了三个多小时,苏御安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刚睁开眼睛,就见御信冲了进来,御安迷迷糊糊地起身:“怎么了?”

御信哭笑不得地掀开了他的被子,说:“起来吧,该走了。”

哦,对了,还有件大麻烦没解决呢。说到大麻烦,似乎还不止一件事,什么来着?御安皱着眉头看站在床边的弟弟,想啊、想啊……

“傻愣着干什么,快起来。要出了。”说着,苏御信拉着哥哥的左手,把人弄下床。转身跑出去,说是到楼下等着。其实,苏御信分得清孰轻孰重,眼下最为重要的是殷海和那个降头师。至于跟哥哥之间,回到家之后有大把的时间好好“交流”。

御信一眨眼跑的没了影,御安也赶紧拿了外衣往外跑,一边跑一边琢磨:好像忘了什么非常重要非常重要的事。

兄弟俩上了车,苏御信看到哥哥的脸上还有一点迷糊,可爱的让他心痒。毕竟是年轻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心上人的渴望让他凑过去,在哥哥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在哥哥怔愣之时,御信眯眼一笑:“哥,别太可爱了。”

想起来了!

眨眼间,苏御安面红过耳。御信越看越喜欢,伸手要去碰碰他的头,苏御安忽然严肃起来:“御信!”

过于严厉的口气让苏御信一愣,就听哥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救殷海。”

话是这么说,但是,苏御信的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自家哥哥抗拒的态度明显,该死的,他不该这个时候告诉他。车子里的气氛压抑了起来,谁都不再说话,苏御信紧张的不敢偷看苏御安一眼,不知道哥哥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逼antai?会不会觉得自己不分轻重?会不会觉得自己可怕?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一辆好好的车被他开的时快时慢,像头年迈的老牛。苏御安几次险些撞到挡风玻璃上,终于忍不住悄悄地看了御信,须臾,嘟嘟囔囔地说:“那什么,我会考虑。”

苏御信万分惊喜:“哥!”

“注意前面!啊,撞上了,撞上了,快拐弯啊。”

急的刹车声在深夜特别刺耳,苏御安抓着把手才没让自己的脑袋磕到前面,他恼火地看着苏御信,却见弟弟的一双眼闪着兴奋的小火花,晶晶亮亮的。不好,御信好可爱!不能看!

“车开,开车。”苏御安紧张的嘴都不好使了,暗骂自己忒没出息。如此紧张的摸样引来苏御信大笑声,随着车子再开起来,苏御安被他笑的无地自容,气不过踹一脚,弟弟笑的更加肆无忌惮。恼

了他的不知收敛,御安伸手去打。

“笑个屁。”

“哎,哥,别打,我开车呢。”

“不耽误挨揍。”

要命了,自家哥哥下手不轻,疼的好幸福。

完了,御信是彻底犯傻了。苏御安扶着额头,语重心长地说:“赶紧说说龙胜的事吧。”

“没什么可说的了。”御信笑道,“李华良肯定是在龙胜那边打工的时候知道了他的秘密,进而偷了那个古怪的婴尸。龙胜在婴儿尸体上下了降头,谁碰谁中招。意外的是,龙胜在李华良死之前没能从他嘴里问出婴尸的下落,这就把目标瞄准了殷海。”

“那殷海是怎么对你动手脚的?”说点私心话,苏御安一直纠结这事。

苏御信无奈地耸耸肩,说:“我想这也跟李华良有关。殷海给我下的是降头术里的情降,殷海跟龙胜之间的联系只有李华良。但是具体情况我不知道,等救了殷海就明白了。”

说到这里,苏御安觉得错综复杂的线索最后都归在了龙胜身上,现在怎么讨论都是没用的,必须活捉了龙胜让他把事情说明白。

车子稳稳地停在别墅区门口,苏御信下了车,从后备箱里取出婴尸。他告诉苏御安给婴尸加了点好料,至于是什么,苏御信买了个关子,不肯说。苏御安也不追问,御信翻着口袋里的符篆和几个古怪的东西,顺便告诉御安:“现在里面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拟定计划也没用。见招拆招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沙丹阳哪去了?

算起来,这是他们兄弟俩第四次并肩作战。从海底酒店到今天,他们的对手一个比一个强,苏御安都怀疑,他们哥俩能活到今天是不是有神灵庇佑。没关系,就算无神庇佑,他跟御信也不会输,虽然这种信念毫无根据,但他就是知道。

别墅里的情况出他们的预料,所有的窗户都亮着灯光,就连院子里都被照的如白日一般。别墅的大门欠了一条缝儿,里面屋子的大门敞开着,似乎正等着他们进去。苏御信握紧了哥哥的手:“别怕,有我在。”

手上的温度让苏御安心跳过,偷偷地腹诽着:有你才害怕。

推开大门走进去,一直走到屋子里的客厅,才看到又二十来个小混混正等着他们。这二十多个人脸上都挂着嗜血般的狰狞,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虽然不是抢,但是打在身上也够他们俩喝一壶儿的。苏御安扫了一眼客厅里的这些人,没见着殷海和龙胜,想必,主角是在楼上。他们要打了这些混混,才能见到龙胜和殷海。

见苏家兄弟来了,两个混混走到前面,掂量着手里的铁棍:“大哥说了,今天晚上就是要弄死你们。”

苏御安沉沉地叹息一声:“御信,你上楼去。这些人交给我。”

闻言,苏御信惊讶不已地看着自家哥哥:“哥,你太高估自己了吧?”

“不。”苏御安上前一步,冷眼看着这二十几个人,“没有必要手下留情,他们都是干了不知多少缺德事的人渣,死了也就死了。”

原来如此。苏御信明白了哥哥的意思,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忍。他最后一次警告这些人:“没必要为了龙胜把命搭上。听我一句劝,别等我哥出手才知道后悔。你们这些寻常人是斗不过我们的。想想看,昨晚那些同伴,你们不害怕吗?”

苏御信的话让这些人想起了那几个去活埋苏御安和火烧杏树的兄弟,那些人都没回来。四个被分了尸,其余的下落不明。想到这些,二十几个人顿时没了刚才的气焰,有的人甚至已经开始胆怯。苏御信仅仅是摇摇头,不再理会他们。专注地看着哥哥:“哥,还记得我教你那个‘镇鬼降魔咒’吗?如果群鬼失去控制,咒语能挟制他们。”

苏御安挠挠头:“天元太一,精司主兵,卫护世土。对吧?我都快倒背如流了,放心。”

不再多言,苏御信转身上楼,临走前回头看了眼那些人,他悲悯的眼神让他们冷汗淋淋。

二楼几个房间门都紧闭着,唯有李娇娇的那个房门大开。反正人家都敞开门等着了,自己何必小心翼翼呢?苏御信大喊一声:“龙胜,我来了。”的时候,大踏步地走进了李娇娇的房间。

房间里,龙胜稳坐在真皮沙上,翘着二郎腿,抽着雪茄。一副好整以暇的摸样笑看苏御信。在他的脚下趴着被捆的跟粽子似的的殷海。殷海睁着眼睛,看到御信的时候张嘴要喊,龙胜的脚狠狠踩上去:“安静一点。”言罢,抬眼瞧着苏御信,“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