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明察暗访,陈青山和田艳终于在唐人街找到了老乡。在老乡的帮助下,陈青山又找来了ITF官员。ITF官员上船后,先查阅船上的所有账目,在确定公司付给陈青山的工资确实没有达到国际海协规定的标准后,当即要求船长将不足的部分一次性补给陈青山,否则,就将船扣压下来。船长不敢擅作主张,当即将此事电告公司。公司领导为了避免因小失大,马上指示船长按照陈青山的工龄,结合国际海协的工资标准算清余额,如数返还给陈青山。

爱空想的美国人,加上爱实践的中国人,使得一个名为“巴拿马运河”的神话悄然诞生。从19o3年着手重建巴拿马运河,到1914年8月15日运河正式开通,十年磨一剑,其中艰辛自不必说。美国人的大胆设想,中国人的愚公精神,从此被载入光辉史册,与巴拿马运河一起声名远播。

一想到自己极有可能在温哥华邂逅初恋情人马丽,付涛抑制不住地激动起来,但嘴上却在骂:“真他妈的邪b!温哥华每年不知道要出口多少粮食,现在反倒从美国进口粮食。”

黄昏时分,那几个接受过二副施舍的工人,执意要为二副充当向导,领他们下地一游。盛情难却,二副只好邀上三五知己跟随他们一路闲逛。天空渐渐落下帷幕,街头的地摊上6续亮起煤油灯。灯火迎着微风在黑暗中翩翩起舞。煤油所散的刺鼻怪味迅弥漫了街头的每个角落。街上没有地摊的地方则是一片漆黑,川流不息的人群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偶尔有辆破旧的三轮机动车从身旁驶过,眼前的世界才会为之一亮。跑遍了整个小城,船员们没有见过一家像样的商店,也没有见过一只亮的电灯。在这里,绝大多数人用不起电。只有少数有钱人或是政府官员会在家中开启电机电,从而享受到象征现代文明和贵族身份的灯火。

就在唐丽娜身无分文走投无路的时候,在加纳开赌场的张老板收容了她,并且安排她在赌场上班。张老板有一个女儿,名叫“张燕”。张燕的男朋友见异思迁,很快就爱上了唐丽娜。张老板一怒之下,将唐丽娜赶出赌场,同时在黑白两道放出口风,说谁要是和唐丽娜好,就是和他张某过不去。

“桥的确很美,但比桥更美的是你!”陈青山趁机赞美田艳。

田艳随口说道:“青山啊,青山,你以为你真是一座青山啊?烧一茬长一茬?别痴人说梦了!等到你达,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三毛曾与他的西班牙藉丈夫穿越撒哈拉沙漠,走遍万水千山,享受着温馨而浪漫的爱情之旅,并写下了炙炽人口的作品《撒哈拉的故事》,为后人所津津乐道。因为受三毛的影响,付涛对沙漠更平添了几份亲切之情。

悲剧,往往就在人们麻痹大意的时候不期而至。

“你真的知道‘猛虎游击队’?”

尽管对于从未坐过船的田艳来说晕船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但她毕竟只是这条船上的乘客,晕船的时候可以奢侈地躺在床上,什么也不用管;而陈青山是船员,不能因为晕船而中断工作。每次大风浪期间,作为舵手的陈青山都必须上驾驶台操舵。按照公司规定,凡是在驾驶台值班的驾驶员和水手,一律只能站着。有时一天要硬站八个小时,加上陈青山拥有一双倒霉的平拓足,八小时站下来往往累得半死不活。每次拖着疲倦的身躯回到房间,陈青山唉声叹气,说:“开车的、开飞机的都能坐着,惟独开船的人要站着。真他妈的累!累死我啦!”田艳于是硬撑着坐起来,替陈青山轻轻按摩一番。

“实习船长是officer,在船上属于高收入人群。他不请,难道还要我请?”付涛当着陈青山的面,又将如意算盘敲打了一遍。

过了一会,老船长和政委6续赶到现场。得知俩人是为“谁老婆漂亮”的无聊话题争吵不休时,老船长笑着说:“这算什么矛盾嘛?值得你们争成这样?爱吹就尽管吹嘛,何必较劲呢?不过我得提醒二位,一定要看好自己的老婆!谁先丢了老婆,谁就输了。今天你们算是打了个平手,真正的输赢还在后头呢!”

这天正好是周末,加上甲板一直上浪,不能干活,水手们因此享受到两天本该享受的法定假日。晚饭后,付涛正在阅读《远洋船长》,洪七公登门拜访,说是要请付涛去喝酒,目的是为了谢恩。原来,上次在船厂修船期间,付涛等人略施雕虫小技,帮助洪七公破了处男之身。

如果将广州比成一片叶子,那么大街小巷就是叶子上蜿蜒密布的叶脉,而公交、的士等各种车辆则是城市的汁液,在叶脉里日夜穿行。从天河城乘大巴直达修船厂,长达一小时的路程只需两元钱。大城市毕竟是大城市,交通便利,票价便宜。付涛再一次体验到身处现代大都市的优越性。

这一次,付涛没有回到嫂子家里,而是投奔了在广州工作的妹妹。次日,付涛马不停蹄地赶往公司,在接受胖脑袋经理严厉批评后,写了一份检讨,表示愿意接受经济处罚。然后,到财务部将扣除罚金后的工资余额如数领了出来。

街上的女人确实很多,也很正点。女人们一个个浓妆艳抹,裸肩露背,风骚至极。付涛的目光围绕着一个个性感苗条的美眉往来穿梭,那套意淫的看家本领终于又派上了大用场。眼前的女人水灵灵火辣辣,脆嫩而新鲜。付涛真想扑过去,将她们一个个摁在地上,然后将生命的种子射入她们体内。可是这年头,除了未育的小毛孩,谁没有过这方面的经历?谁会稀罕他那几颗成活率并不高的劣质种子?

支持和平解决台湾问题的还有实习生吴鑫。吴鑫家住长江三峡。据台湾电视报道:台湾最近从美国佬手上购买了一大批先进武器,其中杀伤力最强的当数巡洋导弹,它能直接打中三峡大坝,命中率达到9999%。其实,这是**分子心虚的表现。他们为了虚张声势,所以才会大放厥词,我们根本没有必要理会。

在没有女人的世界里

快到正午12点钟时,老板身边的马屁精打断了老板的话匣子:“该走了,要不然赶不上——饭局了!”老板遂起身告辞,匆匆离去。忆苦会终于开完了,肌肠辘辘的船员们不欢而散。望着老板远去的背影,船员们怨声载道。

“回去?回去干嘛?回家闲着有钱赚吗?回去有女人抱吗?我的女人正躺在别人的怀抱里呢……”付涛的心里装满了一万个不愿意回家的理由。付涛曾经丢掉了女人,丢光了财产,也丢尽了脸面,如今他想将失去的一切都找回来。离了婚,一切都得重新开始。况且,和十年前相比,他在年龄方面已经失去了优势。这时候,他比谁都更需要钱。残酷的现实,容不得他乱花一分钱。多花一分钱,就只会令他多一分心痛。

俩人你一杯我一杯,干得热火朝天。阿玉见二人酒兴正酣,不便打搅,于是匆匆吃罢晚饭,独自进卧室歇息去了。阿玉离开后,老船长兴致勃勃,说不醉不休,付涛遂说舍命陪君子。不知不觉,俩人很快将一瓶“五粮液”喝了个底朝天。老船长又从酒柜上取来一瓶酒,一边开酒,一边问起付涛的家庭情况:“怎么样,小孩多大了?

三副跟着说:“我想说的全被二副说了。”

他最喜欢的是起锚所激起的那一片洁白的浪花……

其实,付涛又何尝不清楚:这年头,中国什么都缺,就是人才不缺。前几天,报纸上就曾报道过这样一则消息:某名牌大学的一名毕业生,因为找不到工作,只好在菜市场摆摊卖猪肉,倒也悠哉游哉,自得其乐。管中窥豹,可见一斑。目前,中国人口即将突破13亿大关。人口一多,工作就不好找。看来,就业前景不容乐观。后来,付涛从《新加坡晨报》上看到了类似的报道,记者的评价是:社会只有分工不同,没有贵贱之别;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应该能屈能伸;在平凡的岗位上,也一样能够光热……文艺向来要为政治服务,报刊杂志也不例外,这是它生存的需要。付涛明白报刊杂志的处境和立场,扔下报纸会心一笑,随口骂道:“扯蛋!”

将早餐和午餐并成一餐处理完毕,付涛独自上街闲逛。向来喜欢干逛不花钱的付涛,这次破例买了一束玫瑰花。回来后,将花插在花瓶里,而后坐在花瓶前,神情茫然地望着那含苞欲放的花骨朵自说自话。恍惚中,一位笑靥如花的女子朝付涛迎面走来,接着又从他身旁走过,一直走进昨夜的记忆之中。那不堪回的一幕随之再现眼前,像影子一样驱之不散,挥之不去。有一个声音由远及近,直刺耳鼓:“罪过啊!罪过……”付涛猜测那是上帝的声音,于是双手合十,跪地忏悔道:“上帝,请你惩罚我这个千古罪人吧!”

付涛的心态近乎歪曲,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本来嘛,感情的天平是建立在夫妻双方互相尊重的基础上的。只要有一方因为变心而失重,天平自然就会失去平衡。

和许多船员一样,付涛找对象时优先考虑两种职业女性——护士和教师。听老船员们说相,护士仁爱善良,教师为人师表,均对下一代的健康成长有好处。如果你本人身体欠佳,又不希望下一代成为和你一样的东亚病夫,最好找一个懂得护理的护士做老婆;假如你自身学习不好,又不希望下一代和你一样成绩糟糕,不妨找一个教子有方的教师做老婆。在付涛看来,健康远比学习重要。于是,付涛毫不犹豫地接纳了做护士的红杏。

卧床休息两天后,付涛勉强可以下地活动了。可他好了伤疤忘了痛,又去找马丽。就在他跌进马丽的温柔乡里流连往返之际,船已满载一船小麦,整装待。千里搭长篷,没有个不散的筵席。开航那天,马丽和田艳特地赶到码头为他送行。马丽用左手捂着淤血肿胀的熊猫眼,用右手拉着付涛的左手,哭丧着脸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

“快的话,也就三两个月。慢的话,可能需要一年半载,甚至更长。”付涛说这话时,一直用擦屁股的右手遮住没有门牙的嘴。

“付涛,祝你一路顺风!顺便向夏荷问声好,说我在这边一切都好,叫她不要担心!”田艳一边说,一边朝付涛伸出右手。7788小说网

付涛放下右手,和田艳的右手紧紧相握,但双唇一直不敢开启,只是使劲地点点头,算作对她的祝福作了回应。付涛本来还想对田艳说些祝福的话语,却又害怕在她面前泄露关于门牙的秘密,于是欲言又止。

“呜——”,伴随汽笛一声长鸣,巨轮启航在即,付涛和马丽以及田艳分别拥抱了一下。眼前这一幕,刚好被正在甲板上干活的水手们看在眼里。水手们既羡慕,又妒忌,久治不愈的红眼病再度复。

拥抱完毕,付涛匆匆踏上舷梯,回到甲板上。水手们随即绞起舷梯,解开船缆,也因此拉开了付涛和马丽以及田艳之间的距离。付涛匆匆登上驾驶台两翼甲板,举目远眺。只见金色的夕阳下,马丽和田艳挥舞着双手,沿着岸堤朝巨轮远去的方向一路奔跑。眼前这激动人心的一幕,在付涛眼里甚至于在所有船员心里,都是一道美丽而隽永的风景。幸福的潮水在付涛心中此起彼伏,很快将全世界淹没在一片感动之中。

巨轮一旦挣脱思念的缆绳,甩开岸的羁绊,就如同拥抱自由的野马,在和大草原一样广袤的汪洋之上驰骋起来。

别了!梦中的温哥华。这里是陈青山和田艳梦想落脚的地方,更是他们幸福生活的;别了!梦中的温哥华。这里曾是付涛梦想翱翔的天空,更是付涛梦想成真的天堂。在这如梦如幻的季节,在这如诗如画的城市,上演了一出如泣如诉的爱情故事。这份情爱,忽远忽近,亦真亦幻;这份记忆,忽隐忽现,若有若无。

曾几何时,付涛挟裹着疲倦和伤痛,在爱的世界里寻寻觅觅,凄凄惨惨戚戚地度过了大半生。如今,他终于卸下一身重负,在得到和失去之间找到了一个支撑点。快慰之余,成败论英雄,不觉豪情倍增。然而,昨天终归要走向昨天,而明天依旧只属于明天。昨天的记忆,是否就此尘封?明天的故事,是否依然精彩……一切都是未知的。站在过去与未来的分水岭,付涛“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当远处的太阳垂下脸庞,与海水偷吻,整个世界酡红如醉。晚风带着清澈的凉意,随暮色浸染。海天一色处,谁在泼墨挥毫,令视线趋向模糊。冬日的阴霾,扯起偌大的天幕,将星星和月亮统统揽入怀中。汹涌的波涛,带着歌唱,冲进了水手的梦乡。

夜已深,疲倦的水手早已在摇摇晃晃之中进入了梦乡。经过一整天的辛勤劳作,美滋滋地睡上一觉,这在水手们看来简直是世上最幸福最快乐的事情。不过,对于深陷感情漩涡的付涛来说,水手们眼里的幸福和快乐与他无缘。付涛辗转反侧,只要一闭上眼,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夏荷、田艳和马丽的身影。田艳说:“你占有了我的身体,玷污了我的清白,你对得起陈青山吗?”马丽说:“我把将一切都给了你,你一定要好好把握,千万不要辜负我的一片真心!”夏荷则说:我为你独守空房,你却在外面风流快活,你对得起我吗?”面对三个女人的严刑逼问,付涛理屈词穷,百口莫辩。悔恨、自责、绝望……千般滋味齐袭心头,犹如千支钢针直刺心窝,痛彻骨髓。

付涛疼痛难忍,索性披上外衣,拉开房门,像幽灵一样飘了出去,一直飘到船头。冬日的冷风,孤傲在掠过耳畔,刀子般划破他感情的伤口。而自责与悔恨就如同洒在伤口上的盐,令他因疼痛而麻木,又因麻木而丧失理智。他倚在船头的栏杆上,高擎着双手,迎风呼号。电影《泰坦尼克号》中的经典镜头随即再现眼前。只可惜,这是一出没有女主角的独角戏。

付涛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号,惊动了在驾驶台上值班的二副。二副忙命值班水手大喇叭叫醒水手长。水手长随即带领一帮水手上船头察看。不一会,付涛在水手长和一群水手的簇拥下,回到房间。

付涛通过呐喊的方式将积蓄在心底的不快和不满统统泄出来,并且从中得到解脱,可也因此搅扰了水手们的美梦,尤其是水手长的性梦。当时,水手长正和他的二奶在梦中作爱。眼看快潮即将来临,梦一下子被摇醒了。小弟弟显得不尴不尬,水手长也跟着不痛不快。刚开始,水手长以为付涛神经失常,害怕因激怒他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这会儿,见付涛神智清醒,强压在心头的怒火顿时呼啦一声点燃。水手长骂人如同骂孙子,谁也劝不住。付涛自知理亏,并不犟嘴。水手们见付涛狼狈不堪,似乎动了恻隐之心,于是收敛起满腹牢骚,各自回到房间躺下继续做梦。

水手大喇叭回到驾驶台后,将自己所见所闻所感向二副和盘托出。二副对付涛的艳遇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此后一段时间,二副开始有意无意地接近付涛,请他喝酒,找他攀谈。付涛喝得最多的是二副的啤酒,谈的最多是关于自己的风流韵事。二副为什么三天两头地请他喝酒?为什么不厌其烦地听他唠叨?对于这些,付涛从未考虑过。如果稍加揣摩,便不难明了二副的良苦用心。其时,二副正在创作一部描写船员生活的长篇小说,而生在付涛身上的一切,就是一部鲜活的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