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喆……”

就在李喆这么想着,并决定这么做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他回家时,碰上的那两个人——身后突然响起了枯枝被折断的声音,那是有人在接近的证明。

“我说你这个刚回来,就克死了自己的爹的扫把星!”

看到李喆的样子,刘嫂有些欲言又止。

“家里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出什么事情?”虽是奇怪傅玲的动作,但李喆也没有太过在意,只是开口询问了她家里的近况,“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可一定要和我说啊!”

尝试了无数次,李喆还是无法走出这片林子。两眼无神地靠在树上,眼前那一个个凸起的土包像是在嘲笑着什么。

“你的这些东西我来搬就好。赶紧去吧!”从赵立的手上拿过东西,李喆推了推他,“那我就先走了啊!”

“死了的冤魂怨鬼不得托生,若是在鬼节这个日子里,能够托得一盏河灯,就可以往生。”一边给傅玲解说着这典故,李喆一边蹲下身来,将手上的河灯放入河中,看着它顺着水流慢慢地离开岸边,和其他的河灯汇到一起,才站起身来,“所以放河灯是一件善事呢。”

卢家的老爷是个好人,为人和善,心性又好,给的工钱也多。可不管怎么说,做下仆,总是会有那么一种低人一等的感觉的。本以为李喆对此会有什么不满,可没想到,他却只是笑笑就接受了。

终于到了那矮小的木门前,李喆抬起的手却是迟迟没有敲下去。所谓的近乡情怯,李喆这时才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

对于这个结果很满意,曈曈脸上带着少许自得:“说吧,什么事?”

笼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攥着,指甲刺入肉里,鲜红的血液流淌出来。若影却好像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只是死死地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

在房门前停下脚步,若影轻轻地吸了口气,才推开门走进去。

“似乎我做什么,并不需要向若漓公主报备?”带着些许调笑的意味开口,司魅有些好笑地看着白狐露出了有些挫败的表情,用尾巴把自己圈起来,把头埋进去,跟个白色的小球似的。

若影来历神秘,他分明找寻不到有关她的身份的丝毫痕迹。而她的言行,均透着一股异样的熟悉之感,那个答案便呼之欲出——卢家小姐,卢沫影。只是,已死之人,怎么可能再次出现?虽说世间向来便有鬼怪之说,但亲眼所见,还是难以相信。

静静地站在那儿,直到双眼酸,凤羽才苦笑着转过身。那份热闹,终究不属于她。

看着吃了掺了药的包子之后便倒地不起、四肢抽搐的黑狗,凤羽只觉得浑身冷——这,怎么可能?她分明是拿着抓来的药老煎熬的,根本没有往里面加点什么,怎么会……?

“若影姑娘?”许久没有等到若影的下文,凤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给伯父送药去了。”

“无妨。”若影开口说了一句,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两人就这样陷入了静默之中。

“那,可有解毒之法?”建到若影这般肯定的样子,林萧心中的怀疑也是去了几分。

“唉,都回家咯!”听到若影的话,老人忍不住摇了摇头。

抬头望了望窗外的景色,卢沫影取出自己最喜爱的朱钗插入间,完美定妆。

痛苦,恐惧,害怕,愤恨……各种情绪纷杂而至,几乎将他逼疯。

他清醒着,被捆得严严实实地扔在地上。那些人拿着刀,从他身上一刀一刀地割下肉来。他流着血,看着他们把那些肉块扔进锅里,慢慢煮熟……

痛,好痛,痛得快要死掉了——可以使却是出乎意料的清醒。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

“果然还是新鲜的好吃啊。”

那些人看着锅里翻滚着的肉汤,眼里流露出贪婪的光芒。

为什么,他要经历这种事情?他不过是想要有人对他好一点而已,不过是,想要有人陪伴而已……

不停地尖叫、哭泣,那些人却视若无睹,反而露出了笑容,手上的动作更慢了。

一刀,又一刀——数不清了。她的喉咙已经嘶哑,只能出破碎的,眼前也开始一点点地黑,一时也渐渐消散——

“阿喆,你说过要陪我的。”

傅玲抱着躺在地上的李喆,神色温柔,像是怀抱着什么珍宝一样。

昏睡着的李喆突然浑身颤抖起来,继而是不断的挣扎、痉挛。然而傅玲却完全不在意,只是紧紧地抱着他,脸上是恬淡的笑意,眼底却是一片空洞。

荒凉的乱葬岗之上,神色缱绻的女子怀抱着昏睡中的男子,本该是无比温馨的画面,却显得格外的诡异。

“啧,这样子,还真是凄惨呢!”看着眼前的景象,一身浅青色长袍的男子挑了挑眉。

“虽然不想管,但是,随随便便占用别人的身体可不好啊。”摸了摸下巴上稀疏的胡茬,男子露出了一个笑容,在傅玲的身上轻轻地拍了一下。

傅玲的动作顿了一下,继而眼神渐渐清明。看着眼前陌生的男子,神色有些恍惚。

“行了,既然没事了,那我就走了。”懒洋洋地说了一句,男子转身就走,“这世上,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好在,这代价,你还给的起。”

有些茫然地看着男子远去的身影,傅玲显然还没有回过神来。

“见死不救,与杀人同罪。”

这句话让傅玲的心下一惊,彻底地清醒了过来,但却不知道自己在心惊什么。想要起身问个清楚,却现李喆还在自己的怀中。

这时候,傅玲才觉,周围的景象,并不是自己所熟悉的。荒凉,凄清——那些坟包昭示了她所处的位置。

在傅玲的记忆中,她并没有来过这里,可,为什么会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摇了摇头,傅玲不去想这些东西,转而把注意力放到了还在昏睡中的李喆身上。虽然不知道生了什么,现在还是先把表哥给带回去吧。

小心翼翼地将腿从李喆的身下抽出来,傅玲只觉得双腿又酸又麻——她究竟保持这个姿势多久了?活动了下手脚,蹲下身去想要把李喆背起来,却不经意间看到了李喆腰间的东西。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护身符,因为时间久远而显得有些破旧。

那是——

傅玲只觉得胸口闷,眼前也开始黑。那些被遗忘了的事情,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奔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