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喆看着眼前面露担忧的傅玲,面色有些苍白,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开了口:“帮我找个做工的地方吧。”看到傅玲忍不住带上了惊讶的表情,李喆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出了这种事,我再怎么着也是家里的男人,总是要有些担当的。”

表哥刚回来那会儿,对这儿的事情完全不熟悉,找不到做工的地方,舅舅又正好……傅玲的父母就托人让表哥去了卢府做活。只是没有人想到,从那一天开始,事情就开始不对劲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变成人形还不行吗?你说话就不能直接点啊?”终于听出了司魅的言外之意的曈曈很是不满地叫嚷了起来,气鼓鼓地甩了甩尾巴,从他的肩上跳了下去。还未落地,那白狐就凭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名身着嫩绿色长裙的女子。

“岳父定会很高兴的。”林萧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脸上虽是笑着,却散着无尽的悲痛。而凤羽,却在看到他的时候不自觉地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似乎是没有想到曈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司魅将手中的酒杯放下,微微沉吟。就在曈曈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低沉的声音却响了起来:“后路。”

司魅回过神来,偏过头看着趴在自己肩上的小东西,面上露出了一个笑容:“不是让你不要跟过来的吗,怎么还是跑进来了?”

可就在事情将要结束的时候,若影却突然出现,打乱了他的所有计划。

凤羽和林萧从小便相识了,竹马青梅,相伴成长。

“她要看证据,那我便给她看。”松开紧咬着的嘴唇,若影的话语却是无比的坚定。她不能就这样看着这个女人,害了她之后又去害那个对自己无比重要的人。

“若影姑娘近些日子这么劳累,我便自作主张去熬了药,也能让若影姑娘好好歇息几天。”凤羽笑着开口,“该是吃药的时间了,我这就给伯父送药去了。餐点已经在大堂摆好了,若影姑娘自行去那儿便是。”

“无碍。”若影却是侧过头避开了林萧的视线,伸手便要去捡碎片。却被林萧给捉住了手。

“林公子不必多礼。”司魅微微勾起唇角,一双桃花眼弯起,甚是迷人,“现下还是应该谈论下卢老爷的病情,不是吗?”

“卢家老爷定是位爱花的人。”看着眼前的景象,若影笑着开口。

大喜的日子见血,真是不吉利。

一切的起点,都是三年前的中元节——李喆,便是在那一天失踪的。

那天晚上,按照惯例,李喆和傅玲一起去参加了祭祀。李喆和傅玲的关系从小便要好,两家的长辈自然也乐得看到这个,所以基本上每年都是这样的。

“每年都是表哥你放河灯,我也要放嘛!”看着李喆放下手中的河灯,傅玲站在不远处抱怨着。

“可是河边太滑了,要是你不小心……”

“我不管,我就是要放!”傅玲打断了李喆还没有说完的话,接着像是看到了什么似的眼睛一亮,“那个河灯好漂亮!我去买!”这样说着,竟直接丢下李喆跑了过去。

“玲玲,等等!玲玲?”李喆想要追上去,可是他脚下一滑,险些跌倒,连忙稳住身子,小心翼翼地离开了河岸。可眼前哪还有傅玲的影子?

在人山人海中寻找一个人有多难?至少李喆觉得这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玲玲,你在哪?”即使是大声的呼喊,也只是被淹没在人群的吵嚷声中,没能起到任何作用。

一边大喊着一边在人群中找寻着傅玲的身影,李喆不由地有些焦急。虽说傅玲对这儿很是熟悉,但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李喆实在是没有办法放心。

“玲玲!”似乎看到傅玲的身影在前方一闪而过,李喆没有察觉到丝毫不对劲,连忙加快了脚步追了上去。可等他基础人群的时候,却有失去了傅玲的踪影。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李喆心下一阵烦躁。犹豫了一下,李喆还是向前走进了对面的小巷。

中元节又名鬼节。传说中,那些从牢房中跑出来的小鬼们,有家人在世的,都纷纷回家向家人索要钱财,以便回去用来生活和打通关节,希望早日托生——而那些没有家人的,则在夜里到处游荡。

自然而然的,这一天有许多的禁忌。比如不可以在夜里晾衣服,不可以偷吃祭品,不可以带红绳、铃铛之类的东西。当然,一个人走夜路也是被列入禁忌之内的,尤其是八字轻的人。

但是这附近李喆实在是太熟悉了,这些禁忌又从来没有被证实过,而且他也不认为自己的八字有多轻,自然是不会去在意这些的。

“玲玲?”空无一人的小巷里,李喆的声音竟是有种产生了回音的错觉。清冷的月光洒落下来,是这儿唯一的光明。

狭长的小巷里,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之外,没有任何声音。就连不远处人群嘈杂的声音都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一样不真实。这份安静在现下看来却是让人无比的毛骨悚然。一边喊着一边往前走的李喆没有现,他正渐渐地离人群越来越远——等到他现了不对劲的时候,眼前赫然是一片荒凉的乱葬岗。

看着眼前零零落落的坟包,李喆不禁有些冷——要是他没记错的话,瑜城附近唯一的一个乱葬岗,似乎从之前那条街走过来,至少要花上一个时辰?更何况,去那个乱葬岗的路和他之前所走的,并不是同一条——这条路他每天都要来来回回走上好多次,怎么可能走错呢?

可脚下你吐松软的触感告诉李喆,眼前的一切并不是幻觉。他确实来到了乱葬岗。

也许只是自己走得太急了,走岔了路也说不定呢?定了定心神,李喆这么安慰自己,往回走的步子却是忍不住加快了许多——任谁都不会乐意在大晚上的,呆在这种地方的。尤其,今天还是传说中的鬼节。

往回走了好长一段路,李喆的脸上却没有露出松口气的表情。相反,他眼中却带上了点点恐惧,额头上也深处了点点的汗珠。往前迈出一步,眼前的景色一边——在树林中略显空旷的空地,零落的树木,散乱的土堆。

无怪之前的景象那么眼熟,那本就是他之前走过的路。

看着眼前与刚才无二的景象,寒意一点点从脚底蔓延上来。李喆甚至不敢多做一分的停顿,转山就跑。可,无论他朝哪个方向,跑了多久,每次一停下,总是能够看到相同的场景。

恐惧无可遏制地弥漫开来,李喆颤抖着,却别无他法。

不停歇地跑了那么久,李喆很是疲惫,便就近跳了一棵树,靠着坐了下去,心底想着也许自己就这样交代在这里了。也许真的恐惧到了极致的时候人反而会放松下来,李喆靠着那棵树,竟就那样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