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脸上少有的灿烂笑容,又听他夸自己漂亮,小小心头一颤,觉得整个人都要被融化了。

努大嫂不知他们出了什么事,神情慌乱地看了眼屋外--黑漆漆的,没有任何动静。她关上店门,想了想,又取来一盆清水和金创葯,跑到已经坐在椅子上的祁海之面前。

入夜,寻布寺里人影虽稀,灯火却异常通明。

努大嫂这下睡意全无。“小小…”她迟疑一顿。“你拿到经书了?”

“祁哥哥?”甄小小觉得莫名其妙。

祁海之笑笑,猜想师弟又开始犯疑心病了。十几年的共同修行,让他对师翟其张、胆小、好奇心又重的个性早就习以为常。

后面那句“然后我就可以以身相许”的话,却怎么也不好意思说出口,她红着脸,不住抽气,也不晓得自己当初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的想法。

“我没事,倒是你自己…受伤不轻吧?”

将她的窘迫看在眼里,祁海之送给她一个恬淡温和的笑,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到她纤细的身子上。

由于背上挨了鞭子的缘故,她侧趴在床上,脸蛋也半边肿着。或许没有平常漂亮,但如星的瞳眸一闪一闪,含羞带怯漾着惹人疼爱的天真无瑕…尤其那头黑发,此时正乱散地披在肩上,梨花带雨般的柔弱无助,更是教人怜惜万分。

“以后别再干傻事了。”祁海之换了块干净毛巾,继续替她敷脸。

他的动作太温柔,语气太宠溺,无端触动了小小自怜自艾的心。想起今天无缘无故受了那么多冤枉罪,她突然大着胆子将自个儿的整个小脸,靠到祁海之的掌心里。

“祁哥哥,我保证再也不做那样的事了。你都不知道,那两个人有多坏,骗了我不说,还笑我蠢…”

床榻边,身着布衣的俊美男子,原本神态自如地坐在床头,被她小脸一靠,整个人马上有些僵直。

这样被依赖、被触碰,让极少和人有肢体接触的他,确实有些不知所措。但他并未推拒,而是缓缓地将她散乱的发丝往后拨,藉以平息内心翻腾的巨浪。

“你一点也不蠢,就是没什么心机而已。”他说道,努力忽视由掌心传来的炙人热力。

小小一听,马上扬起幸福的笑脸。

“就知道祁哥哥最了解我。”她说着,瞥见祁海之并没有不高兴的样子,情不自禁将小脸贴得更紧,并使着性子在他掌心里磨来蹭去。

“祁哥哥,你知道吗?我天天做梦,就想这样贴着你。你呢,喜欢我这样贴着你的手吗?”

她问得露骨,让祁海之觉得好难回答,但又不愿见到她失望的表情,沉吟一会儿,还是说道:“喜欢。”

对于他的回答,小小满意得几乎不能再满意,不顾身体的疼痛,执意爬到祁海之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下,而后开心地闭上眼睛,嘴里喃喃道:“那我以后要天天这样枕着祁哥哥睡觉…”

看着几乎把自己当成摇篮的甄小小,祁海之哭笑不得,偏偏又舍不得放下怀里的她。

他的目光扫过她的脸蛋,心里突然明白--之前见她挨打,为什么心会疼得拧起来,彷佛试凄的人是自己。更明白无论他如何掩饰,只要面对她,她的一言一行仍是止不住地牵动他的心。

事实上,父亲三年前就催他还俗,之所以一直没有离开寻布寺,割舍不下的,是师父的恩情…

现在师父去世了,他没理由再拒绝父亲,他会回到家乡,带上小小…

过了不知多久,祁海之收回神游的思绪,正要把呼吸平稳、似乎已经入睡的甄小小放回床上,她却突然睁眼,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就是不肯离开他的怀抱。

“祁哥哥,让我再趴一会儿嘛…”

她的声音轻细如丝,却让祁海之无法拒绝,只好重新坐回床边。

“小小,你脸色不好,今天也辛苦了,不早点休息吗?我们明天还要赶路。”他柔声道。

“嗯,是该早点睡觉。”她点点头,而后又使劲摇头。“好不容易能和祁哥哥这么亲近,我舍不得你走…”

看着她眼底流露出的恋恋不舍,祁海之拍拍她的背脊,刚想再劝,小小却眼珠子一转,找了个话题,轻声细语地问。

“祁哥哥,你说《如意多轮经》里面,到底写了些什么?为什么大家就算打破脑袋,也想得到它?”

发觉他眉头微蹙,小小连忙补充道:“你别误会,我只是好奇。你知道的,咱们从寻布寺里逃出来后,一路上不知有多少人在追…”想了想,又扳起手指头一个个数道。“嗯…最早是寻布寺的喇嘛,今天这两个明显是中原人…对了,前几天还见到次仁大土司派来的追兵…咱们现在可值钱呢!”

“不知道,我从未见过经书,也不知道里面写些什么。”祁海之虽不想谈经书的事,但还是照实说。

“怎么可能?!”小小顿时惊叫。“你不是有钥匙吗?都没好奇的去偷看过一眼?”要是她,绝对会忍不住偷看!

祁海之淡淡一笑。“说起来你不信,但我确实没有见过它。放经书的盒子有里外两层,焊在密室供奉的佛像手里,我只有外面盒子的钥匙,而我师父、也就是住持活佛,他掌管里面盒子的钥匙。”

“照你这么说,那不是只有敦洛喇嘛一个人,才能看得到经书?”小小表情怪异地问。

“差不多就是这样,除了历任住持活佛,谁也没有见过它的庐山真面目。”

想起这些日子的风风雨雨,祁海之不禁感叹。“多少年了,它一直被供奉在寺里,也一直过得很安宁。但不知为何,从去年起,有人硬说那里面有武功秘笈和宝藏,搞得寻布寺从此鸡犬不宁。”

意识到自己也曾是搞得寻布寺鸡犬不宁的一份子,小小脸蛋微红,装做没听见似的,眨着眼睛好奇追问:“经书既然藏得这么好,那吧拉士又是怎么把它偷走的呢?”

“这个问题我也想不通。钥匙虽有里外之分,但我这把从没离过身,就算他有本事拿到师父那把,也是枉然…”

祁海之声音微顿,似在思考,不一会儿,眉宇又舒展开来。“好了,乖,别想那么多,好好休息吧。”

“不嘛,人家好奇。”小小瞪大眼睛,不肯罢休。

“吧拉士是个古董商,老要去一些不寻常的地方,我在想…他是用了什么奇门遁术也说不定…”眼前的小脸不屈不挠,祁海之只好继续说,就听得小小奇怪地咦了一声。

“什么叫『老要去一些不寻常的地方』?”她不解地问。

祁海之闻言,反问:“你说哪儿古董最多?”

“当然是古玩市场啦!”甄小小想也不想地回答。

祁海之不禁失笑。“商人都喜欢追求最高利润,在古玩市场里买东西可要花大把银子,你觉得那儿会是我说的『不寻常的地方』吗?”

“你的意思是…有不花大把银子就能得到古董的地方?”甄小小愕然过后,忽地层眼大亮,但随之又摇头,不敢置信地说:“你说的那地方,不、不会是古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