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张彪若想叫司徒三等吃酒,吩咐一声,自有家中小子去唤了司徒三等人来。今日偏因彭氏闹了一场,张彪心里觉着无趣,方举步去寻司徒三等人吃酒消谴。

小牛子气的一把将枣子摔到地上,还重重的跺了两脚,直将几个枣子跺了个稀巴烂。司徒四给了他一下子,“不吃就还我,你踩什么?”

任何帮派,都忌讳自相残杀。

林翊重把他塞回被窝儿,“生了,给你生了小侄子。”

林靖心眼儿多,他非但不赞同唐赢的改革,还去宫里,把唐赢的事偷偷的告诉了林太后。林靖对唐赢的评价相当一般,“可坏了,一肚子坏水儿。有事儿没事儿的总是跟大哥哥说啥改革,哼,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跳坑找死的事儿就知道想着大哥哥,怎么好事儿不知道想着咱家?”唐赢是昭德帝的心腹大臣,唐赢总是往林家跑,他就不信昭德帝不知道这事儿。

林太后早命人备了各样口味儿的元宵,林靖随着大嫂越氏一到,林太后便单令人将林靖带到跟前说话儿。

竟然有能叫林靖说“了不得”的人,林翊洗耳恭听。

“那就好。”陈熙雅心内咋舌,调理十来年?据说这位四公子从出娘胎就开始调理了,现在还是这么一幅娇弱模样,能不能活十来年还得两说呢?不然,怎么倒拱手将太子伴读之位让给旁支了呢?

金陵王妃笑容微滞,林太后淡然一笑,静静的呷一口茶。

“大舅的脸色好可怕,而且,我看大舅肯定是知道了。死咬牙不说,大舅会生气的。”许念给小舅的屁股上好药,说,“小舅,起来吃饭了。”

“守着炉灶暖和,我就在这儿泡。”说着,小牛子已经提起铜水壶调好水温,将两只脚浸在脚盆里,舒舒服服的吁了口气,咏叹,“唉哟哟,爽死了。”

“那依你所说,这些地痞流氓都是平地蹦出来的不成?”

许念悄悄的从袖子里摸出一根钗来,不算名贵,却也有几分朴拙之处。许念递给母亲,说,“母亲,你寿辰要到了,儿子在外头给你买的。小舅说是黄花梨木雕的,我瞧着还好看,就买来给母亲做寿礼。”

林淳摇摇头,“没有,怎么了?”

许念直接把两人从窗外墙根儿拎到屋里来,问,“偷偷摸摸的,来了不进屋,溜在墙根儿做什么?”

一行人摸爬滚打的逃到金陵城,如今有了新身份、新屋子,还有了地盘儿,但,接下来怎么做,还得大家商量着来。

但,张老虎许多所为,司徒三实在看不过去。

林淳是真正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女红厨艺件件来得。许尚飞带着两个小家伙回来时,林淳笑道,“厨下已齐备了,老爷和四弟、念儿先洗洗手,我便令他们传饭了。”

许念圆圆的大头凑过来,小声道,“父亲对母亲挺好的,就是常揍我,小舅给我寻个不挨揍的法子。”

林太后拍拍昭德帝的手,“皇帝,这世上,你是至尊。”皇后,仅皇帝之下而已。别说不过一个藩王世子妃死了,便是金陵王立刻死了,卑不动尊,皇后该过的千秋也可以继续笙歌妙舞的过下去。昭德帝不明白的是,他可以不喜欢皇后、软禁皇后,但是,身为帝王,他不应该看轻皇后所代表的身份与尊贵。皇后,不仅仅是皇后,她是帝王之妻。

见林淳问起林萍,越氏也唯有叹气的,便将林靖处置周姨娘的事悄悄的与林淳说了。

林靖拉他往榻上坐下,笑道,“放松些,咱们又不是在衙门,这样说话,累是不累?”

林靖心下一动,道,“嫂嫂是头一遭生小娃娃,婆子媳妇的是下人,咱们兄弟更不懂,二姐姐是未出阁的闺女,我想着,是不是请文乡侯夫人来咱家住一段时日,也好照看嫂嫂的身子。”

一辈子就干过这一件心虚的事,但,这一件事,却使得人家家破人亡、母死子散,不必司徒三来报复,司徒里长已是心里压力过大,病在了榻上。再加上司徒村出了这样的灭门之案,他这个里长也做到了头。知县李大人也没有在家哄小老婆的心了,亲自带了衙役来司徒村调查。

终于打发了那一群离开,司徒三见司徒四眼睛红红的,搂住他的肩,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司徒四平日与司徒青并不大亲近,不过,司徒青过身,司徒四仍难免伤心。或许,这就是天性,血缘父子之间的天性。

舒静韵拍拍林靖的脊背,“困不困,困的话就歇了吧。”带着林靖出外踏青,舒静韵直接让庄子上收拾了一个院子,与林靖住在一处,也就近看着他。

谢太妃大悦,“这便令他们把庄园收拾出来,咱们过几日便去。”又问谢国公,“兄长要不要一同去散心?”

或许是林太后的建议起了作用,第二日,荣贵妃因言语不妥受到昭德帝训斥,直接去贵妃衔,降至妃位,令其闭门反省。

燕伯倒是私下对司徒三道,“这兄弟两个,不是寻常角色。可惜是奴才出身,是没遇着肯赏识他们的人。小三,你这回救他们一命,若他们福大命大,将来能报答你。”

柳志高一口酒就呛在了喉咙里,险些呛死。燕伯骂一句,“瞧这出息!”,问司徒三,“要念书,一年得好些银子呢。这小子眼瞅着也大了,我想着,再攒几个,给他娶个媳妇。”

大年初一,自然家家欢喜。

对于昭德帝,这是最好的赞扬。昭德帝一笑,“母后过奖了。朕还有件事想跟母后商议。”

按下心思,二老太太轻叹,大媳妇清高的过分,二媳妇又势力的过头,三媳妇唉……实在各家有各家的难处……

司徒三并没有回家,反是去了村里老猎手燕伯家里。

真个事儿多。

谢太妃的事,谢国公见并无转寰余地,只得默许。倒是谢皇后,很有些不同意见。

司徒三带了礼物来,里长脸上有些难看,倒是老妻李氏乐的眉开眼笑,“这是做什么?乡里乡亲的。”

有些人,生来便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而有些人,生就天潢贵胄、高高在上。

谢太妃惋惜的望着襄阳王,襄阳王却被谢太妃的目光看的恼火,终于忍耐不住,冷声道,“太妃觉着,您已经稳操胜券了么?”

林靖气的直哼哼,舒静韵从未见过林靖这般会撒娇的男孩子,本来男孩子这样定要挨揍的,偏林靖生的伶俐,年纪尚小,倒显的十分讨喜。舒静韵笑,“你不是一直想出门玩儿么?”

林翊拽他过来,拿帕子给林靖擦眼泪,沉声道,“女人家的名声比性命还要紧,你这样乱说,叫人听了去,楚姑娘百口莫辩,这辈子就完了。”说着,又唤人打来温水。

林靖见过楚妙言后,便把这事抛于脑后了,却又忽然起了好奇,问林翊,“大哥哥,咱家与楚姑娘家是什么关系啊?”

然后,谢皇后便可借太子册立之机,收拢后宫之权。

越氏悄声道,“瞧嬷嬷说的,四叔才几岁呢。”打个手势,示意朱嬷嬷出去,别再吵着林靖休息。

“你猜猜看?”

舒静韵笑,“你莫不信我,自来医士要显示自家本领,小病往大里说是常事。这样若是他医不好,便是病人病的太厉害,药石罔效。若是医得好,亦能显示出他不得了医术来。”

林翊喜林靖与他亲近,满眼笑意的望着林靖,也不作声。林靖本就是个聪明绝顶的性子,便知晓自己那点儿小心思估计已经被大哥哥看透了,很有些抹不开面儿,别开眼道,“大哥哥可是应了啊!”

林翊皱眉,“先生要准备春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