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吗?”屋内的十三喜形于色,甚至激动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顾着十三的腿疾,两人走得极缓。十三扭头注视着身侧的昕薇,她和小时候一样爱散着头,打着几个麻花小辫儿,顺滑的青丝随着风吹扬起,没有留额,露出圆润白皙的额头和额上娟秀的美人尖,柳叶似的眉黛,便连生气时蹙起也是极好看的,那剪水双眸灵气逼人,此刻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如雾一般。暖暖的风吹拂着面纱,时而掀起,露出尖翘的下巴。

“十三你怎么了?”虽然觉得十三今天看起来有一点奇怪,昕薇仍是笑嘻嘻道:“哦,对了,现在我是你的丫鬟了,以后可以天天跟着你!”

祭拜的时候,塔尔木塔一直战战兢兢,因为一旁的噶尔臧打从他们进门开始就用阴沉着脸,两眼瞪着他,看得他的老脸都有些挂不住了。

“起来。”十三道。

“那你就可以把一个随便抱来的孩子冒充公主的骨血吗?花染衣,我真的没有想到你有这样的胆子!”

还是晚了一步,烟云将两眼一闭,硬着头皮缓缓的踱到他身边,小心的问:“你。。。你还好吧。”

他怒瞪着她,“解气?你给我好好弄清楚,抛弃你的又不是他,人家压根连有你这号人都不知道,凭什么要让你解气?!”

齐溟立刻紧张的望去,此时已经就坐的噶尔臧,齐溟,十三阿哥,及几个贝勒也有些莫名的看了过来。

黑衣人正在怔,却没料到门外此时又盈盈走进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昕薇先是看到倒在地上的烟云,又蓦然现灵台后的黑衣人,此时手中拿着点燃的火折子将他完全在暗处暴露。

她低着头帮噶尔臧捶着肩膀,余光却朝弘晳那瞥来,见他茶杯已经触到唇边,似乎能看穿里面下了一包泻药一样,又盖上了杯盖,干脆将茶杯放回了桌上。其实弘晳掀开杯盖只是闻了闻,哦,不是毛尖儿。

齐溟板着脸,没好气道:“你这惹是生非的能力和戴没戴面纱有区别吗?”

自作孽啊!齐溟微微叹息,侧过头看着一旁低头哭泣的她,忽然有些心疼,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她顺着他的手臂往他身上一倒,无力的靠在了他身上。齐溟起初一震,后来一想,她是真的累了,便轻轻揽了揽她的肩膀,听着她带着哭腔道:“三哥,你知道吗?你走了之后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我为他自毁容貌,他却不要我了,阿玛一直在生我的气,你也被我气跑了,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知道这一年多来我是怎么过的吗?”

“不走了。”

齐溟伸手比划着:“这在三条街的交叉处,无论是要走哪条路的人都会经过这里,所以人流量很大,再一个,这是从宣德门出来后第一个大的分支路口,是很多文武百官下朝的必经之地。外地的官员来京城也都要经过这个地方。。。”

上次从烟云荷包里现的三角符包中的粉末他曾派人查过,正是常用来吸引毒蛇和走兽的药粉,而那个符包,胤禄查到正是出自牧马厂蒙古喇嘛巴汉格隆。

康熙缓缓张开眼,眼前一切变得清晰,她的容颜瞬间消散。胤礽垂着眼一脸焦灼得望着他,低低唤了声:“阿玛。”

烟云看着他忽然开始哽咽,却只是望着他不答,齐溟抬起的手最终还是没有落在她脸上。他看向了他身边一双眼睛正盯着他的弘晳,笑了笑,“我是他三哥。你,就是弘晳吧!”

胤祥顿时停住,满脸诧异的看着胤禛,胤禛却始终面无表情。两人继续走出宫门,胤禛忽然道:“我现下唯一疑惑的是,为何二哥的太子之位废了之后,喀喇沁那边却没有一点动静,平静得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直接进去的啊!门口碰到个小太监,问我来做什么,我说来帮世子拿一样东西,就直接让我进去了。”弘晳和烟云对视一眼,惜晴将棋盘摆在桌上道:“说来你们别不信,玉清宫还是和之前一个样子,连之前的宫女太监都在,好像不过是主子出了远门,以后还会回来的样子。”

“嗯。”胤禛点点头。便与胤禟一同朝上驷院的方向走去,看都没再看胤禔一眼。这次塞外行围他虽留在京城,但有耳目安插在行围的队伍中,那边只要一有风吹草动他都能知晓。十三阿哥与弘晳福晋的传闻他知是他胤禔在暗中捣鬼,搞不好连她忽然遇袭一事都与他有关。这种卑劣行径让他不齿,更何况惹的还是十三?胤禛一路与他无言,更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未免冷场,胤禟倒是时不时的与他搭两句话,聊的大多无关痛痒。

胤禔俯身凑近他问:“这马粪的味道可好闻啊?哈哈哈哈!”说完不禁一阵得意的大笑。

“这半年来,他与五皇叔外出历练经历了许多,也学到了很多,五皇叔更是待他如亲生儿子那般好。”胤禄笑着安慰道,“见过的,都说弘晋像换了一个人呢!”

“够了!”胤禄大吼一声,怒瞪着弘晳:“我来告诉你是让你有个准备,可不是让你去犯傻的!皇父怒气未消,你这样冲动的去找他,是打算和你阿玛一起承担这弑逆的罪名吗?”说完扭头对烟云道:“侄媳儿,愣着干嘛,还不过来帮我拖住他?!”

说了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难道,这是大格格的?!

“十四叔你这是在做什么啊!”弘晳看不下去了,急急上去扯开十四,却换来他怒目一瞪,“此事你莫管,你还是管好你自个的福晋吧!”

弘晳硬生生打断她:“十三叔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

弯腰去捡时,她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到了他的背上,一手勾住他的脖子,一手拍打着他的腰,因为她的手还够不到他的屁股,口中高喊着:“驾!驾!马儿跑得快!”

她昏迷了小半日才醒来,弘晳一直守着她。这期间让太医反复检查了几次,太医说昏迷只是因为惊吓过度,她身上只有几道擦伤且并无大碍才松了口气。找到她时她的脸色煞白得如将死之人,又一脸的血污,他差点吓傻。

烟云点了点头。惜晴笑道:“走吧!”两人便一同策马进了围场。

看到她快要哭出来了,弘晳这才赶着自己的马与她的靠近,一踩马镫子跳到了她的马上,扯了扯缰绳,那马立马变得安分了起来。

胤禄看她站在帐子口,疑惑问道:“你现在是要去哪?”

采蓝有些担忧的看着他,他扬了扬手:“你回玉清宫吧,你不会有事了。”

胤禄蓦然觉得心情复杂而沉重。眼中总浮现她的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睛。平日里,这双眼睛中总是暗涌着不屈和倔强,他知道她是那种好胜且善妒的女子。偏偏他不喜这类女子,却无法忽视她盛气凌人的美丽。

弘晳把茶杯重重搁在茶几上,冷然道:“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连我的人都敢动!此事决不可姑息,我一定要查清楚。”

采蓝迷茫的摇了摇头。

胤礽不动声色的接过酒,淡淡饮下后直视胤禔道:“胤禔有心了。不过,如此精妙的联子你当裱起来再送我才是,做劝酒的联子也太可惜了。”

“听说皇祖父有二十多个儿子,各个都文韬武略,非比寻常。可我进宫那么久才见到了三个皇叔,一个是天天打照面的十六,还有两个是远远见了一面的五皇叔和十三皇叔,连招呼都没打。。。”

云锦冲她眨眨眼,见她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

“你!”弘晳张了张口却说不出半句辩驳的话,心下又莫名一喜:“心中有我,才会容我,她是真的心中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