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丰小说网 > 侠骨丹心(梁羽生) > 第五十回 柔枝代剑惊神技英 美目流波觅故人

牟宗涛沉住了气,暗自思量:“这两夫妻显然是心怀恶意,要向我下毒手的了。我还和他们客气作甚?打他们不过,也得拼个两败俱伤。”

众人大惊之下,当然免不了纷纷问道:“这人是谁?现在哪里?”连江海天也不禁惊疑不定,问道:“师父因何和此人动手,他是咱们的敌人么。”

那人嘴角挂着一丝冷笑,说道:“第一,我没有说我自己的功夫是天下第一;第二,我也没有说你老哥是三脚猫功夫,这都是你自己说的,我只是说过江海天和金逐流不见得是大下第一,你们若是不相信的话,我愿意向他们二位领教领教。”

金逐流心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我爹爹到扶桑岛寻觅牟家后人,毫无结果。”

说话之间,他们已经到了山上,两方面的人也都现他们。

史红英放下了心,凝神对敌,厉南星、公孙燕气力未曾恢复,三人之中,以她功力较高。阳浩频频使出杀手,都给她化解开去。公孙燕避开正面,采用绕身游斗的战术,剑走轻灵,乘胺抵隙,专袭阳浩的要害穴道,她与厉南星不惧阳浩的修罗阴煞功,敢于欺身进袭,也给了阳浩很大的威胁。

金逐流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有恃无恐。这么说来,公孙姑娘想必是在这地道出口之处等候你了?”

金逐流道:“是呀,所以我说与你也间接有关。若不是为了那晚之事,引起了我也想劫夺史白都送京的寿礼,后来我还不会认识你呢。”

史红英道:“这么说只有咱们亲自到天魔教去求见这位新教主,方能揭开真相了?”

金逐流道:“你见着厉海星没有?”

一行人回到西昌,秦元浩、封妙嫦、宇文雄、江晓芙等人出来迎接。金逐流不见李敦夫妻,正待询问,秦元浩已先告诉他道:“李敦夫妻和陈光照、石霞姑等人已经分头出,去找厉南星了。还有六合帮的帮众数百人,凡是认识厉南星的也都随着他们去寻找了。金兄,你大可放心,有这么多人寻找,只要厉大哥还活在人间,一定会找得着他的”金逐流道:“那位公孙姑娘呢?”石霞姑笑道:“公孙姐姐在战事尚未结束的时候,早已出城去了。她是第一个去找厉南星的!

“冰魄神弹”与任何暗器不同,是仗着万载玄冰的那股奇寒之气伤人的。但文道庄早已练成了三象神功,冰魄神弹虽然厉害,也还是难奈他何。文道庄一掌拍出,冰弹粉碎,化作了一团寒雾。

厉南星冷笑道:“那姓贺的老妖妇早已死了,你到黄泉路上会她去吧!”猛挥玄铁宝剑,立即抢攻。

礼堂里奏起琴瑟调和的乐曲,婚礼就要开始了。

连城虎期期艾艾,不敢回答,史白都代他答道:“据贺大娘说,他中的毒,若无解药,三日之后,定将毒身亡!他刚才点中我穴道,手指稀浮无力,看来贺大娘所说,决非恫吓之辞!”帅孟雄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史白都刚才的举动,乃是在试一试连城虎的内功。

彭巨峙冷笑道:“看你躲得上天!连兄,咱们分头搜索!”连城虎更工心计,笑道:“不必如此费力,咱们用捉田鼠的办法把这厮逼出来!”

厉南星笑道:“好,那就算是小大姐吧。”

公孙燕道:“依你之见,这件事咱们是撒手不必管了。”

公孙燕冷笑道:“好,第一条道儿你不肯走,那就只有走第二条了。我和你打,你虽然先打了一场,但有的是宝剑,不能算是不公平了。

封子道:“丐帮在扬州的舵主是李茂吧?他的本领和你们的帮主相差得很远呀,难道是仲长统这老叫化来了?”王吉摇了摇头。封子道:“那么却是谁人有此本领,能够伤得了你们的帮主?”

史白都失了面子,暴怒如雷,连环进搏,猛如怒狮。岂知金逐流正是要他如此,对方逼他决战,他却偏偏采取如身游斗的打法,使开了“天罗步法”,穿花蝴蝶般的在史白都的身前身后身左身右穿来插去,一口青钢剑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剑光也是恍若穿梭,所指之处,尽是史白都的要害。

激战中厉南星叫道:“贤弟,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红英,她……”金逐流道:“先闯出去,你再慢慢和我说吧。”厉南星道:“我一刻不告诉你,一刻心里不能自安。”金逐流苦笑道:“我知道了,你我还是好兄弟,我不会怪你的。”

圆海和尚道:“但这小子神出鬼没,只怕捉不住他,倒是要多些小心的好。”

那妇人面红红地点了点头,金逐流道:“大少爷呢?”

金逐流喝道:“把解药给我指出来,我看在陈大哥的份上,可以饶你。”

江海天道:“请问大师,所谓‘众善奉行’,刚才大师举例解释,如不但不杀而且放生即是行善,即名为‘观’。但天下有些人是不能不杀的,我这一生就杀了不少人,像我这样,佛法能不能容?”

金逐流道:“李大哥,你让我来对付这个说话如同放屁的老匹夫!”

李南星正自满怀心事,接过琴来,道了一个“好”字,便即抚弦歌道:“芳与泽其杂躁兮,羌芳华自中出,纷郁郁其远承兮,满内而外扬。情与质可保兮。羌居蔽其闻章。”

史红英穴道未解,无力抗拒,董十三娘将她抱上马背,便即登程。史红英由于怀着一个希望,希望金逐流能趁着六合帮空虚之际前来救她,也愿意先回总舵。她本来是最讨厌董十三娘的,现在也懒得骂她,让她摆布了。

当下唐杰夫拿了玄铁,和众人到地窖巡视了一遍,笑道:“老戴,你真是想得周到,在这地窖里打铁,声音不会传到外面,真是最妙不过,好,我明天一早就开工。”戴均道:“幸好我有铁匠朋友,这鼓风炉是借来的。他刚刚搬来,外间就闹事了,真是好险!倘若迟了半刻,一定会给巡逻的兵士截着盘问的。”

尉迟炯夫妻同陷困境,眼看已是难以支持,萨福鼎哈哈笑道:“你们这对贼夫妻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居然劫到了我的家中!嘿,嘿,你们抢去了的东西,我要你们一件件吐出来!”言下之意,是要他的手下把尉迟炯夫妻活擒,苦刑追赃。萨福鼎本来是说过“死活不论”的,此时为了痛惜那些失去的礼物,口风改了。

金逐流道:“我想出去走走。”戴溪道:“今日可正是萨福鼎的寿辰呢!”金逐流道:“我就是为了这个缘故才如此打扮的,即使碰上熟人,大约也不会认得我了。”戴均道:“今日暂且留在家里一天不行么?”金逐流道:“我早与朋友有约,不便临时更改。”金逐流为了怕他们父子担心,不敢说出实话。

金逐流道:“我当然知道,但我不告诉你!”

史白都看见玄铁落在金逐流的手上,又惊又怒,扑上来抢夺,一招“弯弓射雕”,骄指点向金逐流的面门,左臂一圈,反扣他的手。

金逐流道:“原来如此。我从海外回来没有多久,还未知道。”

金逐流一看,只见说话的这人是一个面肉横生,好像教头模祥的汉子,后面还跟着七八条大汉。金逐流心里想道:“想必是哪一个恶霸的家奴,我且别忙打他们,先看看这两父女的手段。”

史红英道:“此是小事,何足挂齿,你不是也曾救过我吗?”她见金逐流已经对她低头,闷气出了,对金逐流也就客气多了。

金逐流早已成竹在胸,想好了要怎样戏弄文道庄的了。想到得意之处,不知不觉的“哈”一声笑出来。那看守吃了一惊,悄声说道:“小祖宗,你别声张好不好?”

史红英一面走一面说道:“咱们萍水相逢,多谢你拔剑相助之德,我也已经报答过了。各走各的,我用不着知道你的行止,你也何须问我的去处。”

金逐流道:“当然!否则若是寻常的珠宝,也不值得我转它的念头了。嘿,嘿,想不到我拼命缠着董十三娘,却给你检了个天大的便宜!”

执事的苦着脸道。”委实是没有了。不过我们这里单人住的房子也是有卧房又有客厅的。”

这书生见金逐流年纪太轻,心中半信半疑,当下哈哈一笑,说道:“原来阁下还是江大侠的好朋友,我倒是失敬了。”金逐流怫然不悦,说道:“你以为我是吹牛的么?”那书生笑道:“不,不是这个意思。嗯,我有些话要和你说,且待送钟之后再说吧。”

原来欧阳坚早已知道仲长统的脾气,败在仲长统的手里,与其向他求饶,不如硬充好汉。他不领仲长统的情,口口声声说是还要报仇,仲长统果然反自将他放了。

秦元浩颇是尴尬,讷讷说道:“金、金少侠,我不知道你的身份,诸多失礼,你、你莫见怪。这么多老前辈在座,我怎敢儆越?”秦元浩已知道金逐流比他长两辈,不便再和他称兄道弟,但金逐流的年纪与他相若,他又不好意思以“老前辈”相称,是以只好称他一声“少侠”。

金逐流心里暗笑:“怎见得我的辈份就低于你?”但他对仲长统已有几分佩服,当下也就一改轻佻的态度,正正经经地答道:“我姓金,名逐流。随波逐流的逐流二字。”

封妙嫦道:“我爹爹跟了他们前往江家,一定比你先到。”秦元浩道:“哦,我明白了。我若说出我的真名实姓,文胜中的假冒立即便要被我揭穿。他们父子只怕当场就要给江家的亲友拿下,令尊只怕,只怕……”封妙嫦道:“是呀,我的爹爹当然也受连累。即使不被擒拿,至少也要赶出江家,众目瞪瞪之下,叫他、叫他何以自容?”

小叫化睨目斜瞧,“哦”了一声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认为只有武林中的老前辈,才有本领把你救出去么?”

文道庄有点不大高兴,但他还有要依靠封子之处,面色上却没表露出来,说道:“好吧,那就暂且留他一命,待咱们事成之后再说,反正他是跑不了的。”封子放下了一颗心,说道:“是啊,他喝了我的‘千日醉’,至少也要昏迷个六天七夜。待咱们事成之后,再杀他也还不迟。”

少年连忙赔礼道:“我若是存心的,叫我不得好死。好在也没旁人,你也不怕给人笑话。”

在石粱的那面,金逐流也是陷于苦斗之中,处境比史红英还要恶劣。

那对夫妇越逼越紧,金逐流仗着玄铁宝剑,勉强抵御,幸亏他的大须弥剑式,乃是最上乘的防御剑法,绵密异常,无隙可击。加上了玄铁宝剑的威力,那对夫妇想在急切之间攻进他的剑圈,却也不能。

可是史红英那面的高呼酣斗之声,声声入耳,却是不能不令他大大分心!尤其是欧阳坚的“雷神掌”,每一掌,都隐隐挟着风雷之声,听进他的耳朵,更是不禁为史红英担忧了。

高手比斗,哪容得丝毫分心?金逐流恨不得插翼飞过石梁,助史红英一臂之力,可是他此际自身难保,又焉能前去助人?

金逐流本就处于下风,心神一乱,更难抵敢。剑法的绵密大不如前,甚至在挥动玄铁宝剑使出复杂的剑招之时,也渐渐有了力不从心之感了。

那男子业已看出金逐流的玄铁宝剑乃是宝物,哈哈笑道:“好小子,认输了吧,你给我磕三个响头,把这柄剑放下来,我就让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