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瞥了乌洛一眼,只见他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期望从自己的脸上获得什么表情,尽管乌洛言语轻浮,但谷雨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她接过乌洛手上的被子,往陈娇身旁一搁,“那就睡这吧,要是阿娇憋坏了,看你怎么向胶东王交代。”

刘启携着自己的姐姐赶往昭阳殿。

“不错。”刘彻略带赞许地瞧了瞧谷雨,“这个时候,就看刺客怎么个玩法了。若是刺客让太子独自一人往偏僻处送赎金,你说太子殿下是去好,还是不去好?”

栗皇后自然知道谷雨的真实身份,当时要不是自己要杀她,她哪里肯出宫?“皇上,依臣妾看来,这伙刺客既想要得金子,又想要让谷雨光明正大的回宫,所以才会想出这样一招,想要一箭双雕。”

他说着,大踏步地就走出院去,再不回头。

谷雨看了一眼刘彻,他的眸中有一股痛苦之色,她知道他为何不去做什么将军,不止是为了让刘启对他没寄望,更重要的是,他要留下来看着王美人她们,保证她们不会被栗姬陷害。只不过,他这样消极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是真正的办法么?

没想到刘彻居然会选择沉默,谷雨一下子就急了。这个刘彻,到了这个节骨眼的时候,还不在平阳公主面前拆穿曹寿!他以为这样的隐瞒能是长久之计?!

他没理谷雨,扭转身,直接出了院门,老鸨儿想要拽着刘彻,刘彻却一挥臂,直接把老鸨儿弹出几米远。

她寻着法子套老鸨的话,老鸨高高兴兴地报起名字来,“我们这有四大美人,名叫春花、秋月、冬雪、夏香,公子您看您想要谁来陪……”

谷雨只看见曹寿在一间挂着五彩灯笼的宅院前驻足,宅院门口站着一个风姿绰约的未老徐娘,眼见得曹寿到了,立马双目放光,迎了上来,大着嗓门就喊道:“侯爷您来啦!可把我们家胭脂想死了!”

谷雨抬起眼,却只见许多禁卫军站在巷口,从巷口往里头望去,隐隐能看见公孙贺的家门围了一圈侍卫,甚至还有一驾马车。

直到谷雨嘻嘻一笑,公孙贺才回过神来,只听谷雨笑道:“大哥,你很热么?怎么手心出了那么多汗?”

刘彻赶紧端住油灯,把油灯放在一旁,吐掉了口中最后一口血。

“既然没有后悔药卖,那我就只能选择不后悔,只能选择继续走下去。”谷雨深吸了一口气,想要扶着墙壁站起来,但她的两条腿却因为麻痹又让她重新跌坐下去。

也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了十几个侍卫,每一个手中都握着长戟,往水花处奋力刺去,口中嚷嚷着什么。

“你把对手想得太简单了!他们能够扭转历史,本身就很强大,又隐伏在暗处,你这样张狂,他们能不现你吗?”

栗皇后被谷雨瞧得更加毛,更是十分害怕地不敢上前,甚至已经退后到太监们中间去了。她推搡了身旁的老太监一把,“把她给我杀了!要不然,我先杀了你!”

谷雨打了一个寒战,如今的情势,居然演变成敌人在暗我在明,自己裸的暴露在他们的眼皮底下。

他的好脾气只让谷雨更加悚然,她的假笑都快要维持不住了,倘若说刚才她留下的决心之所以那么强都是因为被刘彻的淡漠和嘲笑所激起的,可现在刘彻一走,只剩下她独自一人面对刘启,独自一人来承担苦果时,谷雨心中的悔意却越来越盛。

栗皇后忍着气,看了谷雨一眼,谄媚地对着刘启的耳畔说道:“皇上,今夜不如就留在合欢殿吧。”没等刘启拒绝,栗皇后就补充道;“妾身对谷雨也十分喜爱,今晚就也留下吧。”

他轻轻巧巧就把刘启的要求给推开了。谷雨的心里头更是恼火,要竞争皇位,自然是靠文治武功来赢得刘启的青眼,你曲子谈得再好,充其量也就是一个闲散的王爷,刘启当然不会对他有什么期望。刘彻啊刘彻,你真是要气死我!

谷雨面色一变,自然知道刘彻指的是什么,昼开夜合,就好像是人的身体一样么?她忽然也有点怕了,刘启叫自己去,会主动要求什么吗?

夜色下,眼前的少女不施粉黛,但却好像是月光照射下的盈盈朝雪,淡雅却不俗。那一双晶亮的眼睛,如同雪地里的黑水晶,和白日的迟钝无神简直是鲜明的对比。

“你都在说些什么?”肖遥桃听得谷雨一个人在那嘟囔了半天,实在不明白,“你说嫁人是什么意思?”

“谷雨,你留在这里,皇上,皇上是想要让你做他的妃子,他不是你的外公,他是皇上,他会是你……会是你的夫君……”王美人说到此,只觉得心中作痛。

公孙贺如触电一般,只觉得干涸的喉咙管更加被丢了一把干柴,他想要推开谷雨,但被她抱着,又似乎有些不忍心,最后只是说道:“谷雨,你在这里过得可好?”

少傅眼见得刘荣正从合欢殿出来,不禁一喜,对着刘荣就躬身作揖,口呼“殿下”。

她于是描述道:“我的意思是,身为皇后,可以引领着天下百姓重耕织,晚上你还是可以陪着她一起吃饭,顶多偶尔夜宴群臣,皇后想出行,也不是不行,当然平时把宫里头修得漂亮些,或你在外头修一个狩猎的别苑,也可以在那里头养些动物,麋鹿、熊、豹无所不能……”

刘启是说无心,但其他人却听有意,若非费了真心,是画不出这样的画来的。陈娇好像只把这句话听入耳,当即深呼吸了一口,抬起头来,笑颜对着刘彻,“彘表弟,谢谢你的画。”这番话说出口的时候,倒完全不似刚才的盛气凌人,反而多了一分温婉。

尽管所有人都觉得没有必要,但谷雨只要如此再捏了捏刘启,皇上就雅兴大,他算是弄明白谷雨为什么要去花园了,什么作画,根本就是贪玩想去御花园里头玩耍。

馆陶公主不明白刘启怎么一下子变了脸色,还好刘荣适时地解围,“姑妈,父皇对荣儿和阿娇的这桩婚事已经十分上心,举国上下,都以节俭为责,独荣儿这次,耗资巨大,此乃父皇对我等的恩宠,荣儿已经感激不尽。”

刘彻知道木已成舟,此时若坚持不去,只会让王美人难过,相比而言,他去总比王美人去受气要好得多。

眼见得刘启言笑晏晏,听得他温暖的话语,栗皇后顿生错觉,仿佛自己这一家就是天底下平凡的人家,自己的丈夫、儿子媳妇一家团圆。

谷雨摇摇头,“可是外婆要走,谷雨也想外婆……外公,我们不是一家人吗,为什么要在不同的地方呢?外婆说那地方好远好远,谷雨不想去……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