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走向最近的窗户,望著窗外修剪完美的花园,彷佛看到什么迷人的景象。

早安,小姐。尼德出现在走廊,一脸关切。我正要请女仆上楼询问你是否要在卧房用餐。

好。

的确没错。我相信我一定是他心中恶魔的化身。事实上,我仍然是。是范班宁协助我处理这件事。

她已经尽最大能力执行任务了,但现在她不只感到无聊,穿著软皮舞鞋的脚也开始作痛。不停参加舞会及晚宴是要付出代价的,她想。

这时阴影中一个喝醉的妓女跌跌撞撞地走出来,自顾自唱著五音不全的民谣。她一看到他便猛然停住。

伊毕发出啧啧声。在她这种年纪及人生阶段的淑女已经不太有希望找到好的姻缘,不是吗?所以急迫时,她只能转而他求,希望您懂我的意思。

每个人都起了好奇心,我发誓,你们到走廊去喘口气回来后,流言传得更是快速。

班宁皱眉。你在做什么?

她扬起眉毛。你不知道早餐室在哪里?

如同第一位雇主,这位女士不只对他宠爱有加、支付丰厚薪水,更重要的是,她常大手笔送他礼物。

也好,她快速走上阶梯,并告诉自己。最好不要有人看到圣梅林的未婚妻搭著出租马车抵达他家。她这样突然出现在社交界,一定会让上流社会感到有趣及好奇。等工作结束,她也会以同样神秘的方式消失。

她微笑着抬起下吧,希望给他冷淡有礼的感觉。“我愿意详谈工作细节,爵爷。”

船又转过另一个河弯。提灯的火光照射出一道低矮的人行拱桥,沿路还有许多桥跨在河上,却不通往任何地方,而被隧道围住,碰到墙就是死路。那男人微低下头,以防撞到头。

两名债权人沉默地达成协议,第一个男人清了清喉咙。

亚瑟走过沉默得很不自然的房间。“我突然想到,我跟葛小姐的父亲提亲时真的是打错了算盘。”

她不断想起和卫夫人蹈话。她突然想到那天下午她和亚瑟都忘了问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孩,脸上挂著礼貌的笑容,和一位中年绅士共舞而过,而他似乎无法不看女孩美丽的。

我必须承认,我扮演这角色愈久,艾琳低声对玛格说。就愈尊敬被推上婚姻市场的女孩,能有那些体力及耐性。真不知她们怎么办到的。

她们已经受过好几年的训练。玛格嘲弄地说。毕竟这场游戏的赌注很高,她们全都很清楚自己的未来、甚至家人的未来都指望这场短暂社交季的结果。

艾琳突然领悟,并感受到一阵疼惜。你的情况也是那样,对吧?

我十八岁那年家人非常地焦急。我有三个妹妹、两个弟弟,还有母亲及外婆要考虑。我父亲早逝,遗产不多,订下有利可图的婚约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我外婆攒了些钱让我可以参加一年社交季。第一次舞会我就遇见哈洛,当然也立刻接受他的求婚。

为了家人,即使勉强你也得接受。

他是好人。玛格平静地说。我后来也很喜欢他,最严重的问题是年龄差距。哈洛比我年长二十五岁,你可以想像我们几乎没有共同点。我曾希望能有孩子多少带来安慰,但我们没那个福分。

这故事真令人感伤。

但也很常见。玛格朝舞池里的双双对对点点头。我相信今年的社交季仍会有很多类似的故事重演。

绝对会。

结果则是无数冷漠、无爱的婚姻,艾琳想。她不知道亚瑟最后是否也会被迫接受这样的婚姻。毕竟无论是否找得到他能义无反顾、全心热爱的女人,他都毫无选择,必须结婚。到最后,他一定会抛开个人情感,为爵衔及家族负起责任。

我得说你猜对了,人真多。玛格说,轻扇著扇子。今晚真是人潮汹涌。班宁可能得花好几年才能帮我们拿到柠檬汁。他还没回来,我们可能就渴死了。

人群稍稍分开,艾琳看到一顶精心梳鬈、上粉的老式假发,知道是男仆之一。

门口附近有个仆人。她踮起脚尖想看清楚些。也许我们可以引起他的注意。

引起注意也没用。玛格说。他还没靠近我们,盘上的饮料可能就被拿光了。

留在这里,班宁回来才找得到你。艾琳转身去追快速消失中的男仆。我会想办法在仆人送完柠檬汁前追上他。

小心别让人踩到你的脚。

别担心,我马上回来。

低声道了几个歉,艾琳挤过一群中年女士,尽快移往最后看到男仆的地点。

她只剩不到几步,便感觉戴手套的手拂过背后,就在最脆弱的颈背上。

一阵冰冷的寒意穿过全身,她突然无法呼吸。

那只是不经意的碰触,她安慰自己。这里人这么多,很容易发生那种事。也或许是某位绅士想在人潮拥挤时乘机毛手毛脚,应该不是针对她。

但她仍差点尖叫,因为直觉告诉她,那只戴手套的手会如此亲密地拂过她裸露的皮肤,的确是针对她而来。

不可能,她又想。不会在这里,他不敢。冰冷的恐惧掺入她的皮肤。她一定弄错了。

但恶徒上次也在人来人往的舞厅里找上她,她提醒自己。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露出已经知道他在附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