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一咬牙,忽而想到未央宫西南边的苍池,苍池渺渺,其水端应该是连着宫外的河流,只要自己到那边,或许就能游出宫外去!

“你的急救圈呢?刚才那么紧急的情况,你怎么不知道用急救圈?”肖遥桃沉声问道,“非要逼迫我现身!”

她指着谷雨,对其他人吩咐道:“快!快把她拿下!”

刘彻看着王美人的背影,不知怎么,忽而想到那晚也是从这个门中走出来的谷雨,她倔强好胜地对自己说,她要帮他拿回属于他的东西。

她还没有出声,刘启就已经笑开了,“小谷雨怎么好像很紧张?”

“什么?”公孙贺猛地回过头看向韩嫣。

谷雨点点头,无比恳切地说道:“是啊,是啊,我看外婆也吓得往后缩了好些呢。不过,小舅舅,为什么你好像一点也不害怕啊?我看刚才就只有你一个人脸上在笑呢,你难道不觉得荣舅舅的剑好可怕吗?你还笑……”

栗皇后忍住痛,努力维持自己的笑颜,“皇上是父,是君,荣儿理应在皇上的后边。不如今晚臣妾请王美人她们过来一叙,也好与她们商量商量,看这件事该怎么办才妥当。”

谷雨嘻嘻一笑,对上刘彻隽美的脸庞,“谷雨舍不得小舅舅啊。谷雨说了要帮小舅舅,要和你们共患难嘛。”

谷雨就像一头被斗败的公鸡,“组长,你以为我不想跟你商量?可我得有机会才行啊!我能捡回这条命,捡回刘彻的命已经不容易了。”当下就将自己是如何入宫,栗姬一党是如何想要陷害王美人一事说了一遍。

这一句话说出口,登时引得三个人同时看向他,公孙贺却忽然一下子觉得浑身轻松,仿佛说出这句话,就把他头顶的一座泰山给挪了开去。

他把头撇开的时候,迎面却见一个女子朝这边走了过来,公孙贺只是看了一眼,印象中眼前那女子应当是容貌秀丽的宫人,当即避嫌地把自己的头垂下,不敢再看。

刘荣轻轻地抚着栗皇后的背,“母后,不会有这一日的。就算那个谷雨真的被父皇看中,但母后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我才是太子,那个谷雨难道就能仗着父皇的恩宠,扳过我们吗?”

“多谢你的好意!”刘彻未等谷雨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说话,脸上满是可笑之意,“你若是帮我,就让父皇快些把我派到胶东去,若是帮我,就让父皇对我不闻不问,你所谓的帮忙,并非我想要的,我自己想要什么,母亲想要什么,我心里有数。你要是真的为了我好,就不要再来打扰我和母亲。”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各人的表情,全体动容,只不过有人欢喜有人忧。栗皇后和刘荣的脸色都算不得好看,在对着白绢的时候,众人都似乎没必要伪装自己的心情。其他人眼中则是惊异和喜悦。这其中,陈娇的表情最是夸张,整个人好像一瞬间变得光彩照人,眼睛怔怔地盯着画上停留的蝴蝶,满是惊喜,但渐渐地却红了眼圈。

刘彻看了谷雨一眼,谷雨估计刘彻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但还是天真地望着刘彻,刘彻恭谨道:“表姐心里头已经有了最好的画,彻儿再画,就显得有些多此一举了。”

旁边的栗皇后带着促狭的笑意,“善意”地提醒道:“和我一样,称呼皇上就行了。”

谷雨听得眼前一亮,提到馆陶长公主刘嫖,又提到侯府的陈小姐,这个陈小姐自然是陈阿娇无疑!

栗皇后明了地点了点头,叮嘱栗婕妤好好休息,就要起身,却被栗婕妤反手拉住,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哀怨,对栗皇后低声说道:“小心那个谷雨。”

谷雨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刘启默默地点了点头,只怕马上就要一锤定音,恨不能往自己的眼睛里头抹点辣椒粉,好让自己的眼泪更充盈一些。

谷雨不知为何生出一股寒意,刘彻这故事摆明了是在影射自己,他是在说自己装傻?把自己比作食人怪兽,总有一天会被后羿给射杀?什么比喻!

刘彻的话倒是惹来了王美人的赞同,“只是不知皇上他答应不答应,我若是现在就随你去藩国,不知旁人会不会反对。”她说着又看向平阳公主,“要不你也早点和曹寿回去平阳,在这里迟早要出事的。”

脸上挂着恬淡的笑容,看得出有些欣喜,但却毫不热烈。一派从容、潇洒,仿若饮酒宅边水,云影自悠悠。

哪知道刘启今夜心情大好,越看谷雨越觉得这天真少女是从前没有的,立马答应道:“自然好。”他说着看向仍旧跪在地上的王美人,“王美人,就让谷雨跟着你住在盛丽宫吧,你们一家也好好团聚。”

“是啊,外公。”谷雨脸一红,“外公你好小啊,我看跟我一起乞讨的大叔都比你要老。嘻嘻。”

韩嫣的声音不大,但足够大部分人听见他的说话,王夫人身躯一震,平阳公主却已经闭上了眼睛。

刘荣和韩嫣一进来就向老皇帝行起了大礼。

公孙贺马不停蹄地赶到平阳侯府,也顾不得自己这样冒冒失失地跑来,早已经落到有心人的眼中,但见侯府大门紧闭,他转向后边,使劲地敲开了后院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