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俩住在农民家里,姓曹,他和老伴住在正屋,我们住厢房。土炕,每天晚上老头都要烧遍炕。李白不让烧,嫌热得很。曹老头十分认真:“不烧不中,睡凉炕会把腰睡趴地,咋也得曛一下。”照烧不误。

李白的父母都是特别努力的人,经历文革也没放弃读书,最后很快就遇到机会迹了。我想起高中同学田祖业,他父母与我家是邻居,恢复高考后俩个人如饥似渴地读书,上夜校补习什么的,最终上了大学,离开了工厂。夫妻俩成了国家干部,高级知识分子,日子过得越来越好,高中没读完,就把田祖业送到英国去读书了。每每妈妈叨咕此事,都妒忌得要命。我心里总是很遗憾,当初爸爸妈妈为什么不多学点文化呢?这样我们就不会这样困顿。爸爸死后也不会如此艰辛地打官司,要那一点点可怜的钱。周大可就是单亲家庭,他妈妈是大医院的主治医师,生活条件非常好。而且人家思想比较前卫,经常说周大可:“你的头太没特色了,不如染一下,棕色栗色都会很漂亮的”,听得我羡慕不已,单亲和单亲也不一样。

课已经上了,金垒才从后门溜进来。下课我问他,“你跑哪去了?”他得意地晃晃脑袋,“我去爬山了。”我大吃一惊,爬山?大晚上的爬山?“当然不是自己了,和一位美眉。”金垒又黑又胖,哪个不开眼的美眉能看中他?金垒一拍我肩膀,“以前老话讲,有钱能使鬼推磨,现在倒过来了,叫有钱能使磨推鬼。”铃声一响,他得意地摇摇摆摆走了。

最后大家一致认为我们的帐篷起到了利国利民,维持社会平衡运行,保持秩序井然的伟大作用。金垒经过认真思考,现帐篷弄少了,如果真的有人因为没租到我们的帐篷而导致不良后果,那我们的罪过就太大了,就不拿人民的生命财产当回事了。他当即打电话,想请哥哥再搞些帐篷来。

我告诉她贷款的事,她有点感动,伸手拍拍我的脸,“乖孩子!”下午李白出去买“事后药”,因为我没戴套。

第二天大爷苦着脸扫地,打水,拖地,怕舍管批评他。吃中饭回来,正好赶上陈旭宿舍一群人出去,“上哪儿?”“去宾馆,比赛睡觉,谁躺不下去先起来就算输,输的人打半个月饭。”“你打算睡多久?”“三天三夜!”一行人走远了,我们感慨,现在的小新生还真牛x,比我们强。

林林:“这是什么地方?你一个女孩子在这……还穿成那样!”

仔细斟酌我每个月的现状,我决定去银行贷款,贷三年的,经过一系列手续,终于办好了。

这时最大的新闻是叶云龙找了个女硕士,当然比他大。这不奇怪,奇怪的是大五岁,这就很奇怪。大家不仅佩服叶云龙的勇气,更佩服硕士姐姐的胆量。

我的目标一向比别人高,我长得也比他们高且帅,如果我有钱,跟在我身后的女生不知会有几排,可是我太穷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得多动动脑筋。我在几个论坛注册,广交网友,广结善缘。

下午踢球回来,暖瓶里的水被人用了。我十分不满,“谁他妈动我水了?”最讨厌别人用我东西。江胜强连忙说“是我,我没吃饭用你水泡面了。”输球本来就一股恶气,我狠狠地啐一口“乡巴佬!”他腾地站起来,“你他妈说谁?”“说你,怎么地?”“再说一遍!”等大家反应过来,我们已经冲到一块去了。被拉开后,我的胳膊青了,他拿水溯口,牙出血了。屋子里气氛有点异样,大家看我的眼光都不友善,我觉得郁闷非常。

等清醒过来以后我才现被他们拖进了一家饭店,我靠在椅子上,觉得筋疲力尽。那个男的一看就是已经在社会上混很久的样子,他话了,“你坐了这么久的车也累了也饿了,先吃点东西再说。”我狠狠地瞪着他:“你他妈是谁呀?也配对我指手画脚?”他揽过李白,“我是她男朋友!相信你也看明白了。”我看着李白,她原来低着头,这时也抬起来,“是的,我要跟他在一起。我考虑过和你在一起,但是问题太多,不仅是经济方面,还有相处的问题,我不喜欢太自我中心的男孩子!”我浑身抖地站起来,为了她,我把唯一的亲人伤了,为了她,我贷了银行的款,每个季度都要还利息,为了她,我放弃一切,什么都肯做,多少次跑上海,八千里路云和月。“真是太可笑了”,我的嗓子全哑了,转身向外就走,李白叫我,我燃起一丝希望,她手举着:“你的包!”我忍着泪水,不让它落下来,一把抓过书包掉头离去。二十岁的年轻人真是太可笑了!

我给谢雅琪打了电话,她和张麦麦赵妍一起到了,我请她们吃饭。

我说:“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面了,我们一起再吃一顿饭吧!”她们奇怪地看着我,我讲了刚才生的事,她们都很吃惊,纷纷表示根本就不知情。谢雅琪说:“如果是她的网友或者是她父母亲朋介绍的我们没可能知道,而且感情的事就是父母说都未必有用,何况是同学呢?”我点头,承认她说得都对,但是心里像有无数的爪子在抓挠,痛得要命!

我遍体鳞伤地回来了,我又成了孤家寡人,无家的浪子!

顾黎民也和女友分手了,他是实诚人,受不了,天天在宿舍哭,搞得大家愁云惨淡的。妈的,也叫男人,我打落牙齿和血吞我也不掉眼泪!但是心里实在难受,我再也不可能对哪个女人有这份心思了。这种上穷碧落下黄泉的追寻,永远不可能了。

女人,那么柔弱那么娇俏的动物,却有这么强的杀伤力!

天气越来越冷,我许久没有看过书,快考试了,我去二馆上自习。尽管看不下去,我硬着头皮往下看。回来时风很大,后来听说学校有棵大树被吹倒了,我吹了一路回到宿舍,觉得头重脚轻,扑倒在床上就没起来。

这次病得十分厉害,我已经好多年没生过这么重的病了,连期末考试都没参加。在病中大家分别跟我谈过心,许多人都不像外表那么无所谓。周大可和水月月分手一直无法释怀,他爱她,但是不会做,不知道怎样才会让对方开心,他心里始终放不下。二柱也给我讲了好多话,第一次让我觉得他像个大哥。

我轻狂惯了,不习惯别人的关心,尤其是一向被我轻视的人的关心,显得是那样沉重。他们几乎都不看好这段感情,令我尤其痛苦,如果别人弄错了,我会扬风度原谅他们,但是事实证明他们对了,我就更难接受!

我决定在我们相识的论坛上撰写长文来哀悼这份感情,跟网友们讲述这件事。我不是个好的写手,但是在忧伤的作用下也能够文思滔滔。无数的网友回帖,大部分为女性网民,或同情或感动或嘲笑不一而足。最后我不再上这个论坛,感情的事谁也帮不上忙,要走出来还得依靠时间。

一次我浏览网页时看到这样一句话:“由孤独而生的爱情终将经历一段轮回回归到孤独中去,什么都不会留下。仅仅留下的是心灵的进一步空旷和这一段感情是否为真爱的一串串问号。”看得我悚然心惊,李白是否爱我?我不能确定!如果爱,为什么背叛。然后义无返顾地离开?如果不爱,那些时光说明了什么?青春对女人不是更宝贵吗?

我反复思索,苦苦探究,总是云里雾里。

病好了我在街上遛弯,从橱窗看到一个憔悴男人的身影。很长时间没有好好吃饭,人瘦得不成样子了。路过太平洋时进去走走,一楼都是饰与化妆品,想起我第一次给她买redearth的唇彩,她高兴得在我腿上扭来扭去,问:“干吗对我这么好啊?”我笑着说她:“送支唇彩就表明我对你好啦?”她扬起头看我,“别人送没什么,可是我知道你的钱都是一分分算计着花,当然对我好啦!”她什么都知道,却仍然不要我。小姐客气地问我需要什么,我说看看,无意间看到一枚小戒指,玲珑剔透,十分精美。见我注意,小姐马上介绍到:“这是彩金的指环,现在促销,可以为顾客激光打字,表露心迹,倾诉真情,铭刻爱的永恒。”最后我买下了它,在指环的内侧打上了“李白”两个字。

寒假回家我认真地向母亲道歉,她十分高兴,对我分手最开心的人是她。我说:“把我和李白合影的照片处理了吧”,妈妈笑笑,“我早就烧掉了,就知道你们不能成!”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可能是心情太愉快了,妈妈居然同意给我配台电脑。我们特意叫上邻居家的哥哥一起到沈阳,花五千多块精挑细选一下午买了台电脑。

开学回来,我把电脑带回学校,把和李白在一起的所有物品都整理好,放到她给我买的灯具的盒子里。《第一次的亲密接触》一直放在我的床头,不舍得丢弃。对我来说,这是一份宝贵的情分,初恋的喜怒哀乐总是清晰得如同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