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陈旭去了老宋烧烤。

我给妈妈打电话,她说苏菲给她来过电话,两人讲了好半天。然后妈妈语气沉重地问我,“你为什么骗我呢?”我吓了一大跳,难道苏菲怀孕的事妈妈知道了?“你外语六级没过,只过了四级,你怎么说都过了呢?”啊,原来是这样。我忙解释说,当时刚考完觉得不错,应该能过。但是最后没过也不好意思跟她讲了。妈妈听后语气缓和不少,说:“苏菲还问我你的电脑怎么样?我告诉她还是特意找人去省城配的,花了五千多呢……”我心里暗叫“糟糕!”因为一开始我跟苏菲扮可怜,说电脑都不敢用贵的,只能买二千多的对付用一下。我问妈妈,“她是特意打听这件事吗?”“不是,好像就随口问问,主要是看我身体怎么样。”我松口气,也许我多疑了。“你们没什么事吧?觉得你有点奇怪啊。”我敷衍几句,放下电话。

这天我打电话,苏菲在家躺着,我很光火,不去跑工作竟然待着。她说“太累了,而且没有招聘会也没有面试。”我说,“你如果找工作就要到单位去,直接跟领导谈,尽一切力量争取机会,要是留不下上海怎么办?”她反问我,“你说怎么办呢?”我……我倒一下子楞住了,她并不喜欢上海,嫌人太多,想过宁静的生活,是为了我才去奔波的,只好把语气放缓,说:“宝贝,你再辛苦辛苦,找到工作就安心了。回来我好好慰劳你。”

我们呆坐半晌,不知如何是好。

苏菲让我见识了她性格的另一面,她去上课从来都只带课本。胡岩每次都会给学生见识新鲜玩意儿,“你们喝喝这茶,是羽治的,日本最好的茶。”然后等着大家给意见,苏菲说还是西湖的龙井好喝。胡岩请大家喝皇室咖啡,说是从日本带回来的,“比国内的好许多,正宗,不信你们尝尝!”苏菲说喝起来一样,而且皇室也不是日本的。胡岩当然越来越讨厌这个不捧场的学生,“看中国的劳动力多廉价,我在日本餐馆里也就是配配菜,每个月薪水都很高的。”最近一次胡岩说台湾因为日化程度高所以才富裕,“看咱们东北,这么落后……”还没讲完苏菲拍案而起,说东北落后和日本侵略时间太久有直接关系。胡岩大怒,其他几个同学都拉着苏菲,苏菲拾掇东西就离开了胡岩的那座小楼,再也不去上课。我担心她得重修,劝她去道个歉,苏菲死活不肯。

我去过她的宿舍,因为是老房子的阴面,屋子里很潮,总要开灯。大家的衣服乱七八糟的堆放得到处都是,因为没有阳台,湿衣服全挂在窗前,显得更黑了。想起苏菲她们学校的新宿舍楼,宽敞明亮的大房间,落地的门窗,欧式的大阳台,每人全套的衣柜书架和电脑桌,我心里不免有点过意不去。

苏菲的家在极北的一个小镇,已经是北国边陲。沃野广袤无边,种植着黄豆、玉米、甜菜、小麦,以及其他少量种植的作物。

我最喜欢苏菲穿这套衣服时把头挽起,白裙子有个大翻领,露出后面凝脂一样的颈项。平时走路就很袅娜,像风一样奔跑时,领子向后兜,露出一点玉背来,成为这个海滨城市最美的一道风景。

最后一顿散伙饭吃得我甚不开心。谢雪来了,江胜强爱情学业双丰收,十分得意,喝得有点多。大家三三两两地交心时他端酒跟我说:“小冷,你总说自己最大的……的优点是自信,其实你并不自信。你总是特……别骄傲,但是心里还是,还是虚的,要不干吗你,你不去找工作,减——轻点你妈负担?”谢雪连忙上来扶住他,同时冲我笑笑,“你别往心里去,他喝多了。”我说“没事儿”,脸上却直烧。江胜强还在嚷嚷,“你根本就——不自信,其实,你很自卑,所以才,才表现得好像特别自信。你妈多,多不容易——”我腾地站起来,“你他妈地少教训我,傻逼!”谢雪把他拉走了,他还在冲谢雪喊,“谁醉了?我没,没有醉——”

苏菲以为我饿了,去买菜准备做饭。跟她在一起我体重剧增,连双下巴都出来了,与她的厨艺有直接关系,而且生活比以往也规律了许多。

“这个怎么样?能白头偕老么?”

男人:“你不要狗戴嚼子——胡勒!我就是警告你,你他妈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