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里,猎犬老B死盯着桌面上的花名册,握笔的右手在微微的颤抖。他的心跳度不亚于兵们,现在的兵员素质越来越差,在家里娇生惯养的越来越多。他担心有一个兵主动离开就会引“逃亡”的雪崩。其他老B虽然危襟正坐,但眼神一个劲儿的向帐篷外瞟。

武登屹根本不理他,坐在背囊上低着头一个劲儿的抹眼泪。鸿飞连问了几次,火了:“我靠,你像个娘们似的哭什么哭,你到底怎么了?不说,从今以后我不理你!”

吃“饱”喝足,养足精神的司马撒腿就跑,老B给他的行进路线要比鸿飞的容易一些,所以他的前进度很快,每小时的行进距离都保持在四-五公里之间,晚上八点钟天刚刚黑透的时候,他也找到了B点。

陈志军的转变缘于一次出公差,那次是一位军官的家属随军来队,他和几名新兵在一名班长的带领下,去丰台车站把托运来的瓶瓶罐罐拉回部队。一路上,陈志军看傻了眼,原来楼房可以这么高,马路可以这么宽,汽车可以这么多,和画里面一样穿戴的漂亮姑娘也可以比比皆是。班长看出他的激动,随口问:“感觉怎么样?”当时还是个新兵的陈志军木纳的说:“好!大!”再后来,班长带着陈志军外出,看了天安门逛了公园,又随口问:感觉怎么样?

“回来,回来!”猎犬老B指着炮队镜忍俊不住的说:“13号知道知道我们在看他,耍宝呢!”

两个人正在窃窃私语,猛听见老B大喊:“13号下车!”

猎犬老B懒得回答鸿飞,他向鸿飞脚下的米粥扬扬下巴,扭头走开了。

猎犬老B一声断喝,让两个兵立刻闭上了嘴,低头看着前面兵随着脚步不停摆动的背囊咬牙向前跑。

鸿飞、司马拉着武登屹追着陈志军风一样的冲过终点,猎犬老B赞许的看了一眼互助三人组,低头看了看时间,张嘴喊道:“从现在开始到达的每人扣一分,他们过17分3o秒了!”

猎犬老B轻蔑看看兵们的脸色,失望的说:“不走也好,尝尝我们的空勤灶再说!”

鸿飞说:“我舍不得红军团,但团长没有把我扣下来,他都扛不住你让我扛!”

“别外出了,收拾东西,跟我回去!”曹卫军跳上车说:“动作要快,我去和老黄牛打声招呼,十分钟后出!”

什么样脾气的人开什么车,曹卫军一路上急加、猛刹车,把那辆快要老掉牙的北京吉普折腾的差点断了气。不到一个半小时,已经穿过小镇开上了通往农场的公路。

“坐下,坐下!吃了饭再走!”团长把老黄牛按在沙上说:“那三个兵其实都是好兵苗子,关键就是性格过于活泼,脑子够用经常不按常理出牌还爱耍些小聪明。这次演习中他们严重违反了纪律,但也取得了可圈可点的战果。战士们对他们很敬佩,我担心回到战斗班中,听上几句奉承话就找不着北了。你那儿兵少对生产方面注重一些,我把他们放到你那儿磨磨性子,没意见吧?”

曹卫军探头看了一眼,心头火窜了起来,被关禁闭了还这么能折腾,这三个熊兵!他一埋头就要进帐篷把鸿飞他们拉起来训一通。哨兵赶紧把曹卫军拉住:“曹参谋,团长有命令谁也不准打扰他们!”

“哈,他怎么敌我不分,骂开自己了!”武登屹拍着手大笑起来。

“我靠!狙击手!鸿飞找隐蔽!”眼看着就要全军覆没,司马从车厢里跳起来大喊。

“妈的!怎么被现的?”鸿飞狐疑的看了一眼山坡,立刻有了给自己两耳光的感觉。那些石块在山坡上不动窝的不知待了多少年,被踢下山后在原位置上留下一个个浅浅的凹痕。这么明显的痕迹老B哪有不现之理!

司马立刻愤愤然:“这不是耍赖皮吗?他们怎么不去请国家队来跟咱们打!”

“当兵的,少管闲事!你走你的我干我的,咱井水不犯河水,要不然!嘿嘿!”壮汉冷笑了两声,摸出一支烟点上,得意洋洋的威胁说:“乡亲们的棒子可不是吃醋的!”

司马说:“我听着也像,另一个好像是郑班长。”

班长、连长配合默契,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终于让紧张万分的新兵放松下来开口说话了:“报、报、报告长同志,我是蓝军!”

伴着惊呼声,鸿飞他们投出的手榴弹接二连三的落到按亮电筒的“红军”四周“轰轰”的爆炸了。五名蓝军借夜色掩护立刻撒丫子狂奔。“红军”说什么也没有想到,已经被他们打残的蓝军还敢派人到他们后方袭扰,等从混乱中清醒过来,抬头看去“蓝军”早已经没了踪影。

“他们破坏群众纪律!”司马饿狼一样的盯着红军的行军锅,恶狠狠的咬了口压缩干粮,含糊不清的说:“我要上报导演部,坚决制止他们这种兵匪作风!”

“走!赶紧上232!”两个人急匆匆的跑出树林。

三名狙击手应声而起,刚把枪托送上肩,山脚下的怪石后突然冒出三点微弱的火光,三名狙击手的头上几乎同时冒起了红烟。两挺前出的机枪,立刻扫了过去,三名老B一缩头隐蔽在怪石后不动了!

一群尖刀围着树林埋地雷、做陷阱忙得不亦乐乎。按照演习规则,鸿飞、司马已经受了重伤应暂时退出演习,但没有人通知他们离开,两个人也就装做不知道,随分队前出二百米警戒。

带队的“红军”军官看清司马手中的物件,立刻惊呼起来:“***,你疯了!这是演习不是实战!把汽油桶放下,你会挨处分的!”

“团长就和你相信我一样,打死我也不相信鸿飞、司马群英能投降!”刘新年拍着胸脯说:“我以我的党籍、军籍作保证!”

“坏了!他们潜伏到我们眼皮子低下来了!这里距离三营的阵地不足五公里,平坦的草原上用不了十分钟,红军就能把坦克开到三营的鼻子下面。”鸿飞心急火燎地说:“咱们得回去通知团里……”

跑出三百米,鸿飞心虚的回头一看,立刻吓出一身冷汗。猎犬老B单手提枪从山顶上直扑下来。

“下去,端了他们!”卡车挡住了郑拓的视线,他抱着机枪向右移动了一下,鸿飞、司马、杨光把拧开盖的演习手榴弹插在胸前,立刻从他两翼向炮阵地迂回过去。

入夜,尖刀分队分散成数十个四人小组,从不同方位穿过前沿阵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分头向目标活动区域扑去。

“s军参谋长是个秃头顶,39岁才结得婚!”

“俺去!”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拉着鸿飞的衣角拔腿就跑。

司马吐吐舌头不敢说话了,鸿飞惊讶的说:“我们这就开始演习了!”

“明白!当战士一样可以学习,我不干副职!”鸿飞镇定自若颇有些给脸不要脸的意思。

“他说的什么意思?”匪徒摸摸鸿飞的手枪套:“手枪呢?”

“熊兵!”郑拓笑骂了一句,扭头问鸿飞:“你呢?”

战备的气氛很紧张大有一触即的态势,鸿飞、司马被搞的一头雾水,以为某个敌国准备动进攻了,紧张的脸色白。

“陶刚、唐玉成!”

“身份证呀!”两个人哪里来的身份证,假意在身上一通乱翻懊恼的说道:“忘旅馆里了,我们回去拿!”说着,司马就要向车门边上凑。鸿飞一把拉住他说:“大哥,您看这样行吗?我们大老远的来一趟,现在这里干一天活儿,不要工钱管顿饭就行,明天我们带着身份证来应聘!”

退伍老兵们很快离开部队,新训工作和鸿飞他们没有关系,尖刀分队的训练恢复正常,进入化装侦察课目。化装侦察顾名思义,就是穿敌军军装或便衣去侦察情况,这个课目中难度最大的就是学驻地方言,这只是个基本训练等他们下到战斗班每人至少好要掌握两种方言。鸿飞就是在北京长大的,张嘴就是一口好听的京片,所以他不用跟着录音机去学,诸如雷子、盘儿、张八样儿、末末了儿、拉了胯等老北京土话。但这可苦了来自南方的司马同志,他声称一天之内咬了二十次舌头,再来上二十次他的舌头就要奉献给北京土话了!

“鸿飞,听口令,立姿射击准备!”郑拓举起望远镜喊道:“按报靶杆指引位置射击!”

“这怎么可能?”司马忙得满头大汗,面前只摆了五支组好的枪械:“不要说混在一起,就是按顺序放好半个小时也组不完!”

“嘿嘿,没干什么!”两个人想把东西藏起来,但张志刚已经下床了:“你们请假去买的这个?”

“尖刀分队可都是兵尖子,每年的训练标兵几乎都出那里!”李浩进一步诱惑。

“少来!你已经从我这里借走快一百块了!”

一班副笑够了,表情慢慢的严肃起来:“鸿飞,如果让你去带新兵,你会把你的经验全部告诉新兵们!”

“班长胆儿忒大了,这不是老鼠舔猫屁股,找死吗!”

“连长,你又一概而论,我可不娇气!”

司马看到鸿飞的惨状,眼红了,喊叫着:“拳头硬,了不起?”一挽袖子就要扑上去,立刻被孙国辉抱住了。武登屹拿出了看家本领大哭起来,好像挨揍的是他。场面有些乱,几名老兵上来把两名愤愤不平的新兵“劝”走了。

“报告团长,是提前了三天!”狙击手面无表情,纠正起团长的错误来毫不客气。

“副的,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