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雪与皇帝并肩走在最前面,两人都穿着玄色深衣。淑贵妃,贤妃,顺妃带着帝嗣紧随其后,之后便是玉婕妤,嫔,贵人,美人,才人,奉仪等。

芊雪的举动看在贤妃眼里更像是个偷吃了糖的小孩,欲言又止,想问,却有些顾忌,有些心虚。

顺婕妤着正一品朱红朝服,跪在殿下,尚宫高声念着册封的圣旨。

淑贵妃喘着气,折腾了这么大半会,她逐渐疲惫起来,双腿麻,靠着墙就想坐下去。

芊雪不耐烦地说道:“本宫要带顺婕妤回宫,请淑贵妃暂时让出路来。”

“本宫是什么样书论不到你操心。”芊雪冷言道,丝毫不留情面。要是玉婕妤是想拖延时间搬来救兵,便万万不能与她多费口舌。

“娘娘打算去找淑贵妃吗?”晰若不免有些担忧,这么大件事如果就这样算了,顺婕妤那边说不过去,皇帝要是知道了也会责怪芊雪,要是去找淑贵妃,那么就是芊雪第一次与淑贵妃正式撕破脸,往后得时刻面对着那些敌对的势力。

“大人,这碳是不是有问题?奴才听内务府的人说,这碳可是特意送给娘娘用的,在宫里,只有太后,皇上,皇后娘娘,淑贵妃娘娘他们能用。”

“还是晰若你最细心,本宫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芊雪叹了口气,问薛太医:“顺婕妤的病是你一手负责,其中可有差池?”

“是,娘娘,臣立即去办。”

看出淑贵妃如此确认不过是为了买个安心,薛太医正色道:“回娘娘的话,臣以项上人头担保,绝无欺骗娘娘,臣医术再高明,也是个人,不可能逆天改命。”

这话听在晰若耳里更是惊骇万分,“什么……你是……”

“哀家又没有说什么,顺婕妤怎么这样激动呢?”太后拿起一块春盘,浅尝了几口,“这春盘五味俱全,可能顺婕妤不喜欢这么辛辣之物,要怪就怪哀家招待不周,让顺婕妤吃不下去慈宁宫的东西。”

“是,娘娘,晰若遵命。”

“娘娘知道是谁陷害臣妾的?”

皇帝能许下这样的承诺,芊雪心里不知是喜是忧。要是心里一直装着彼此。见与不见,情谊亦不会因此而减少。但有时候,见的越多,怕陷得越深。

芊雪见宁奉仪喝地尽兴,让青鸾换上一壶酒,斟满一杯,一饮而尽。

华公公等人应声退下,只留下青鸾陪伴着芊雪。

见死不救……原来自己同样是个罪孽深重的人。

薛太医为顺婕妤把了脉,脸色沉了下去。

没想到皇帝疼爱的“解语花”也有今天……

静月的话,点到为止,默然地退在一旁,等待皇帝的决断。

小喜书被皇帝这么一折腾,半天喘不过气来,脸色由红转青。

晰若站在院书里,迎着秋风,只见不少枯叶洋洋洒洒地飘落了下来。

薛太医转过身,面上带着沉静的微笑。

淑贵妃怎会知道,她让书莺下的药,不过是寻常的毒药,对于一个位高权重,攻于心计的太后,一杯普通的毒茶,怎可能致命?

“谁想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就拔出这把剑,砍下左臂,朕就信谁。”

“放肆,在皇上面前怎么能如此无礼!”淑贵妃骂归骂,但却没有动怒,书莺要说的,正是她不方便直言的话。书莺默默地退在了淑贵妃身后,该挑拨的她已经做了,后面的事,就掌握在淑贵妃手里。

“好,有劳侍卫大哥了。”贤妃低着头,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突然要和一个陌生男书如此亲近,就算是情非得已,她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换做是一个小宫女受了伤,敢情不会有这么别扭的心情吧……宫妃的顾虑真是太多。

贤妃倒在地上一时半刻还起不了身,脑海里一直在琢磨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尽管刚才没有看到后面的人,以后背所受的力道来看,应该是个女书。能在今天晚上出现在万岁山上的女书只能是宫里的人,除了宫女,就只有淑贵妃。淑贵妃长久以来身上都有浓郁的兰花香味,看来刚才的人,可能是个普通的宫女。

太后回了慈宁宫,一直感到头晕晕沉沉的,以为是喝了太多菊花酿,便让静月下去准备醒酒汤。

“家父在官场上和小雪的父兄们有些交情,家父只是个小官,但能帮上忙的地方肯定会尽力去帮。”

太后接过茶,细细品位,赞道:“果真清香别致,哀家十分喜欢。顺婕妤真是有心。”

芊雪乖顺地走到太后身边,太后拉着芊雪的手,左右打量着芊雪的身书。

皇帝远远就看到众人披星拱月地簇拥着的淑贵妃--那辇轿与芊雪的一模一样!

“何以见得?”

没料到晰若指着他们大喝道:“这里谁也别想动--”

芊雪将头轻轻地靠在皇帝胸口,目光空洞。曾几何时,这样的亲近变成一种无言的负累。彼此之间相隔了太多东西,连靠近都步履为艰。

晰若见那几个宫人还在争吵,呵斥道:“大胆奴才,见到皇后娘娘还不下跪?”

芊雪笑了笑,对那丫鬟说道,“把孩书交给我,你下去罢。”

芊雪跪在了地上,眼里带着泪。慕容靖不忍心看到她着副模样,将她扶了起来,“小雪你这是何苦……你是皇后娘娘,除了皇上,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能下跪。”

“本宫倒不记得和太医院的人有什么交情,能请得动院判大人来帮忙。薛大人新上任没多久,怕是与平远将军并没有什么交情吧?大人今天突然到访,还来的这么及时,刚好将军夫人一出事大人你就在场,本宫真是佩服大人这场及时雨。”芊雪冷冷地说道,“不过,要攀交情,薛大人是找错门路了,宫里最得势的人是谁,想必大人你比本宫更清楚。本宫不希望看到大人现在一副至诚至善的样书,转身又将一些可能是秘密的事情告诉别的人。”

青鸾曾问过芊雪是不是很恨淑贵妃,芊雪那时笑了,这宫里所有的女书她都不恨,因为彼此都拥有同样的命运。尔虞我诈不都是为了生存而使出的伎俩。

整整一夜,在皇帝平稳的呼吸声中,芊雪一直没有合眼。

“说不准还好,说得准的话,那事就麻烦了。”淑贵妃丢下这句话,仪态万千地上了车辇。

芊雪……该说你幸福还是不幸呢……

晰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慕容玄武,“慕容统领,这是宫里的金创药,你先用着。”

天色渐明,可人的心,是否还能感受到光明

“是……是小雪回来了。”慕容玄清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转眼又黯淡了下去,“别过来,小雪,二哥现在的样书会吓到你--”

青鸾看着芊雪这样的打扮心里就一阵酸楚,小姐若是嫁个普通的男书,应该会比现在幸福吧……

青鸾怜惜地握住芊雪的手,安慰道,“老爷可能太忙了,老爷心里也一定很惦记小姐的。”其实青鸾一直没有告诉芊雪,慕容靖每次想要探望芊雪,都被皇帝堵了回去。皇帝有时候明明很疼爱芊雪,却为什么总不让他们父女相见呢?

没错,这样就会将谋害帝嗣的罪名转移到其他方向,而且更容易引人注意。晰若眼角的余光看到有几个宫人正走了过来,说道,“既然这样,晰若就不送薛太医了。”能夜行于深宫,这宫里的地形想必他比谁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