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乾阳是亲生兄妹,自幼在楼观台修行道法。现如今,已经六十有三了。她穿着一身青sè的粗布法衣,花白的头束在一字巾里。这身普通的打扮,很难与盛名在外的yin阳二圣联系起来。但是,她就是二圣之一。

玄魌翻身下马,在空中划出一道如风墨影,动作轻俊。他吩咐:“曹大人,虚礼就免了,说案情。”

夜叉鬼一族,均属纯yin之体,见光必化。为了躲避白天的阳光,她只能藏身于yin暗cháo湿的洞穴中,等待夜幕降临。如今已是第七天了,她感到十分疲惫。今天晚上,探访完果州的圣寿寺之后,必须返回冥界。

浓雾深处,一条岔路若隐若现,她选择了左边的小路。其实,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往何方,只是麻木的行走着,浓雾一点点吞噬了她的身影。

功夫不负有心人,十多天后,她弄清了这里的规律。每ri申时初刻,轮回司的红衣判官必须到正殿向秦广王述职。在他述职的过程中,若大的轮回司空无一人,生死簿就放在判官的执法公案上。

桥边的我,终ri期盼着莲儿的出现。那一抹小身影,集中了我所有的思念和情感。每当想起来她时,总会伴有阵阵心痛。这种痛楚像是我无法摆脱宿命。

东厢的侧堂中,非常静谧,唯有更漏之声滴滴作响。在一副白玉为底红梅为饰的屏风后面,公主独卧于沉香木榻之上。她青丝挽髻,步摇斜插。上半身穿着一件妃sè金丝盘花棉襦,下半身盖在一张狐皮锦被之下。木榻旁的朱漆高脚方几上摆着一尊九连环翠玉香炉,游丝一般的青烟从炉中飘出,一点点散于堂中。

身形修长的男子,比宫墨狸多出几分沉稳俊逸之姿。他也是一身武斗装,只是衣料异常ing美,漆如黑夜又暗光浮动。圆领上滚着一条宽宽的红sè缎边,边里,用黑丝绣着朵朵祥云。与领边呼应的红缎封腰上系着一条墨玉腰带。腰间也挂有一个黑皮镶金花小包。左侧的肩头,伏着一只金光闪闪麒麟肩甲。足下,黑皮短靴的靴头上,也伏有两只纯金麒麟装饰。

来者正是寻仇的雁娘。她抬望了一眼园子正东侧的厢房,紫眸中,寒光流转。踏着积雪与月光,似飘似走的向厢房而去,如同鬼魅一般隔墙而入。

有一ri,在一个隐秘的山凹里,透过影影绰绰的火光,看到一只大鬼用一根细绳将一只小鬼的脖子勒断,小鬼的头噗通通滚到我的脚下,瞪着一双泪眼望着我。不觉间,我泪如泉涌。一些记忆因为这一幕再一次清晰起来。我似乎开始领悟自己因何而来,又会因何而往?本以为放下了,其实永远也放不下……

抬仰望时,天空中层层yin云翻滚涌动,没有一丝光亮透shè下来。yin云间唯有闪电霹雳加杂着阵阵轰鸣声穿行奔走。放眼望去,只看到巍峨的群山绵延起伏,无边无际。山体全是黑sè的岩石,寸草不生。山间yin风乱舞,所过之处,飞沙走石。

想到这些,她那双充血的眼睛越睁越大,暴突的无光瞳仁仿佛随时都能从眼眶中脱落。悲愤的区起颤抖的双臂,她仰天长啸,凄厉的声音久久不绝,惊起夜宿的鸟儿乱鸣飞去。声嘶力竭之后,痛苦的捂住心口,含泪望着那缕缕黑血像是怎么也流不完似的,从指缝中源源渗出,有如她心里绵绵不绝的恨。

或许是上天垂怜,就在雁娘无所寄望时,去常州谋生计的乡亲,意外的捎来了赵承恩的消息。当她得知他已是常州刺史时,欣喜若狂了好一阵子。可是,没过几ri,一个大大的疑问就像一片雾霾萦绕心间。他既然得了功名,为什么只字片语,也不见捎来?

心诚望着青莲微微一笑,和蔼的说道:“小施主,请。”

闻得自己的夫人在生气,赵承恩的心里突然有些沉闷。打了9香先回去,自己慢悠悠的走向后园。然而他不知道,等着他的并不是一场简单的夫妻拌嘴。

这件事情,就这样深深的刻在了我的记忆里。

玄魌见状,沉声喝道:“墨狸惜命,你不是她的对手。”

玩味的看着这个黑面来客,雁娘倒是很想见识一下他的本事。

玄魌无声,只见金枪一横,剑指一抹,整条枪上竟然腾起了红sè的烈焰。一朵小小的火云,围绕着锋利的枪尖,徐徐浮动。

雁娘暗吃一惊,这火怎么跟她的冥火如此相似。

玄魌单手提枪,一步步逼向她:“我不知道,你从何而来,因何杀人。但是,你让舅舅寝食难安,这便是你的罪孽。今夜,我定要让你死在龙珠赤焰枪下。”

话毕,金枪横刺,如怒龙般划破夜sè,洒出一道道红焰,势如飞龙吐火。

雁娘sè变,急闪身,却依旧被枪上的赤焰灼掉了一缕头。冷眼望着紫sè的丝,在风中飘浮,最终落在她的脚边。这一击,似乎在向她证明,他们势均力敌。

脚跟站稳,雁娘心念一动,利爪上立刻燃起紫sè的冥火,照亮了她的紫面,显的更加yin森诡异。玄魌为之一惊。两个立在风中的人,相互怒视,神sè凝重。

入道以来,玄魌斩妖付鬼无数,却从未见过这种紫sè的火焰。他一直以为,只有自己可以召唤神火。没想到,这个面目丑恶邪物竟然也会。无数个疑问,因这团紫焰而生,但是他没有时间多想,抡起金枪,再次刺向她。

这一刺,更快、更准、更狠。她无法躲避,利爪一挥,勉强挡过。枪上传来的力量大的惊人,与她一般无二。

“你究竟是谁?”

“玄魌是也……”

“为何降我?”

“为七十九条人命……”

红sè的火光刚刚划过,紫sè的烈焰又迅猛袭来。一场炫目且妖异的火影交锋在暗夜中上演,烁破如墨夜sè,照亮了半堂清净古刹。一黑一红两道身影,各显其能、上下翻飞,时而交集、时而分离。寂静中,利爪与金枪相击,出的铮铮之声,沉重幽远,格外醒耳。

玄魌深知,久战不宜,相信自己拥有绝对的胜算。因为,两道定界神符已经封了她的脚,她跑不了的。

他突然变换招式,虚晃一枪,闪身拉开距离,大喝一声:“金龙吐珠!”

只见,龙珠赤焰枪上浮游着的那朵火云破空飞出,袭向雁娘。原来,这朵火云里裹着一粒黄豆大小的金珠。当她看清楚时,金珠已经穿心而过。不由惨叫一声,扪胸跪地,眼看胜负已分。

然而,意想不到事情生了。金珠上的赤焰瞬间化作火团把雁娘包裹其中,眨眼间烧成了火人。赤焰燃过,紫焰又起。这两种截然不同,却又十分相似的火焰在她身上交替显现,仿佛在争夺着她的躯体,令她疯狂的挣扎、撕心惨叫。

此时,面具下红sè的瞳仁中,唯有熊熊烈焰印在里面。玄魌修身而立,僵在院中,不知不觉中沉入了记忆之海。

眼前这个胡乱扭动的火躯,撞开了他的记忆之门,仿佛唤醒了一些沉睡在脑海深处,即熟悉又陌生的画面。这样惨烈的大火焚身,似乎在很久以前就见过了。渐渐的,他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出神之际,大火烧化了定界神符,雁娘架阵而逃。

无数个疑问,闷的玄魌胸口痛。他真的很想知道,她是谁?自己又是谁?他们究竟异属何类,来自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