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皇后太子出完殡,林太后都未大安。

当然,皇宫之内,好端端突然没了的人数不胜数。

内侍只好哆嗦着又重复了一遍,昭德帝良久方起身道,“朕,朕去瞧瞧太子。”

舒静韵解释道,“这有何稀奇。你想一想,金陵知府三年一任,做的长的,连任三任已到尽头。做的短的,有的连一任都任不完。金陵将军也是同理,不过流水的官。金陵王却不同,他藩地在金陵,经营几十年,真正的地头蛇。漕帮虽是江湖帮派,不过,在帮派中绝对是大帮派。多少年来,漕运都是被漕帮笼断,哪怕朝廷的粮食也是依赖漕运。这些帮派年头之久,甚至远远超过金陵王在金陵城的经营。这两者没联系才有鬼。”

安抚了手下兄弟,再安排好值勤的人。

司徒三护着张彪,高声道,“彭爷,彪哥是您的女婿,是漕帮弟子,今日赵黑皮与官府勾结,图谋甚大!难道彭爷要将漕帮拱手相让赵黑皮吗!”

彭爷只得笑容满面的表示了对张女婿的喜欢和满意,而实际彭爷的心情,就不得而知了。

张彪本身城府手段样样齐全,司徒三先劝活了他,彭离是他嫡亲的小舅子,彭离再过去与张彪道明关系利害。反正中心思想就是:对彭爷,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

“地盘儿要怎么给呢?”司徒三问。

男人有野心不算啥,天下谁人无野心?不过,他与张彪到底是外人户,在金陵城时间尚短,何况,到底还有不能说的身份。万一被人刨出老底,老家历历血案在册,不死也难。

彭爷非但江湖地位令人敬仰,便是儿孙福上亦是高山仰止,刚刚年过不惑,彭爷的儿女嫡庶加起来,已将将三十余人,数量上已见不凡。

这段“山东匪大闹劫法场,锦衣卫诛逆逞英豪”,林靖简直百听不厌,直待说书人抑扬顿挫的说完整场,下来讨赏,林靖命小厮青竹拿了铜钱打赏,方起身回家。

司徒四咋舌,“这还不得压死咱俩啊!”

林靖笑,言语伶俐,“这算什么有劳。我与三哥第一次见,自然要用心招待。再者,若哪日我去三哥家小住,三哥定也会这般待我的,对不对?”

林靖抱抱林翊,说,“大哥哥,你可得小心哪。我可不放心你了。”

林靖虽然以往跟关小二很不对眼,俩人掐架不只一回,不过,后来关小二跟他服了软,林靖也就大度的不与关小二计较了。现在,俩人也是不错的朋友。因林靖惧冷,他这屋里修了地龙,暖和的很,关小二已经去了身上的棉衣,只着一件薄薄的夹袄。林靖依旧是大棉衣裳抱着手炉,脚下还踩着脚炉取暖。关小二摸摸林靖的手,说,“你穿这么多,抱着手炉,还不如我手热呢。”

林翊道,“嗯,那就这么定了。”

司徒三一笑,没说话。贾源伶俐的搬了椅子请张彪坐,叫小牛子去外头街上买几个好吃食,又笑,“三哥说,咱们面儿上穿好一些,是为了不使人小瞧,否则岂不是失了大哥的脸面。饭菜吃饱就成,咱们现在生意好,来投奔的弟兄也多,花销就大,能省则省。再说了,弟弟们以往啥苦日子没过过,也不能刚有几个银钱就乱花用,也辜负大哥的教导。”

司徒四道,“我听说仙丹吃了就成仙,她要给我仙丹,我就吃。”

司徒三、张彪走了陈枣的门路,摸透了这官场的脉象,生意做的低调些,却也有声有色。以往的经历让张彪深深的明白,干他们这一行,只要上头不生出啥心思,就妥妥的太平。

林靖喜上眉梢,“大哥哥跟我盖一床就是了,我这被子大的很,我也不嫌大哥哥脚臭。”

林太后笑,“大不大的,不用现在着急上火。”事情没有这么容易,哪怕唐赢拉上林家,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改革改革,没有个几十年完不了。若能成,是林家的机会。哪怕改革失败,填坑的也是出头鸟儿唐赢,至于林家,只要她在,就没人能动林家。

竟然被骂土包子,林靖翘着小嘴巴辩驳,“是人很多啊!而且,好热闹啊!”转眼又高兴起来。

唐赢与林翊一道去了趟襄阳城处理襄阳王府的事务,之后便渐渐的开始熟悉起来,交情不错。若有空闲,唐赢倒是喜欢来林府坐坐,尤其喜欢与舒静韵聊天。

林靖撅两下嘴巴,把被子往头上一蒙,声音从被子下面传来,闷闷地,“我要睡啦,大哥哥。”

不过,对于林、荣这等公府之家,人手有的是,只要有银子,什么东西都能置办的出来呢。两家的女儿,一个嫁金陵王七子陈熙景,一个嫁金陵王八子陈熙雅。同日出嫁,再考虑到林、荣两家都为外戚之家,这一道嫁女仿佛是有意较量一般。

“要是小舅早早承认就好了,你嘴巴那样硬,大舅才生气的。”许念说。

“肯定的,四哥这样照顾我,我请四哥吃个烧饼算啥呢。”小牛子一派大方爽气。

陈枣笑,“你太客气了。”一指椅子,“坐。”

林淳不禁心酸,家大业大,竟然叫儿子去抄了书来卖给她买钗,一时伤感,不禁落下泪来。许念手忙脚乱,不解道,“母亲,你怎么哭了呢?儿子叫母亲伤心了吗?”

劝活了大姐姐林淳的心思,林靖又去找大哥哥林翊说话。

倒是林翊特意问了一句,“给陈公子的晚饭送了没?别怠慢了陈公子。”

司徒三道,“给彪哥买一件就成了,我这件衣裳就行。”

张彪嘲讽一笑,拍拍司徒三的胳膊,道,“够花用?兄弟,上头衙役打点,下头小的们也不能叫饿死,还有咱们兄弟,谁不愿穿金戴银!什么是够,我还想着等什么时候咱们多招些人,把边儿上李老山的人吃掉。这样,咱们还能过的宽裕些。”

此时,林靖方明白许尚飞请他吃酒的用意,林靖道,“人都说,不为良医,便为良相。我估摸着,良相我这辈子是摸不着干了。学医也没什么不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一样是行善积德的好事儿。”

林淳简直哭笑不得。

贱籍出身,你何德何能做得侧妃!

越氏叹,“我倒不愿四叔吃那些苦头。”望向林淳,越氏道,“姐姐,我嫁过来后,老爷他也没少被父亲责罚。不瞒姐姐,我如今想起老爷被罚的样子,犹是心疼的很。”

丁香忙去了。

林飒笑道,“大嫂不必忙,是我们听说了大嫂的好消息,来给大嫂贺喜的。”说着,认真的对着越氏一揖。林端林靖有样学样,自然效仿。

马陆见了他,着家里婆娘备了酒菜,两人边喝酒边说司徒三的事,说到伤心处,柳志高泪流满面,马陆想到司徒三的好处,也跟着狠狠的叹了几口气,又劝柳志高。

司徒三敲他脑袋一记,无奈骂一声,“傻东西。”

舒静韵道,“快点,背书。错一个字就打一板子。”

谢太妃更加愉悦。

事关亲闺女,谢国公夫人已是急的了不得。谢国公尚还稳得住,“只要太子殿下安好,不必担心。”

入深山打猎,当天不能回返,是一定要住在深山的。

司徒三早从县衙里当差的马陆那里知晓有福、发财兄弟从胡家逃跑的事,只是,司徒三没料到,这兄弟二人竟然还没从丰饶县离开,反是摸到了他的家里来。

昭德帝来到落梅院时,正看到甄氏珠泪不断,我见犹怜。昭德帝怜香惜玉之心大起,快步上前,问,“这是怎么了?”

昭德帝陪林太后用过早膳,方去御书房处理政务。

越氏这样说,王氏只得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