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良明白了,真有些吃惊于他们发展的速度。眼前顿时浮现出朱婷婷高挑的身材,过肩的长发,心里酸溜溜的,骂了周扬一句:“便宜了你这小子。”

陆良很奇怪:“什么时候调走的,调到哪里去了?”

陆良看他这么神秘,问道:“谁啊!这么神秘?”

陆良推了他一把:“算了,赶快到甲板上去,我要休息。”杨武带好执勤装备,出去了。

孩子是母亲心头最大的牵挂,赵荣春说这话是发自内心,陆良说完就觉得拿她的这种心情开玩笑有些不恰当,赶快改口:“算了,到时办不成不怪我就好了。”

陆良一摇头:“你傻啊?以为那新车就这么好开么?周站长的车都多少年没换了,我们敢换?不是找死么!”

陆良坐在床上,望着闭目输液的周扬,又是心疼又是可怜又是上火。心疼周扬受折腾,也心疼买药用的钱,可怜周扬身处这种状态,上火周扬意志软弱缺少判断力,也上火这些医生护士太无良。

“我本来是准备去镇医院的,刚到镇医院门口,就遇到一个人,他自己以前也得过前列腺病,就是在西华医院看好的,还说西华医院是这里看前列腺最好的医院,我就去了那里。”

陆良咬了咬牙:怕个球,老子就是不能把自己拉的屎吞下,老子以后还要带领手下这十几个弟兄,如果对他们食言,自己还有什么威信,不如干脆脱掉这身军装回家算了。局面越是困难,越是考验自己的时候,自己一定要顶住。

陆良知道,今天他肯定要面临考验。人都是有惯性思维动物,十多年来形成的固定做法,如今突然改变,有些人肯定不适应,特别是那些自由惯了的人,突然要接受管理,心理上必须有对抗情绪。习惯成自然,错误的东西坚持久了,正确东西反而都变错误了,这次陆良是下了狠心要还事情以本来面目。

周扬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是我唯一信得过的人,这事我跟你讲了,你可要替我保密。”

陆良打量了一下房子的四壁,见墙上最显眼的地方贴的都是奖状,这些奖状的主人都是一个叫郭燕的孩子,应该是郭强的妹妹。

到了下午,陆良发现郭强已经站在了队伍前面,准备训练了,陆良心里笑了笑:“不信我不拿不下你。”

开完会,回到办公室,梁效贤把他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问陆良:“你做了中队长有什么打算。”

钱老四早在那里等着了,他买的是一只二手的渔船,六成新,养了四个小工,现在都上岸休息去了。

大家都把羡慕的目光投向了周扬,这是一篇关于朱正昌来单位进行慰问的报道,陆良从边管站努力服务地方经济建设换来地方政府的肯定的新角度,把建军节慰问这一毫无新意的事件进行了改头换面的宣传,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陆良记得警察在派出所见到自己的身份证时对自己的出生地似乎挺感兴趣。

“同志们,我周六去古平参加了总队的一个会议,要求全省加强宣传报道工作,要将部队的工作创新、服务地方经济建设举措等工作宣传出去,增强边管部队在社会上的影响力。省局领导的工作思路是宣传报道登大报、上大台,就是争取在省报、省台甚至是中央的报纸、电台、电视台上有我们的报道。以往我们只是闷着头干工作,出了不少好人好事好成绩,但由于不重视宣传,造成我们的工作不为外界所知。从现在开始,我们要改变这种局面,把宣传报道工作放在全盘工作更加重要的位置,希望除了专职的政工人员,所有有写作特长的同志都要行动起来,齐心协力把我站的这项工作做好。”

警察又问:“到草海来做什么?”

赵荣春脸色有些窘,但是很明显她也是个犟脾气的人。她有些愠怒地说:“嘴在我身上,我想喝多少喝多少。”

陆良听了也感觉轻松,两人换上便装,在门卫室往周扬的办公室打了个电话,他正好在,也闲得无聊,三人便一起悄悄地溜了出去。

陆良回到门卫室,查到业务处的电话,留给了孙自强,以后联系着方便,又记下了他的手机号码。

想到这里,陆良的态度更加谦逊,他诚恳地说:“黄干事,谢谢你的意见,我刚来站里,还是个新兵,还处在学习如何从地方青年转变成一名合格军人的阶段,我不敢提什么意见,只有学习,以后有什么做的不到的地方还请干事你多多批评。”

两人上得船来,一个水手看见着制服的他们,迎了上来,领着他们进了生活区,看来他们已经对边管站的检查程序相当熟悉了。

陆良一愣,刚才不是还说不抽烟么,连忙抽出一支给梁效贤递过去,梁效贤深深地吸了一口,半天才吐出来,很享受地说:“香啊。”

杨武把军装放在陆良的床上,说:“陆学员,这是你的军装,你穿着试一试。”

想想周扬看得傻了眼的样子,王止正就觉得解气。

杨武看了看空着的桌子,说:“那是监护中队两个班的桌子,他们出去训练,还没有回来。”

杨武退后一步,听到站长叫自己,陆良的心有些紧张,第一次面见今后几年要决定自己命运的人,陆良希望自己能给对方留下个好印象。

可能在这里很少看到吃饭不喝酒的人,女人在柜台里坐下来,打开放在柜台上的风扇,呼啦啦地扇,一边打量着陆良:“你是来办事的吧?”

陆良接过那张纸,看上面的房间还算整洁,床铺也还干净,就问:“多少钱一夜?”

终于,十分钟后两人找到了干部处,门是关着的。

说完牵着女孩子,对陆良挥了挥手。整个说话过程那女孩始终没正眼看陆良一眼,现在她嘴里轻轻地吐了一股轻烟,跟着张鹏,小鸟依人般去了。

船长还不肯就范,倔强地说:“我抗议,我要上诉,我怀疑中国法律的公正性。”

雷永青心里也捏一把汗,他怕陆良这样搞下去弄不好会造成国际影响。

陆良一点都不怕,指着鉴定书说:“好的,没问题,但你不听从引水员的指挥,私自行驶,给中国公司财产造成损失,我会通报中国的海事部门,上报国际航运组织,给你,还有你的船发个红色警告。”

船长一听傻眼了,得了红色警告,人与船若干年内都不得出海,无论对于他个人,还是这艘船来讲,都是承担不起的损失。中国的边管总局作为国际航运组织的成员单位,有权利对违反组织宪章的人与船提出红色警告的申请。

华裔代表倒真的是了解中国的国情,知道中国的政府人员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他不担心船长,他担心的是公司的船能不能正常航行。所以听陆良这么一说,赶快抢在船长前面说:“军官先生,这事我要先与公司沟通一下,下午我就对你的要求做出回复,请你们先回去吧。”

陆良感觉自己的话已经起到了作用,多停留也无益处,便与雷永青一起站起身来,代表伸手想跟他握手道别,陆良看都不看他一眼,转向就走。他被晾在那里,手伸在空中,好不尴尬。

回到了石油公司。在雷永青的办公室坐下,雷永青说:“小陆,你的英文不错啊。”

陆良谦虚地说:“我的专业就是这个,这种场合还能凑合得下来。”

“刚才你骂那个假洋鬼子骂得好,骂得出气。”雷永青边说边松了一下领带。

“呵呵,对付这种人不能讲道理,他们早就准备了一大堆道理等着我们了,讲道理是讲不过他们的。我跟流氓讲道理,但跟讲道理的人耍流氓,这叫不对称法则。”

雷永青听了哈哈一笑,指着陆良说:“别看你表面上一本正经,其实又奸又滑。”

陆良正色道:“雷总,你冤枉我了,我本来就是个正经人。”

雷永青没再跟他开玩笑,问道:“你感觉船方接受我们索赔金额的可能性有多大?”

“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陆良自信地说。

雷永青听了放下心来,经过几件事的交往,他已经开始习惯于相信陆良了。

果然不出陆良所料,下午华裔代表来到石油公司,同意了公司的要求,三百五十万过几天就会到账,雷永青又安排吴加时与渔民代表签定了赔偿合同,又拿出三十万,作为补偿,渔民拿到赔偿,也是皆大欢喜,这事就算告一段落。

第二天,油轮摆脱了渔民的纠缠,顺利靠岸进行卸油作业,陆良的任务完成,准备向雷永青道别回站向周泰锡汇报。

雷永青握着陆良的手,开玩笑地说:“小陆,我觉得当兵有点委屈了你,干脆你到我们公司来算了。”

陆良笑着说:“谢谢雷总看得起我,我是个端铁饭碗,过安稳日子的命,没有太多的能力在商场上混饭吃。但是对雷总你,我是很感激,今后无论公事还是私事,只要我能为你效劳的地方,雷总你总管吩咐,我一定会尽力。”

雷永青把自己的名片送给了陆良,说:“你有什么困难我能帮得上的也尽管说,以后有机会去宁海,打我的电话。”

陆良双手把名片接过来,小心地收好,这是通往雷永青的船票,他要小心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