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这位陈王爷。

庄冥没有意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拔苗助长,凶性稍逊,火候不足。”

然而到了此刻,胜负已分,局势已定。

“胜负已分,是我败了。”

以庄冥往常的行事,忽略了乾阳与殷明的功劳,有功而不赏,纵然这二人再是忠义,也难免心中不平。

每一次见面,均有不同感受。

“好吧。”霜灵收了回来,摸了摸被拍打的手背,扁了扁嘴。

种种意外,都有可能发生。

据说三次无人买去,暗庄便会封存,以另外方式出手。

宋天元在外界,布置甚多,他庄冥的准备也同样不少,而且,宋天元十有也并不知道他在外有所准备,更不知道他有反击之举。

“应该不会有差错了。”

“宋家出手还真狠。”赵大人迟疑道:“你们还须自查,万一还有漏网之鱼,我这边若拦不住,不单你们庄氏商行要糟,老夫这一根绳上的蚂蚱,怕也脱不得干系。”

“什么?”赵大人顿时一惊。

“大人放心,公子早有吩咐,白庆也已有安排。”

再大的生意,也该由他们自家来经营。

此人搅乱了公子在宣城的布置,来到这里,语带嘲讽,着实令人愤恨。

“来者止步,内中是本派禁地,外人不得入内。”

“好的,公子。”

庄冥看了一眼,果然没有什么问题,宋天元倒是做得天衣无缝。

说到这里,庄冥又轻声道:“宋天元把他自己,归列为最上等,不知我在他心中,又列于哪一等?”

白老管家当即怔住,旋即露出讶色,目光落在庄冥的双腿上,然后看着庄冥的脸,惊喜道:“公子觉得,此花能治?”

都说宋天元,海外求学,得遇高人,学得满腹谋略,回到东胜王朝,一展胸怀抱负。

“当然是真的。”

“这书中暗藏的口诀,我花费两天一夜,终于整理清晰了。”

钱家主面色变了又变,涩声道:“十三先生……”

“公子……”

宋家管事把古籍收好,贴身放了。

庄冥初定丰城大事,耗费了两月心血,也颇疲累,有意散一散心。

在外人面前,渊深莫测的十三先生,此刻眼神之中,却尽是茫然。

——

他们分立两侧,守住房门,宛如两尊神祇。

而此时房中,却是另一番场景。

庄冥没有脱衣,也没有进入浴桶之中。

他微微低头,伸手入怀。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物。

此物通体淡白,却淡得近乎无色,约有一指粗细,长不过一尺,形如小蛇,微微扭动,颇是灵活。

“六年了啊。”

庄冥吐出口气,将这云蛇放入浴桶之中。

满是药材的浴桶之内,只见一条云蛇,尽情畅游其中。

这耗费了百两银子的珍贵药浴,论起价钱也足能买来好些个丫鬟,但谁也没有想到,这却不是用在公子本人身上,而是用在一条小蛇之上。

他看着内中畅游的小蛇,神色恍惚,低声道:“六年光景,才从一线细丝,化作这一尺长短……在我有生之年,肉身腐朽之前,当真能够炼就这神龙之躯么?”

他怅然一叹,眼底深处,满是疲惫之色。

他年幼之时,有缘结识修行的高人,到了聚圣山上,成为了道门真人白圣君的第十三名弟子。

他在山上,凭借基础口诀,将近十年,初步养气得成,存得一缕真气,摸到了修行的门槛。

但是养得一缕真气之后,真正修行聚圣山的功法时,禁地所在,陡生变故,瞬间令他真元逆乱,道印溃散,击穿了他的丹田,断了他在修仙路上更进一步的希望。

“修行得道,驻世长生,终成梦幻泡影。”

庄冥叹息一声,恍惚忆起当年场景,心有感慨,心道:“仙凡二字,终究是两个天地。”

当日之后,他颓丧万分,又失了修行的心气,仿佛天塌了一般。

而聚圣山中,阴阳潮汐轮换,三十年一次寒潮,即将紧闭山门。

当时他丹田破损,体内虽残存真气,但还是凡胎,修为不能寸进,难以经受山中的寒潮,只好下山来,归入凡尘。

大师兄怜他心中苦闷,亲自带他下山,斩妖除魔之后,又寻得一个为富不仁的员外,用道法威逼,种下咒术,让对方的家产,尽数交付于自己。

“虽不得长生,却也可得享一世富贵。”

这是大师兄临行前留给他的话。

而他自小就在聚圣山,生平遭受第一次打击,心灰意冷,在人间之中,也郁郁不乐,借酒消愁,后来有一日,驾马临近山崖时,马匹受惊,坠入山下。

因为悬崖缝隙有青松生长,将他在半空阻隔了一下,又加上马匹垫底,才侥幸未死。

但坠崖之后,右腿折断,而左腿也受了重创,自此腿脚不便,只能借轮椅行走。

然而大难不死,他这肉身残废,却得到了另一条长生不朽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