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陆良答应帮忙,赵荣春知道他会尽全力,又开了一瓶酒,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拿起本子,跟陆良碰了一下,说:“你要是帮我解决了这个问题,我会永远感激你的。”

雷永青想了想,伸出了一根手指,吴加时有时不敢相信,似乎看错了,伸出自己的一根手指头,一脸的疑问。雷永青点点头,没有再理会他。

周扬赶忙说:“有病肯定要吃药的,叫护士来给我打针吧。”

“西华医院。”

码头上工人还在等待,郭强带着战士也还在严阵以待。

恰好今天码头上要停进一艘油轮,郭强去码头执勤前陆良特意安排,把中队的人能带的全带去,戴好头盔,穿好防刺背心,拿起橡胶棍等全部装备,全副武装执勤,一定要制造声势、树立形象。

周扬坚持着又抽了一口,把眼镜从鼻梁上拿下来,有些疲倦地靠在椅子背上,神情黯淡地说:“陆良,我病了。”

她搓了搓手,热情地说:“我是郭强的妈妈,你们赶快到屋里坐。”

有些人就是这样,总觉得离开了自己地球不不转了,等发现离开自己地球转得一样稳,太阳照常东升西落时,就会担心静止的自己被转动着的地球给甩出去,然后又会追着地球跑。现在的郭强有些想去追陆良领导下照样转动的这个地球了。

坐在下面的陆良对这突然到来的机会搞慒了,他没想到一场变故,把在中队长的位子上干得风生水起的王止正拉下台,更没想到自己打球还能打出一个副中队长来。面对这个全新的岗位,他感觉现在有挑战,有压力,但更是一个机遇,他从心里愿意接受这个职位。但他也考虑到梁效贤与常欢的想法,所以并没有表态,听到周泰锡的决定,面上也没有太多的表情,一副由领导定夺的模样。

陆良出了营区,钟崇峰的警车已经在路边上等着他了,车子接了他,直接开到渔港里。

常欢口头上占了便宜,正自得期间,周泰锡拿着一张报纸走了进来,刚一坐下,就将报纸往桌子上一摊,兴奋地说:“好事,我们草海边管站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楚源日报上,这下全省的人都能看到我们站了,来,第二版正中间,我们单位的新闻,作者是谁,大家猜。”

陆良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又不知对方为何要请自己喝酒。

三个人一边谈论着在饭馆发生的事,一边往边管站走去。

警察看了一下证件,低声念了一句:“陆良……上川县。”当他看到陆良的出生地时抬起头来,盯着陆良问:“你是上川县的?”

赵荣春又喝了一口,但仍然没有喝完,笑了笑说:“对不起老板,我不能再喝了,再喝就要醉了。”

陆良建议说:“那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吧!反正周末领导都走了,喝点啤酒。”

孙自强说:“没问题,但你还是好好当你的最可爱的人吧!我好羡慕你,稳定啊!又轻松。”

黄云松又说:“但是年轻人到了新单位一定要抓住机会表现自己,让领导看到自己的闪光点。你是大学生,有知识,有见识,来到我们站肯定能发现站里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这个时候你一定要敢于在领导面前发表个人观点,让领导看到你与众不同的地方,而不能表现得平平淡淡,淹没在人群里就没什么前途了。”

余余嘉华说:“时间就是金钱啊!他们早作业一个小时就可以让在外面等待的船早进来一小时,可以节省一个小时的租船费用和港口停泊的费用,这一个小时可以为石油公司节省几万块钱,你说他们急不急。”

梁效贤神色沉吟,似乎又回到了自己的学生时代。在他毕业的年代由于入伍的大学生少,他还是很受重视的,所以轻松地坐到了业务处长的位子上,可是部队里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干部对地方生入伍的干部还是有偏见,两种成长经历不同的干部之间或多或少地存在着一种对立情绪。常欢之所以对陆良不感冒,这是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作为地方学院毕业梁效贤却对地方生有着一种自然的亲近感,自己被孤立了多年,现在终于有个同侪来到身边,他有心要把其培养为自己的人。

但后来事实证明正是陆良这种以我为主的想法让他吃了大亏,俗话说知已知彼,百战不殆,只了解自己,不了解对手,已在明,敌在暗,怎么能打胜仗呢?再说事情也不是你做好了分内的事就能解决的,中国什么都缺,唯独不缺人,并且绝大多数岗位谁都能干,领导的肯定才是真理,所以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于把分内的事做好,而是要把分外的事做好,刚出校门的陆良,显然想得太简单了。

这一夜陆良做了好多梦,梦见自己又回到学校,跟所有的同学又在一起过起了学生生活,后来又梦到蒜瓣头的主任,还有宁海街头姑娘那雪白的大腿,最后竟然梦到了荣春饭馆的老板娘。

杨武一笑,不再说话。

杨武冲着办公桌后的人敬了个礼:“报告站长,新学员来报到了。”

不一会,一盘热腾腾的饺子就端了上来,女人微笑着问:“要不要喝点啤酒,冰的,这样的天气,喝点啤酒最舒服了。”

陆良看了一下电话的来电显示,真的是孙自强老家的区号,无奈地说:“算了,这次让你逃了,下一次一块补上,有了电话我通知你。”

魏建华不停地偷偷地碰陆良的胳膊:“两杠三星,这个是团长。”一会又说:“这个是两杠四星,师长。”

陆良没想多解释,淡淡地说:“我向往部队的生活。”

陆良谦逊地说:“我喜欢沿海的地方,所以到了边管站。”

雷永青打趣地说:“没想到来了草海这个最沿海的地方。”

“到了草海能认识雷总是我的荣幸。”

这句话雷永青听着并不反感,他一拍陆良的肩膀:“小伙子,难得你有这种吃苦的精神,你今天的苦是为石油公司吃的,作为公司的负责人,我不会忘记,以后欢迎你常来公司,有什么事尽可以找我。”

刚开始石油公司被管制时,雷永青把陆良想成了吃拿卡要的奸滑之徒,对他怀有成见,后来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陆良挺身而出,已经改变了看法,现在看到这个年轻人与自己一样对工作认真负责,不由得心里生出几分好感。夜深天寒,又无人监督,陆良本可以钻到生活区享受暖气带来的舒适,但他却仍然坚守岗位。雷永青喜欢这样认真工作的人,所以对陆良的前期作为也给予了理解。

陆良接触雷永青的目的已经初步达到,对雷永青传递过来的接纳没有拒绝:“谢谢雷总,以后我会去公司打扰你,有事还要多向你请教。”

从心里接纳了陆良,雷永青既没有了骄气,也没有了客气,一点头,朝陆良挥了挥手,带着吴加时回到了过驳油轮上。

因为雷永青的到来。虽然海风又大了一些,陆良却没有再感觉到寒冷,他心里甚至有些激动:终于可以接触到这个草海的大人物了。

第二天杨武起来,天已经大亮,他跑到甲板上,过驳工作已经完成,工人正在收管道。一夜海风,将两艘船吹得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向,杨武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他不好意思地问陆良:“队长,哪里是码头的方向。”

陆良没有理他,撇嘴往船下一指,杨武走到船边,扶着船舷往下看。由于卸了大半个船舱的油,油轮的船身高出海面十多米,杨武有些眩晕,赶快离开船边,边走边说:“我的妈呀,这么高。”

船体升高,吃水变浅,港池内的深度已经可以容纳这艘巨型的油轮了。等船员们收好管道,船长一声令下,油轮,向码头开去。船行约一个小时到了码头,等油轮停靠完毕,陆良带着杨武下了船,郭强带着中队战士已经做好了执勤准备,王滨也开着车在码头等他。

战士们这是头一次见这么大的船,在那里交头议论。闲不住的杨武已经开始向战士们吹嘘自己在船上的生活了,那眉飞色舞的兴奋劲好像出了一次国。

陆良让两个战士上船把吴加时送的东西搬上了车,向郭强交待了注意事项,就带着杨武回到了边管站。

回到站里,陆良第一时间将晚上执勤情况向周泰锡做了汇报,陆良一脸疲惫,面色青紫的模样,一夜的辛苦不用言表。

周泰锡有些不忍地说:“小陆,辛苦了,赶快回去,我批你两天假,好好休息。”

回到宿舍,陆良脸都没洗,倒头就睡,躺在床上还感觉身体老是不停地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