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丰小说网 > 牧野流星 > 第二十八回 欲上天山寻幼弟 却来牧野见奇花

这并不是他的轻功太差,而是由于他顾忌孟华的剑法神妙无方,在平地打斗,四人联手,必可稳操胜算。在瓦面过招,轻功好的是大占便宜,四人联手也未必定能取胜了。是以他必须把孟华逼得在屋顶不能立足。

赵廷禄低声说道:“萨总管也是奉的朝廷旨意,说起这件事情倒是对于贵教、贵法师和朝廷都有好处的。”

孟元跟着写了一封给布达拉宫席护法喇嘛弄赞法师的书信,交给儿子,并把吉里的地址告诉了他。

快活张道:“孟大侠,这不是你错。你的华儿也没有死!”孟元刚才呆若木鸡,对段仇世和金碧漪说的那些话根本没有听见,是以对快活张所言还是半信半疑,叫道:“当真没死?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可是他却不能上前亲自去察看杨华的伤势了,在心力交疲的情形之下,他想挣脱快活张的掌握,突然晕了过去。

丁兆栋刚才的给杨华一脚踢翻,此时已是站起身来,杨华因为曾经答应过饶他性命,那一脚踢得甚轻。但丁兆亦是疼难当,心中犹有余悸。

他捏着三柄五寸多长的毒锥,觑准时机,连珠疾。

那汉人道:“好,看你小哥的份上,我就饶了他吧,小哥,你贵姓?”杨华说道:“我姓杨。”一面说话,一面掏出银子替那腌脏汉子付钱。

金碧漪面上一红,说道:“他若是孟叔叔的亲人,咱们就应该帮忙他,对不对?但他若是杨牧的亲人,我下次见他,可就要把他杀了!”

“邓姑娘,你别管。我和这小子不分胜负,决不干休!”江上云大叫道。他给邓明珠激起了好胜之心,觉得自己连连后退,未免太失面子。于是剑法突然一变,明知冒险,也要转守为攻。心里想道:“我宁可伤在他的剑下,也绝不能老是挨打!”

少女板着脸孔说道:“不认识。”但接着却又再问杨华:“你是金逐流的什么人?”

冷铁樵哈哈一笑,接着说道:“这位金少侠的剑法高,可惜入世尚浅,却无知人之明。你扮成一个小厮模样,本领又好得出奇,他大概因此觉得你‘形迹可疑’,竟然误会你是奸细。他托人带话给我,说是有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少年,假如来到柴达木,叫我将你留下。但又叫我们不要将你难为,待他来到,亲自向你问个明白。他说半个月之内就会来的,算来也该是这一天到了。”

想起了金碧漪,想起了尉迟炯,他的心情越不能平静了。

杨华恍然大悟,说道:“怪不得我闻到香气,敢情是你用上了迷香?”金碧漪道:“我用的不是普通的迷香,是波斯来的安息香。迷香对身体有害,安息香则是可以用作宁神的药物,令人安睡,有益无损。”杨华笑道:“早知是安息香,刚才我也不用运功‘抗毒’了。”

“刘大哥”道:“你听着!”突然出一声虎啸!

杨华说道:“还是让我知道名字比较好些,否则我和人家提及你的时候,难道也就只说‘我的那位金大哥’,或者“我的那位金老弟,如何如何吗?那多哆唆!”

马昆说道:“你这批药材是要运往鄂克昭盟的吧?”

原来这个麻子不是别人,正是杨牧的大弟子闵成龙。

那镖师好像怔了一怔,说道:“请恕我冒昧多问一声,贵亲在柴达木干什么营生?”

杨华咬了咬牙,想道:“孟元虽然为人卑鄙,那也只是他的私德有亏,从大处来说,他总还是个抗清的义士,我用他的刀法来杀清廷鹰犬有何不可?”

杨华当然难以明白他的情怀,但也隐隐感觉得到,他是以狂歌当哭,和死去的知己告别。而他的知己,也就正是自己的母亲。

杨华心里想道:“我且不忙会他,看他有何动作。”

金光斗吃了一惊,只听得李大勇断断续续地说道:“大哥,你、你过来,我、我有话和你说。”

杨华自创新招,正在得心应手,哈哈笑道:“洞冥道长,我看你的剑法号称连环夺命剑法,却也未必就能真的夺了人家性命!”笑声未已!“无名剑法”的第一式倏地又使出来。剑尖斜指上方。

那男的默不作声,好像在想什么。

杨华一看二师父的伤比三师父还重,当下心如刀割,弯下腰听段仇世说话。

阳继孟忽地打了一个哈哈,并不动手,又再说道:“看在你曾经是过崆峒派弟子的份上,我对你倒不妨破例开恩。只要你给我瞌三个响头,叫一声爷爷,我就……”

中年书生似乎也没想到他这拳法变化得如此精奇,轻轻说了一个“好”字,双手忽然贴住膝盖。

孟华有点尴尬,说道:“那时我恐怕你是碰上敌人,只顾着找你,一时没有想到要请她留下了。”

金碧漪忽地回头说道:“爹爹,你知道这位邓姑娘是什么人吗?”

金逐流说道:“我知道她是帮你瞒骗我的朋友。”

金碧漪笑道:“她还是你一个老朋友的女儿呢。”

金逐流霍然一省,说道:“你说的可是震远镖局神州分局的总镖头邓翔。”

金碧漪道:“不错,邓明珠就是邓翔的女儿。”

金逐流道:“我和邓老镖头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算不得是老朋友。不过他为人正直、却也是我一向钦佩的。”

金碧漪道:“说起这位邓姑娘,有一件事情,不知爹爹知不知道?”

金逐流道:“什么事情?”金碧漪道:“邓老镖头曾经有意将女儿许配给江师兄。”

金逐流道:“你的叶师伯已经告诉我了。听说邓老镖头是因少林寺叛徒吉鸿劫镖,上云曾经助他一臂之力,是以他有这个念头的。不过他托你的叶师伯做媒,却给你的叶师伯婉拒了。”

金碧漪道:“这位邓姑娘才貌双全,刚才你也见过的。不知叶师伯何以不肯成人之媒?”

金逐流当然懂得女儿的用意,心中暗笑:“你这是明知故问。”当下笑道:“上云虽然是我的弟子,他的婚姻大事,我也不能替他作主。我的想法和老一辈不同,即使是我的儿女,我也不会勉强他们。”金碧漪听了父亲这番说话,不啻吞下了一颗定心丸,登时眉开眼笑。

孟华正想把在拉萨碰见江上云和金碧峰的事情告诉金逐流父女,不知不觉已回到那座别墅了。

金逐流忽地“咦”了一声,说道:“盂贤侄,屋子里除了令尊之外,还有别人吗?”孟华说道:“没有。”金逐流道:“令尊似乎是在和一个高手比武!”此时孟华亦已隐隐听得有金铁交鸣之声了。

孟华吃了一惊,恐防父亲久病初愈,不是那人对手,连忙加快脚步。金逐流笑道:“你不用着慌,令尊是使快刀的,我听得出来,他现在还是稍占上风。那个高手对他似乎并无恶意,你听,一二三四五六七,他已经使了七招了,并无一招杀着。”金逐流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他的判断孟华自是相信得过,稍稍放下了心。

孟华踏入后园,只见父亲果然是在和一个陌生人比武。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有个少女在旁观战,这个少女正是邓明珠。金碧漪又惊又喜,说道:“邓姐姐,你没有走!”

那人是用剑的,刀来剑往,虽然并非性命相搏,斗得也是甚为剧烈。两个人都是聚精会神,拆解对方的招数,金家父女和孟华走了进来,他们竟似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金逐流嘘了一声,示意女儿不要说话。孟华看他神情,好像和那个人也是相识的。

孟元快刀进击,刀光闪闪,已是把那人的身形笼罩在刀光之下。那人忽地使出连环三招。第一招分花拂柳,第二招冯夷击鼓,第三招白虹贯日。汇足金逐流对孟华曾使过的招数,孟华得了他的指点,方能化解的。

孟元一口气劈出七刀,和孟华的化解方法一样,但却多攻了两刀。不但阻遏了对方攻势,而且把先手反捞回来。金逐流赞道:“妙啊!”孟华看得心旷神怡,想道:

“武学之道,果然是无穷无尽,原来这几招刀法还可以这样变化的。”又想:“奇怪!这人的剑法怎的和金大侠的剑法颇为相似,这三招尤其是一般无异。”

那人已是被逼得稍处下风,突然剑法一变,变得越来越慢。剑尖上就好像挽着重物似的,东一指西一划迂缓非常,似乎甚为吃力。但说也奇怪,孟元的快刀竟然攻不进他的防御圈子。金逐流对孟华低声说道:“这是天山剑法中大须弥剑式,用于防御,无懈可击。”即使对方比自己强得多,也可以能保不败。这剑法的要诣是拙中巧,慢中快。你要留心瞧了。”

孟华恍然大悟,心道:“原来这人用的是天山剑法,怪不得与金大侠的剑法大同小异。”原来金世遗的剑法博采各家之长,但剑法的基础却是源出天山剑法。当年天山派的老掌门唐晓澜曾经与他数次切磋,帮他开创一派,自成一家的。金世遗的剑法传与徒弟江海天和金逐流,他们兄弟切磋,又增添了许多变化。

孟华聚精会神地看父亲与那人刀剑争雄,但见那人的剑法越来越慢,父亲的刀法则是越展越快,但仍然不能攻破那人的防御,那人也似没法反击。像这样顶尖儿的高手搏斗,实是难得一见。孟华看得如醉如痴,得益自是不少。不知不觉,孟元和那人已经过了三百招了。

孟中瞿然一省,暗自想道:“爹爹久病初愈,再战下去,只怕太耗精神,于身体可是不利。”

心念方动,忽见刀剑相交,似乎黏着了一般,大家都不能把兵刃抽回,孟华吃了一惊,心道:“不好,这不是变成了斗内力么?”

就在此际,只见金逐流突然走上前去,中指轻轻一弹,“铮”的一声,刀剑分开,各退三步。孟元纳刀入鞘,那人也收了长剑。

那人说道:“好功夫,阁下想必是金大侠了!”孟华听得此言倒是不觉一怔,他本以为金逐流是认识此人的。

金碧漪和邓明珠站在一起观战,想必是金碧漪正在向邓明珠打听此人,孟华刚才聚精会神地看比武,此时方始听得邓明珠的回答:“他是我的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