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刘彻瞧了乌洛一眼,那双漆黑的眸子寒光凛凛,即便乌洛恨得牙痒痒,但看到刘彻这副模样,却还是闭了口。

可那双眼睛偏偏属于男人,长得像狐媚一样的男人——韩嫣。

草地上,两个人像是两匹骏马,飞跃驰骋,不一时就出现在谷雨和陈娇的视线里。

谷雨和陈娇面面相觑,实在不明白乌洛这是在做什么,等到陈娇被乌洛抱起,双脚悬空,双手被绑在木头的一端时,谷雨才胆战心惊地明白过来。

刘荣与刘彻并肩骑在马上。各怀心思。两人出的时候,馆陶公主怀着忐忑的心,目送二人出未央宫,确认两人并未带一兵一卒出门,才稍稍放心。

事已至此,栗皇后只有硬撑到底,她迎上明知故问的刘启,朗声道:“回皇上,暂时还没有找到。”

“皇后娘娘?”廷尉栗大人是栗皇后的亲哥哥,因为皇后的原因,才一步登天成了廷尉,栗家的外戚势力虽然不如太后地窦家庞大。但这么些年的积淀,也略有羽翼。

谷雨心中一动,难道说这个地窖不隔音,还能听到上边的声音?她狐疑地瞧了陈娇一眼,昏天暗地里头,她的面色因为缺氧而潮红,眼皮也耷拉着快要睁不开了。瞧她这副模样,就算真的听到了刘彻的声音,也应该没听出什么名堂来。

“我要把她带回未央宫,毫无损地带回去。”刘彻顿了顿说道。

谷雨终于回过神来,眼角的热气让她忍不住浑身一颤。难道今天就要在这里被人霸王硬上弓?然后呢?继续帮着刘彻成为太子,当一切回归正轨的时候,她原本可以安安心心回去交差的时候,她却得被这个不明身份地乌洛继续纠缠?甚至真的莫名其妙就成了他地老婆?十三四岁的身躯为他生一堆孩子?

谷雨地心沉入谷底,她已经据理力争了,哪知道这个不用大脑思考,只知道用下半身来解决问题地乌洛毫不理会。

“忍你个头!”谷雨想要把积攒在自己心中地脏话都一股脑儿倒出来,可是面对着软硬不吃的乌洛,谷雨倒是听话的不再挣扎。挣扎只会让身体接触得更加密切,只会让乌洛这个小流氓占更多的便宜,更加来劲。

谷雨茫然不解地回头看向乌洛,努力维持着自己的面部肌肉没有抽搐,“你个大坏蛋,想要干什么?!”

谷雨听得乌洛语气一变,两只眼珠子也放出光来,甚至捉住自己手臂的虎口也不禁缩紧,谷雨有些不明白地看着乌洛,零陵香古称熏草,被现代社会广泛用于spa,她知道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知道的东西多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刘荣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将她眼中的关切都收入眼底,他朝她笑了笑,想让她放宽心。刘荣朝刘启躬身道:“父皇,荣儿自当去救阿娇妹妹,只不过,荣儿也觉得此事有点不寻常。”

“那,那就好。”明明有些不痛快,但谷雨除了肯定他的做法还能怎样?既然是他的宿命,那么其他人的死亡和失败便也是宿命。他这样做,让她根本找不到一丝诟病。

刘启看了栗皇后一眼,但见她双目无神,嘴皮白,有些暗讽道:“皇后这是在担心谁?不会是你自己吧?”

“行了。”刘彻的声音有点冰凉,“你就留在这吧,别让别人现你的行踪,明天晚上我再来找你。”

“公主,其实……其实死在你怀里也好。是我欠你们的,是我不甘心,其实……其实我心里头最喜欢的始终是你……”

平阳公主和曹寿立马围了上来,两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惊喜的光芒,平阳公主拉着谷雨的手,“真的是你?”扭头看向刘彻,“弟弟,母亲可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谷雨在门外听得暗笑,这个刘彻,平日里头把自己的聪明都隐藏起来,在她面前像个诸葛亮,但这时候跟平阳公主说话才像一个正常的少年。

老鸨一看金子,眼睛一亮,也不忙着推销,当即就眉开眼笑,“公子你自便,我就在前边大门等着公子,公子想好了就跟我说。或,公子要是看哪家门口没有挂牌的,只管进去撞运气,那也有趣的紧呢!”

“你见过我大哥了?他人在哪里?”谷雨对于公孙贺不禁十分关切。

谷雨心惊肉跳,此时的她已经再不敢掉以轻心,不敢扭头,不敢露出任何异样,深吸了一口气,扶着墙根,在这批禁卫军的眼皮底下往另一条岔路上走去。

谷雨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这才现自己已经被换了一身的粗布衣裳,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谷雨看得瞠目结舌。

谷雨只觉得眼皮好沉好沉,但肖遥桃的那张坏笑的脸却一直浮现在自己的面前,耳畔好像响起了刘彻的声音,他平静地说着,你会后悔的。

“是啊,因为不容易,才越显得弥足珍贵。”刘彻对于谷雨的分析毫不在意,“你放心,只要你没被他们捉住,就没有人能保证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既然是这样,那你到底是被刺客绑架,还是与刺客是同伙,也同样没人能证明。”

终于,黑衣人的脚步停住了,当黑漆漆的椒房殿出现在谷雨视野中时,谷雨茫然不解的抬头看向黑衣人,“我们要去这?”

“是啊,你还以为是闹着玩的么?”肖遥桃苦笑了一声,吸了一口气,躬身就打算往灌木林的那头奔去。

谷雨返转头,这时候才想起去找那枚急救圈,可大殿当中一片黑暗,她扔出去的方向却又正好是几重幔帐重叠处,谷雨奔过去在地上一阵胡摸,只片刻功夫,老太监就已经冲到自己跟前,让她再没有机会去找急救圈。

谷雨明知道栗皇后可能已经看穿自己的身份,却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装傻,“皇上让我去找外婆,我就去找外婆,外婆没见到我一定会想死我的。”

“是么?那外公,不如我们来玩捉迷藏吧,这是谷雨最喜欢玩的了!”谷雨连忙建议道,能躲则躲,她把自己藏起来,看你可怎么找。

公孙贺被刘启夸赞,又提到了祖父,整个人都不觉有些僵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蹦出来,他茫然地抬起头,看了一眼谷雨,想到刚才看到她眸中孤单的目光,一下子有些揪心了。

谷雨心中一阵恶寒,这《艳歌罗敷行》就是后世的《陌上桑》,没想到刘启这么低俗,居然让刘彻用那么高雅的编钟来演奏所谓的艳歌,而且他看自己一眼是什么意思?把他比作太守,把自己比作那个被太守调戏的秦罗敷吗?

谷雨扬起头看着台上的刘启,烛光下,他脸上布满的皱纹就像是一块被揉好的咸菜干,鼻子眼睛都揉在了皱纹里。

“原本?”刘彻仰起头看了一眼明月,“谁也不知道什么是属于自己的。”

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的选择是不是会让她后悔,她实在无法想象刘启那个老头真的压在自己身上那种恶心劲,可要她放弃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身份,她做不到。

刘彻饶有兴致地瞥了公孙贺一眼,但见他脸都涨红了,情急之色,只怕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公孙大人,有些事涉及男女,只怕谷雨不懂。”

王美人一愣,正要起身去把公孙贺扶起来,公孙贺已经一股脑儿说出口来,“公孙贺此来是奉太子之命,皇上有意要把谷雨留在后宫当中,太子特让贺来传达此意。”他一口气说完,只觉得两耳嗡嗡直响,让他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其他人的表情。

要不是刘荣怜惜人才,早就已经把公孙贺赶出太子宫去了。

谷雨怔怔地看着刘彻,直到刘彻已经扭转身,她都没有反应过来,“在宫里,聪明的人不止我一个,你锋芒太露,我劝你最好及早出宫,否则,哪天死了,你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话说出口直让刘荣和栗皇后的面色有些不善,但却找不到由头,刘荣算是很有风度,也站在陈娇一侧对着刘启说道:“是啊,父皇,彻弟的这张画十分特别,还是不要示于人前吧。”

见刘彻已经又换了笔,眼瞅着就要题字,刘启也忍不住问道:“你这就画完了?”众人凑在旁边一看,硕大的白绢除了正中央约三分之一处有一枝斜开的桃花,其他两边蓦地都是空白。刘彻这也太敷衍了吧?

刘彻身形一滞,自己果然还是被她给牵扯出来,他这时候才抬起头,正对着陈娇斜刺里抛来的眼光,“是啊,彘表弟,你要送我什么?”

栗皇后的提议立马赢得了刘启的好感,由她来提出既不显得突兀,又解决了座位的问题。

“谷雨那个丫头啊。才一日,皇后就将她给忘了?”

原本还注意着谷雨的刘启立马收回目光看向怀里的栗婕妤,“爱妃怎么了?”

刘彻止住脚步,静静地看了一眼谷雨,忽而轻蔑地一笑,大踏步向前走去,扔下一句,“什么比方,谁与你两口子。”

但公孙贺只是淡淡地问道:“侯爷去哪里了。贺等了一晚,昨晚上可是出了大事?”太子刘荣了话,昨晚上自有人拦着公孙贺不让他进未央宫。

平阳公主则长吁了一口气,仿若从一场大难当中回过神来。她想让王美人忘却悲伤,便也拉着谷雨道,“小翁主,快叫舅舅吧。”

和许多人一样,肖遥桃站在告示前,盯着那告示良久良久,想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睛花了。

只听一声清脆的叫唤,差点没让王美人和平阳公主昏死过去。

她还是原原本本那个小丫头,只是再不会睁开那双灵动的眼睛了。

“丫头,你骗我……”乌洛口中喃喃地说着,他之所以埋怨了刘彻,之所以奋力捉韩嫣,找解药,是因为他心底最清楚,要是自己没擅作主张把谷雨弄上船,他可以带着万金离开此地;而和陈娇、和刘荣在一起地谷雨定然不会有事是他地错,他把小丫头弄没了,只是他不愿承认……

“我没骗你!”被吸魂器里头的磁场捕捉到地谷雨在那一瞬间被抽离出这个身体,魂魄出窍的那一刻,她把乌洛的失落和懊悔收入了眼底,也看到了站在洞口望着自己身体呆的刘彻。

刘彻的拳头捏得紧紧的,她的心底有些酸却更多的是欣慰,别忘了我“临死”前许下的“遗愿”呵!你一定会照办的吧!

只是瞬间的留恋,灵魂就仿佛轻飘飘地入了轮回,抽离出这个世界,奔向属于她的时代……

本卷完)一切是为了下一次生命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