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的目光追随,伽摩耶那双琥珀sè的眸子里,隐隐透着一丝清傲和得sè。人,往往如此,迷惑于眼中所见之物。

此时的伽摩耶,入了定一般的跪在万佛窟主尊如来大佛下。看似平静表情下,心涌着万般思cháo。在他的心里,已经不知道念了多少声佛号,却难以平复这奇缘带给他的狂喜。他在想,就算死在这里,也不枉走这一趟死亡之海。

一阵乍起的风吹乱了篝火和舞者的彩裙,风里裹挟着浓重的沙土味和似有若无的腥味。商队领突然蹙起眉头,ing觉的凝眸于风起的方向。与此同时,骆驼莫名sāo动不安起来。

窗里的人并未察觉这双美丽的眼睛送来了怎样的风情。此刻,他双目紧闭,面对一只黄铜莲花香炉,盘坐禅定。香炉里燃着一盘供香,从镂空的莲花纹中飘出的香云,朦胧了他的面孔,徒添了几许飘渺和神秘。

三ri后,黄昏时分,胭脂带着青莲回到仙缘洞。许是在芙蓉城玩累了,一回来,青莲便爬上石床,倒头睡去。夜灵坐在石床边上,慈祥的望着她安眠在黑田梦乡,疼惜的摇遥头。

长安城踏9的地方很多,她最喜欢乐游原,因为这里离天最近。夷龙是从天上来的,不知这一片瑰丽的晚霞,是否也染透了他所在的那个世界。

只是,这却是夜灵的情劫。一次错付,不仅害了她,也害了青莲。这种笑,本该透着女儿家柔情的芬芳,却被薄情的人染上了仇恨和血腥的味道。所以,这种笑早已被记忆风干,封藏在心间的暗室里。如若不是眼前的画中人,她永远也不愿想起,自己也曾爱过。

然而,生死茫茫,隔世相忘。石丫已然不认得她了,对这一声陌生的呼唤,更是一脸无辜的茫然。她死死拽胭脂的衣角,缩在她的身后,蹙着两道淡淡的眉毛,闭口不言。

石丫望着胭脂,问了一句:“阿nǎi呢?”

放眼望去,一张宽大的土榻,冰冷的横在墙角,上面睡着一老一少。老的盖着厚棉被,伴着的紫烟,鼾声绵棉。小的蜷缩在榻角,一张旧絮外翻的破褥勉强裹身。

渐渐的,她似乎悲音已尽,收敛了泣意,叹息一声,娓娓说道:“我本家姓刘,ru名倩娥。因家中贫苦,六岁时,被爹爹卖到石家做童养媳。十四岁那年,与丈夫圆房。只是,圆房三年一直未孕,被婆婆嫌弃,非打即骂。”

这样近的望着胭脂那娇俏的笑颜,小女孩有那么片刻的失神,像是被这难得一见的美怔住了。良久,才回过神来,略有羞涩的轻声说:“我叫石丫。”顿了顿,依旧追问:“姑姑,你认识我娘吗?”

夜灵回,抬手掀开风帽,露出如仙的静容,只是嘴角含笑却神情凝重。迈起秀足,缓缓向胭脂走了过去。

突然,这串白菩提子念珠,毫无预兆的无故断了。一百零八颗珠子,仿如播撒而出的种子,稀里哗啦散落在洞中。

一种莫名的力量,驱使着夜灵缓缓闭上眼,她的额间隐隐亮起一片白sè的祥光,照亮了一方秀丽的眉宇。起先,她的表情很平静,忽又有了一丝悲愤之sè,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恢复了平静。

空下大惊,立刻跪下。凝视着菩萨双眼上的白sè布带,心里种下了一朵禅云……

他缓步靠近夜灵,立在她的身后。含着一腔似水温情,轻声说道:“抬起头,向上看!”

白狐这才说道:“跟我一起钻进去,此去路程很长。”

空也的答复,令玄魌心生向往:“他们生活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坤yin长叹一声,自顾说道:“从何说起呢?就从你的神火说起吧。其实它不是神火,而是上明真火。传言,这种火是天火与人火结合的产物,乃机缘神种,世间少有人见。”

听着夜灵的娓娓讲述,胭脂时而惊奇愤怒、时而黯然神伤。她渐渐走进了这个曲折动人的故事,认识了自私无情的赵承恩、可爱又可怜的青莲、神秘的布衣尚和来历不明的玄魌。难怪第一次见她时,看不出她的来历。原来,她背负了太多难解的机缘。缘起缘灭之时,将她一步步逼向地藏湖,成为现在的她。

芳名?雁娘突然陷入深思。这是重生以来,第二次有人问起了。奇怪的是,她就是说不出雁娘这两个字。在这两个字里,包含了太多过往的恩怨情仇,一ri重似一ri的压着在心间。如今,这个名字唯一值得缅怀的是一份染血的母爱。一位爱女如命、深受苦难,又无所畏惧的母亲的名字。

不知道看了多久,才如梦初醒一般,露出醉人的笑靥。随手摘起一朵紫莲,披着一层朦胧的月sè,踏水上岸……

重重摔落的宫墨狸,捂着胸口喷出一口热血。

乌蚕本是平常的蚕,因为吃了不平常的东西而变得ing贵无比。它们食用的桑叶,是从山崖边的古树上摘下来的,那三颗古桑拥有五百多年的树龄。

小溪是从山岩里渗出来的,聚水成波,细而清浅,斜着穿过山寨的南角。一个女山贼侧躺在溪边。她是这窝山贼里唯一的女子,应该是最后一个死者。她的脖子没断,只留下一对深深的齿痕,齿痕旁边凝固着厚厚的血迹。

他知道自己的xing命难保,丢掉手里的刀,无力的跪下,以头抢地,口不择言:“山神娘娘饶命,山神娘娘饶命……”

幽冥鬼界,怎么会有这样的和尚?

随着一声令下,他的身边凭空降下两位高大魁梧的独角黑面鬼差。他们身穿虎皮袄,手持笞鬼七星鞭。细长的鞭子上升腾着淡淡的黑气,与锁魂链上的一般无二。看这阵式,免不了要战上一场。雁娘咬着冷冷的獠牙,双手屈爪,将两团猛烈的冥火握于掌中。既然被现,怕也无用。

鬼新娘神的sè骤然暗淡了,幽声说道:“新婚之夜,洞房莫名起火,被烟气呛死的。”

公主放心的点了点头,望着玄魌脸上的面具说道:“这只金丝面具戴着还舒服吧?前些ri子新制的尺寸,也不知道合不合适。既然已经回家了,就把它摘掉吧!”说着,便伸手去摘。

宫墨狸道:“这应该是丫鬟9香的足迹!”

见到他这副模样,雁娘深感厌恶。原本是个意气风的俊美男子,在生死面前竟然这般不堪。猫儿戏鼠的快意很快就消失了,她咬着牙说:“夫君,地狱火海茫茫,煞是好看,为妻送你一程吧!”

雁娘仰天,笑的癫狂。笑着笑着,眼眶里滚出两行冰冷的泪:“为了莲儿,地狱又有何惧?”说罢,毅然绝然的奔向崖边,纵身跃下。

白无常大惊,几个趔趄之后,止步不语。黑无常见状,手举丧棒飞身向她打去。她轮起手里的半条锁魂链,迎战黑无常。霎时间,yin风咧咧,明月无光。

雁娘说:“是!你们……”

雁娘听后,心头一抽,一种莫名而起的不安宁令她微微sè变。青莲为什么不拜观世音菩萨,反拜了地藏菩萨。心里虽然起了疙瘩,还是努力的平复着心绪向空也大师道了谢,怅然若失的带着青莲下山去了。

这一翻情意绵绵的话,如同一贴灵药,将杨含烟心里的怨愤化去了几分。只要她依旧是赵承恩今生的唯一,什么都可以商量。

就在他离去不久,姚家大宅里传出一声惊叫,随后便是一片哭声。

然而,伽摩耶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