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正屋里头的那堆篝火,又是谁留下的?不是肖遥桃,不可能是其他的同事,而信号射器又不见了?!

公孙贺慌忙搁下碗,伸手帮谷雨擦嘴,一边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那样子就像是一个慈爱的兄长在对待一个自理能力有问题的小妹妹。

“你……你……”谷雨支吾了两声,还没有下定决心问他肯不肯救自己,刘彻已经俯身一口啄住了她腿腹的伤口,满口的黑血吐往一旁。

谷雨浑身冰凉,下身顿时失去了知觉,整个人像是被抽离了骨头一样,重重地往地上跌去,石阶磕在了她的臀部,但她却好像全无感觉。

眼瞅着前边就是苍池,谷雨这一路跑来都没有遇到什么阻拦,心中直想着老天爷总算是长了眼,一定要保佑自己顺利出宫去。她躲在暗处观察了好一会儿,正要奔出去,肩头却被人重重一拍,谷雨回转头来,只见一黑衣人蒙面人站在自己身后。

谷雨松了口气,想要对肖遥桃歉然的笑笑,却对上他冰冷和出离愤怒的目光,不禁被他瞧得毛骨悚然,笑意化作了怯生生的问话,“怎么了?”

没等老太监说完,栗皇后就说道:“我现在怀疑她是装疯卖傻的,你们给我拿下她,皇上那边我自有交代!”

可是筵席上,当父皇要把她留下的时候,她的眼眸当中失望和惊恐还是被他瞧见了。她一定后悔了吧?

她努力摆出一副可爱不懂的样子,其实心底早已经波涛汹涌。

公孙贺身子好像被雷击中,变成了一根烧焦的木炭,当即再不能动弹。

刘彻早知道谷雨要把自己给揪出来,他不慌不忙地坐直身体,扶着双膝就向刘启躬身道:“父皇,彻儿为大哥的剑术惊叹,心里头为大哥骄傲,所以才不知不觉地笑了。”

谷雨陪着王美人往合欢殿走去,刘彻尾随在两人身后,走得有点缓慢。像是故意要把行程拖慢一点似的。

“你要是想走,随时可以。你放心,善后的事我来帮你办,只要你快点离开母亲,不要再自作主张打扰别人的生活。”

谷雨心想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她捅了捅肖遥桃,朝他伸出手,“拿来。”

王美人听得公孙贺的话,就好像捧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双目当中立马就现出了光芒,“怎么……怎么带出去?皇上,皇上现在恐怕不会放谷雨出宫去的。”

公孙贺觉得有些怪异,于是重新抬起头,这一次,那女子直接对着自己展露笑颜,那笑容就像是从水底伸出的一株清逸荷花,让人如沐春风。

她抓住刘荣的手,手冰凉冰凉的,“荣儿,你找个人去跟王美人传达一下皇上的意思,就说皇上想要把谷雨也收为妃,这算得上她们王家的荣耀。”

刘彻似乎觉得谷雨的说法很好笑,“她是大哥的妻子,我为何想要娶她?”

“彻儿,你是如何做到的?”刘启展颜问道,对于这个只知道沉湎于琴棋书画的儿子,刘启极少关注,可今日,他却不得不对刘彻刮目相看。

刘启听得谷雨没有叫自己外公,心情大好,便顺着她的意思点了点头,“是啊,彻儿,你回头也画一幅吧。”

刘启对于栗皇后的建议并不补充,只是把握住谷雨的手又紧了紧,谷雨被刘启捏出一声汗来,后却用一种怪怪的腔调说道:“谷雨啊,以后就留在朕身边吧。”

“这……”王美人心底还是有些犹疑,饶是这太监说得再好,谷雨她只是一个智力有问题的女孩,就这样贸然前往,王美人如何放心?

栗婕妤扎针之后便要休息,刘启便和栗皇后一同走出兰林殿。

说着这话的时候,谷雨的脸上是一副依依不舍的表情,再配上红红的眼圈,好不楚楚动人。

谷雨怔怔地站在那,刘彻已经返转头走向北门,还没走近,北门外站着的大太监就已经迎了上来,“王爷,您来得不巧,皇上刚刚乘舆去渐台了。”

刘彻轻轻一笑,“姐姐,你放心吧。我会照顾母亲的。明天我就同父皇说,我相信他不会反对。”他轻轻地摩挲着手中一直拿着的陶埙,云淡风轻,却又给人一种成竹在胸的感觉。

这就是刘彻。

未央宫西南有一处风景秀丽的好去处,名唤“苍池”,因池水呈苍色而得名。苍池之上有渐台,浸于水中,掩藏于夜色之下。

刘启看着楚楚动人的谷雨,眼角还挂着泪珠,再看她的模样,实在是有些瘦弱,在谷雨的称颂之下,不免关心道:“好好地怎么就要去乞讨,你家里的人呢?”

韩嫣这一声“外婆”算是把在场诸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空气当中弥漫着一股火药味,令人窒息。

刘荣起身,走上前,站在老皇帝跟前,朝老皇帝再作了一揖,“父皇,是儿臣听人说王夫人有一位故人在京城到处寻访夫人,儿臣便出城把王夫人的故人带进宫来,所以才来迟了。还望父皇恕罪。”

开门的家奴愣了愣说道:“公主和侯爷都不在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