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面无表情道:“你怎么又跑到我这里来了,到处乱跑,哪里像个丫鬟该有的样子?”

这一次本来打算带着长子过来祭拜,可是莫桑得知后却要随他一同来,态度坚决,他暗自诧异,后来一想,便知莫桑心里还是念着大格格的,这次大格格回了门,哪怕再来看一眼也是好的。。。这一年儿子和新婚的妻子相处得一直不是很好,时常见他神情怔怔,如失了魂魄一般。他看得出他一直都不快活。心里也很难过。这次心一软就让他来了。

昕薇抬眼,跪坐在地上仍是不信的看着他。

“不会再有了,孩子不会再有了,那一个本就是意外了,公主决不会再和郡王爷生下孩子,可是这唯一的孩子偏偏是个死胎,那个时候我能怎么办?难道公主就要这样孤独一生吗?”

烟云一路小跑回来,推开门就看见弘晳顶着一头半湿半干的头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喝茶。地上,一只青蛙正鼓着腮帮子满地活蹦乱跳。

昕薇冷笑,理直气壮道:“他毁了我的幸福,自然要让我解气为止!”

是夜,噶尔臧邀请京城前来致祭的贵族一同用膳,昕薇端着铜盆让烟云净手。齐溟这才稍稍放心,心想众目睽睽之下,量她也使不出什么幺蛾子,岂料弘晳刚一落座就立刻表情古怪的迅站了起来。

他将她轻轻放倒在地上。一下跃上了灵台,伸手将厚重的棺材板推开半尺多,将点燃的火折子探进去一照,待看清楚里面的情景时顿时愕然。

开口的是昕薇:“奴婢区区一个丫鬟,还不值得大格格念叨。”

昕薇不以为然的看着他:“反正戴了面纱,谁认得出我啊。”

温热的眼泪再次从眼眶中涌出来,她抖着肩膀开始啜泣:“我不能走,我怕京城那边来人了之后,我连祭拜我额娘的资格都没有了,我现在不是济尔默·昕薇,不是大格格,在外人面前我连额娘的女儿都不是了。。。”

烟云有些无语,问:“准备什么时候回喀喇沁?”

弘晳却是听进了他说的话,抬头认真问:“三哥是怎么看的?”

距上次见过皇祖父后,弘晳看起来轻松了许多,他对阿玛将复立又多了份笃定。果然不久后阿玛就从咸安宫中释放,胤禔也得到应有的惩罚。

眼一闭一睁,却不知睡过去多久。只不过昏昏沉沉之际,朦胧中看有人正关切的望着他,那眸子,那眉眼,那唇,恍然又见到了她。在他耳边轻声呢喃着:“小玄子。”

弘晳神情一震,不动声色的站在烟云旁边,那少年倏尔懒散一笑,挑了挑那卧蚕眉问她:“此去经年,可想我?”

胤禛神色悠然道:“众人皆是在意谁会做这下一个太子,却无人想到就算这二哥当了整整三十二年的太子,最终又是如何?”

第二日惜晴回来时竟真的带来了那盘弹子棋,弘晳有些惊讶:“你是怎么进去的?”

胤禟听罢对胤禛说:“四哥,既然此时不方便去奏,不如我们先随大哥去看看二哥吧!我还未见过二哥呢。”

传闻中得了疯病的太子正坐在地上,颈上带着铁索镣铐,头松散着,背后靠在榻子,一腿屈起,一腿随意的伸着,一手搭在屈起的膝盖上,看上去有几分慵懒惫怠。

弘晳眉间凝上几丝忧虑,感慨道:“如今阿玛逢此变故,不知他能否承受。”

烟云从未见过弘晳如此失控的样子,她也知道“弑逆”二字是什么含义,心中又急又慌,不禁泪如雨下。

由于胤祄受不了颠簸,回程时,一日不过走二十里。很多人心中都有想法,十八阿哥这次可能到不了京城了,可是谁都不敢说出来。

烟云不解的望着十三,再看着手上的弹弓,脑子里忽然有什么东西划过,她的目光一瞬变得惊奇起来。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十四本就天生蛮力,这样蛮横的一扯,牵扯到了十三的伤腿,十三顿时疼的龇牙咧嘴的。

“十三叔会好起来吗?会不会影响他日后行走?十三叔是那般潇洒漂亮的人,万一。。。”

“你!”她双手叉腰得意洋洋的望着他。十三气得干瞪眼,“我懒得跟你计较!”

她欣慰一笑,“原来,我还活着。”

“无碍的。”惜晴笑笑,拉了拉烟云的手:“昕薇,今个便我俩一起去打猎吧!我准备了很多箭呢!”

“弘晳,我怕。。。”

“哦,如此甚好。”烟云应道。

胤禄拉着采蓝,又给胤礽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去。刚踏出前星门,两人的手便分开了。胤禄扶着殿前的柳树大口的吸了几口气,真正的领悟到所谓色厉内荏到底是个什么状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