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冲完地后,认真检查了一下小王封的炉子,看有没有封好,确认封好了后,然后与叶光军和小王一起合力将门板上好,留最后一块门板没上,留一空当作进出口用。

小王肯定地说:“是的,我们都睡这里头的。”

叶光军心想,这也很好玩的,没人来的时候倒很清闲,清闲得让人困,这人一来还真是一窝风,还忙得晕头转向的,水都没时间喝,想找个东西还急找不到的,不知道其他的饭店是不是也一样。

老板说:“小叶,我们这里,早晨一早以卖包子和馒头还有锅贴为主,主要供上班的人和学生吃早饭的,他们大多数又是买了带走吃去的……”

叶光军接着又岔开话题,说道:“杨一帆,我告诉你一个我非常不幸的消息。”

“好呐,你们坐,请稍等,马上就好,”老板说。

“好,我度快一点,”杨一帆说着就去拿自己的洗换衣服和毛巾肥皂,夹着个大澡盆,就出去奔灶房去了,把门一关洗澡了。

老头停顿了一下,对叶光军说:“我要你的身份证不是为了防你跑,而是派出所要查访登记的,你是老实人,不像和他们一样滑头,他们滑头我掸眼就能看出来,所以我就认准了你。”老头感觉招到叶光军就象拾到一个宝似的。

老头急了,撑好自行车,忙伸出手挥动着说:“甭挤,甭挤,我吃不消。”有不少人上去询问和自我推荐。只见老头面带笑容,看着围上来的人,没多加理会,接着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走到楞在那里的叶光军跟前,问道:“小伙子,是不是来找工作的呀?”

董大姐说:“哦,是安徽的,我认识不少安徽人,有宣城的,有肥东的,有黄山的,有滁洲的好多好多。”

年纪小的那位姑娘也笑着望着叶光军说:“你是老板啊?不用去干活的,老板通常情况下是不用干活的,只是看着工人干活就行了。”

杨一帆身子斜靠了起来,说:“水瓶里还有开水,够你用的,不过动作尽量轻一点,不要吵醒了别人。

“咱俩就甭客气了,能帮上忙我会尽量帮忙,”杨一帆说:“这个包工头姓陈,四十岁不到,我们都叫他陈老板。”

这时外面楼下有人喊:“水开了,来打开水吧,水开了,迟了就没有了。”

叶光军看了一下红纸黑字的食谱,要了一碗一块伍毛钱的扬春面。

“我以为我再见不着你了,”云秀说。

其实叶老汉心里是非常矛盾的,他觉得现在能解救这个危难的家庭的人只有叶光军,可又他不想让叶光军放弃教师这职业,可他也没想出个什么办法来过,可现在想,叶光军能有解决家庭困难的办法,这个打工的办法结果也是不确定的,叶光军提出后,内心是十分的矛盾,儿子好不容易上了大学的,可自己也实在也没有什么办法能解决目前的家庭的现状,觉得自己和老伴都老了,老伴又有重病在身,想自己和老伴离死也不远了,这个家庭往后的日子还要靠光军来支撑的,所以现叶老汉听了光军的想法后,自己虽然心里一万的矛盾但也并没有提出任何质疑。

叶光军说:“爸,你就扒在这个桌子上或者躺一半身子在这床上休息一会,现在我来了,你放心吧。”

光友见桃花的无赖和恶毒的语言,猛的争了出来,突然冲到桃花的跟前,光友伸出有力的胳膊,张开粗大满是老茧的手掌,“啪,啪”重重地打了桃花两个嘴巴,桃花的脸顿时红肿了起来。桃花只顾自己在骂着,当光友冷不丁冲过来的时候,还没来得极反应过来,两个巴掌已重重地而响亮地落在了自己的左右脸上,她没有想到自己老实的丈夫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真的打她,光友是从来不敢打她的,这次真打了,而且打得还很重,让她的两边脸颊火辣辣的痛,而且痛得厉害。

叶光军强忍着积在心中的怒气,本来就对桃花的思想有陈见,为平息这场无休止的野蛮吵架,尽量用平和的口气说话,问道:“大嫂,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事?一大早的,让这么多人看热闹。”

金校长望着这位自己比较信任的人,同时为人又正直工作认真踏实的老叶,心里泛起一股关爱的心,说道:“老叶不要着急,我给你想一想。”仁厚的金校长沉默了一下,忙招呼叶光军说:“唉,我们先到屋里坐着再说吧,站在外面干什么呀。”说着就进屋了。叶光军也跟着金校长一同进屋了。金校长把瓷缸和牙刷一同放到简陋的条台上一端,坐了下来,从裤兜掏出一根烟,点着吸着。叶光军看着他的校长,等待着校长的灵丹良策。金校长吐了几口烟,啧着嘴说道:“老叶,现在外面的钱也不好借啊。”说话时脸上露出愁云,想推辞掉对叶光军的帮助,但又于心不忍,心想如果推辞心里是说不过去的,但又确实确实难以帮上忙去借钱。金校长沉默了一下,紧吐了几口烟,突然果断地对叶光军说:“这样吧,老叶,我家里还有几百块钱,我拿五百块钱先给你用吧,等你有了钱了再给我,我家的钱也不多,只能借给你这么多。等一会儿我再帮你到孔医生家里去借借看,我想了一下,孔医生家有钱的,我跟他关系不错,昨天又听讲他打麻将赢了,我去借,估计不会当手的。”

小莉说:“鸡一个不缺,上笼的时候我数了,猪也吃饱了,你给它喂的一盆食它都吃光后,我又给它添了半盆子糠,它不哼了,吃饱了就回笼里睡觉了。”

小莉一听以为他是骗她的,只说妈妈得了胃炎和十二指肠炎,心想可能不是这个病,是另外一种什么疾病,二哥为满她,不愿意说出来告诉她,心里越伤心,说:“你——你——说话——带着哭——哭着的——腔调的。我——我——听出——出来了。”她一边哭着一边说着

叶光军说:“不严重就好,就怕病严重。”

叶光军说:“我想再到他家去一下,向他表示谢谢,今天也实在太难为你们两个人了,让你们两个人辛苦。”说着便站起身告辞,说:“虎子,大叔,阿姨,你们在家吧,我走了,到黑牛家去一下。”

到了黑牛家的门口,看见那扇大门也依旧是一掩一开,除了门口有几只鸡在走动啄食外,没有其他任何动静,黑牛的奶奶还在大门口菜园地里的双脊上用小锹一棵一棵地起着马铃署,然后又一个一个地迟顿地把结在根上的马铃薯摘下来放进篮子里。叶光军直觉断定黑牛也没回来,这时候叶光军想到经过自家门口的那些走亲戚和办事模样的人可能不是搭摆渡船过来的,而是本乡里的一些拍马屁的人和被拍马屁的人,酒茶之后到另一个据点谈笑和打麻将,一路视察民情的样子的。于是叶光军便没再打扰黑牛的奶奶去问黑牛有没有回来,他有意识地在他家门口来回走动了几下,并站了一会儿,想延长一下时间,希望能够等来黑牛回来。叶光军认为黑牛一时还不能到家,猜想他可能约会在六点钟左右能够到家,他打算约六点钟再过来,于是转身便朝回走,抬头一看,小莉站在前面不远处正朝他这边望着。

叶光军决定不再等了,随即告辞要走。孔医生的老婆安慰着他,并把他一直送致大门口。叶光军出来后很失望,心想,还是吃过饭到医院去一趟吧,这样心里才会踏实。

金校长拍了一下叶光军的肩膀,说道:“老叶,最后一堂课,我来替代你上吧,你先回去,看看是不是要到医院去看看没关系,你的课程我来替你安排。”校长的语言很沉重,带着一种领导的关怀。

虎子和黑牛匆匆地吃过饭,并与叶老汉告别回家,因为摆江口最后一班渡船是傍晚六点,如果再不走的的话,恐怕赶不上最后一趟船了,叶老汉也不再留了,因为县城里也没有亲戚,所以住宿也不方便,所以只有叶老汉一人留下来陪老伴,虎子和黑牛于是也就回家了。

“光军啊,你对象的事没戏了,今天我们去后下午很快就回来了。”没等叶光军先问,叶老汉抢先一步就说了,叶老汉说出后,似乎有点后悔,怕给叶光军打击,于是接着便马上安慰道:“光军,不成也不要伤心,我们会给你找个好姑娘的,好姑娘是有的。”

麻子的脸上总是露着笑容,而且把所听到的一些有关赞颂叶光军的语言,都添油加醋地圆滑地演讲了出来,形象生动,说得叶光军频频地摇手谦虚,说那是人们故意鼓励他的,讲话时他的形态有点不自然。

叶光军的心里一下子变得茫然起来,他总算领略到了平日里所痛恨的父母包办婚姻的那种辛辣滋味了。他胸腔里的血在汩,饱满的血液在全身涌动,汹涌如大海里的波涛,顷刻间在他篡紧的双拳里,平静的港湾便落成了,那气吞江海的气迫顿时消失了,这时的他变得脆弱而无力,就连掉落在他头上的一片小小的树叶也无法能够将其挪开,感觉白日里沙银村的阳光是那么的寒冷,夜晚是那么的黑暗,黑暗得让他不敢跨出一小步,草场上的孩子挥舞摇动的小肢,是那样的单调,单调得象他手中的书本,翻开合上都是白纸铅字,没有能激起波涛的颜色,哪怕只是一小圈微微的涟漪,他也会觉得生活会有鲜花在等他。

可能是在家里面的缘故,出于礼貌,反正也都知道这么回事,于是石榴先打开话题问:“你们达早班船过来,那你们早上一定起得很早吧?”

张宝新:“我来算一下需要多少钱?二套伴衣服约五百块,黄金戒指一个,大概五百块钱左右,加上见面礼一百块,和礼金钱三百块,一共一千四百块钱。”

光军停下手中的筷子,惊讶地问:“爸,我怎么不想找呢?可凭我们家底子这样的穷,哪个姑娘会同意嫁给我呢?算了吧,再过几年再说吧,等家里宽裕一点,有了一定的钱,老婆自然能够找到,况且我现在才三十出头呢,再迟几年时间结婚也不迟啊,你们着急什么?等我存够了钱再说吧,不要耽搁了人家小女孩的前程,本来是人家女孩看不中我家的,不愿意嫁给我,不要到后来传出去说我看不中她,给她今后嫁人造成坏影响,这样不好,这样亲事不成,很可能还坏了人家名声,爸,我们就不若事生非了吧。”

老黄接着说:“叶三爷啊,明天我先过去,到江南,向我家巧银提一提亲,我打算这样来安排,我先上午一早过去提,巧银如果答应了这门亲事,我吃过中饭就跟下午班船回来,直接到你家去,跟你讲,告诉你情况,然后你再找两个人加上我一共三人第二天再到江南我巧银家去,正式讲亲,你做好一切准备,按风俗该准备什么就准备什么,到时候看看,我们是不是再作商量一下,老三你看行不行。”

“行啊,叶三爷,你借用还有什么说的呢,明天犁地要不要我给帮忙?我家里也有现成的刚打制的新犁,用起来很快,你拿去吧。”张宝新听叶老汉话一出,便爽快地答应了。“昨天和今天两天,我家的几亩地都犁完了,唉,这个地是太干了,用耙子翻根本没办法翻,翻不动,我隔壁的王之强,三耙子,手就起泡,后来还是请十队的小铁头帮他用牛犁的。”

桃花接着话说:“不中,大伯你这样讲就不对了,债我是一分钱不摊,我王桃花嫁到你们姓叶家里来,是为你们还债的呀,当初没结婚前你老头、老太跟我和我爸妈亲自说的,我和光友结婚的时候给我们一套新房子,噢,现在新房子盖好了,我们结婚了就叫我还债,这是谁定的规矩。再说了,结婚花的钱是你们姓叶的应该花的,是你们家讨儿媳,要讨不起当初就老老实实别讨,谁让你们当初打肿了脸充胖子的,现如今想来害我,门都没有。

叶光军看着小白笑道:“小白,你蛮厉害的,不怕老板啊!我可不敢跟老板他这样说话。”

小白笑道:“这个老板啊,就要这样跟他说话,他小器得狠呢,我了解。”

叶光军:“你在这里有三四年了,是吧?”

小白:“是,我不想干了,他非要叫我在这里干。”

叶光军说:“怪不得,那你们的关系不错了,老板听了你的口气讲话后也不生气,老板娘人怎么样啊?也小器吗?”

小白:“小叶,快去拿三个碗过来,面条好了。”

叶光军一边吃着面条,一边说:“小白,你住在老板家里,是吗?老板家的房子是不是很大啊?”

小白:“大个屁,我和老板娘女儿佳佳住了一起。”

叶光军:“离店远吗?”

小白:“不远,这条街,走到头往左拐就到。”

叶光军笑说:“看样子老板娘对你不错啊,否则她不会让你住到她家的,一般来讲,老板都是看不起员工的,特别是老板娘,更加是瞧不起农村过来打工的。”

小白:“刚开始,我也没有住到她家去,后来我与她女儿玩得不错,她女儿也喜欢和我在一起玩,渐渐熟了,时间长了,老板娘就叫我搬到她家去住,她女儿上初中,叫我看着她,让她少看电视,多学习,我看不惯老板,我几次都要走,她女儿不让我走,后来老板娘也再三要求我留下,所以我就留下了,否则我早就走了,再说,我就是到别的地方干活,工资也会只有这么多,也不会高的,想想,留下来干就留下干吧。”

叶光军:“那你现在工资是多少啊?”

小白:“七佰伍块钱一个月,在南京工资也只能这样,我的几个老乡在南京,工资还没有我高呢。”

叶光军:“不错,活也不重,也不用起早的,七佰伍拾块钱一个月,好,比我高多了,我们住在这店里,每天早上四点多钟就要起来,谁受得了啊。”旁边的小王听了出傻笑。

小白说:“我刚来的时候,工资只有二佰块钱,也是和你们一样,早上四点多钟起床,觉都睡不好,不过现在也蛮辛苦的,难到你没有看到我炒菜的时候吃油烟吗?被油烟熏得睁不开眼,嗓子经常炎,痛的。”

叶光军听了后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说道:“老板糊我说,我过来做工的时候是教我学徒的。”

小白笑道:“学什么徒?一看你就是刚出来打工的,骗你的话也听不出来,小叶,反正你也是来打工的,大家都一样,只不过我来的时间比你长些罢了,不瞒你说,老板只会做锅贴,包子馒头他不会做的,全是在后来招的面点师那里偷看来的,如果老板人好,那些人也不会都走掉的,他的锅贴从来没跟别人讲过,是防着人家的,生怕人家学去了,他的所有配料都在家里做的,而且是晚上偷偷的做,还防着我呢,害怕我看到学走,就连包锅贴也在家里搞,我来的几年,从来没见过他把锅贴拿到店里来做过,鬼鬼祟祟的样子,其实我蛮讨厌他这样子的。小叶,我告诉你,其实你过来就是一个勤杂工,老板教你学徒,那是骗你的,千万别信他。”

叶光军苦笑说:“我是不信的,哎,小白,勤杂工是不是就是洗碗抹桌子扫地呀?”

小白:“是的,还有倒垃圾和洗菜,每次我炒的菜都要你洗的,还有切菜,包括切牛肉猪肉等闲杂的事情。其实这里勤杂工是最辛苦的。”说着用同情的目光看了一下叶光军,目光中含有一种不解,不解这么大的男人竟然到这里来当勤杂工,工资又不高,能养活家里人吗?

叶光军其实心里也明白,他露出痛苦的表情笑了笑,表示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