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墨狸是御探的助手,也是他的同门师弟。他穿着一身深青sè细锦武斗装,束有刻暗花棕sè牛皮护腕和腰带。头上束着缠金丝武冠,足登黑皮短靴,简洁英挺。一把以皮为鞘的宝剑伏于背上,露在外面的包银剑柄,看上去古朴素雅。在他的腰间,挂着一个ing制的黑皮镶金花小包,不知里面装有何物?他面sè黝深、双目炯炯、鼻挺唇厚,望之令人生畏。

黑曜石地藏菩萨小像依旧是那么美丽,没有被任何破损。这是青莲生前的最喜欢爱的物件,算起来,她戴了一天都不到。大火虽然无情,终是将这个物件留了下来。雁娘将自己的头扯下一缕,系好小像,戴在自己的脖子上。这是她拥有的唯一一件与青莲有关的物件。

地狱里面时无间!在这里感受不到什么时候是开始,什么时候是结束。因此,我很怀念人世间ri月轮转、东升西落的美景。人活在世上时,总觉ri月星辰稀松平常,地狱里却永不得见。生前的记忆和怨恨被这无始无终的光yin悄然消磨。没了这些,真是空虚难耐。若不是心里还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牵念,我仿佛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黑白无常双双上前施礼,桑桑鸟还礼:“两位辛苦,不空成就佛祖要我带她去一个地方!”说完,和蔼的望着伏于地上的雁娘。

不久前生的一切,顿时浮现于脑海,她的死,莲儿的死……

饭桌上,雁娘怀着心事为青莲剥着刚煮熟的鸡蛋。与一桌子菜粥窝头相比,这算是珍馐美味了。剥好鸡蛋,雁娘小小的咬了一口后,递给青莲。如果她不这样做,青莲就不肯吃。

雁娘将依在身边的女儿推到心诚面前,恭敬的说:“我的女儿想结个法缘。愿菩萨慈悲,保佑她一生平安!”

这封信她看了不下十遍,信里的内容已然背下,却依旧紧紧的盯着它。捧信的手不由的颤抖起来,皓腕上的金玉手镯相互碰撞,出细碎的脆响。她幽幽的抽了一口凉气,愤然将信重重扣在桌上,怒呵一声:“9香,去把老爷喊来!”

那一刻,我一怔,突然想起方才左侧铜铃响个不停的事情。这难道是众神的指引吗?如若不是,为什么右侧的铃偏偏不响?而我,当时只道是寻常,是老公现了这个奇巧的现象,并由这个导游印证出某种难解的玄妙。

于是,我的信仰似乎依附在书中的夜灵身上,跟随着她一同体悟佛、道。体悟因果。她成长,我亦在成长。

公主已年近四十,紧闭的双目四周,已然细纹密布。因为常年蹙眉,额间也有许多愁纹,望之令人揪心。伊人虽老,却难掩少年时的那份国sè天香。憔悴的脸上没有施任何粉黛,倒也自然淡雅。她似乎病着,睡梦里,偶尔轻声咳嗽。

玄魌轻轻推门而入,见到母亲睡着,便悄无声息的坐在榻侧,等着她醒来。谁知刚一坐下,公主便开口道:“你回来啦。”说着,缓缓睁开双目,慈祥的望着他。

玄魌殷切的唤了一声:“母亲!”

公主笑笑:“回来就好,差事办的如何?”

玄魌道:“正如儿子先前推断,不是人为。所以无果而终。”

公主道:“皇兄没有怪罪你吧!”

玄魌笑道:“圣上少不了会责难几句,不过是做给杨大人看的。只是,儿子没能查清那邪物的来历!”

公主叹息一声:“真没想到,在皇兄的治下,竟也是鬼怪横生。难为你整ri与这些脏东西打交道!”

玄魌笑着宽慰公主:“母亲不必为儿子忧虑。儿子不喜欢朝堂上的尔虞我诈。这些脏东西,倒是简单的很!”

公主笑了:“这个邪物既然厉害,不如去楼观台请你师傅相助。”

玄魌说:“儿子本有此意,只是师傅正在闭关。等他老人家出关后,儿子自会上山求教。”

公主放心的点了点头,望着玄魌脸上的面具说道:“这只金丝面具戴着还舒服吧?前些ri子新制的尺寸,也不知道合不合适。既然已经回家了,就把它摘掉吧!”说着,便伸手去摘。

摘下面具的那一刻,一缕冷俊的ing光,从玄魌的那双暗红sè的眸子里透shè出来。初见之人,必定会为之惊叹称奇。他剑眉漆黑,鼻如峰峦,薄厚适中的嘴唇抿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红润。其实,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俊美男子,深邃的五官,每一样都像是被ing心雕刻过。

二十一岁的他因为长年戴着面具,不见阳光,脸sè略显苍白。这样的脸,反倒使那双暗红sè的瞳仁更加夺目。或许正是因为这双瞳仁,他的俊美和不凡,才终ri遮于一张黑漆漆的面具下,一遮便是四年。

此时,他正带着一脸笑意望着自己的母亲。倒将那股冷俊之气,化去了几分。可是息香公主的眉间却聚起一片愁云。只是因为,这张脸像极了他的父亲。

见到公主不悦,他关切的问:“母亲,您不舒服吗?”

公主摇了摇头,怀着几分歉意问道:“四年前,我命你戴上这个面具,你可曾怪过我?”

玄魌答道:“母为儿好,儿怎有怨言。”

公主听后,嘴角挂上了几丝欣慰之喜,但也只是一闪即逝。一张面具,一段深情。都是她深藏于心中的痛。

玄魌知道她又想念父亲了。这种没ri没夜的思念,侵蚀她的身心,使她生病、早衰。

那个赐予他红sè瞳仁和一身异能的男子,从何而来?长的什么样子?如何与母亲相识?是长久以来的秘密。他的母亲一直回避着一切有关此人的话题。这般坚毅的缄默,更是让玄魌疑云重生。

他只记得五岁那年,一道圣旨传下,母亲便含泪将他送往终南山楼观台,拜乾阳道长为师,修习道家法术。一别十年之后,又是一道圣旨将他召回,赐官号御探,专门司理彻查各种不明案件,成为德宗身边影子一般的人物。

十七岁那年,因为办案,偶遇一位富家小姐。这位小姐对他一见倾心,誓非他不嫁。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小姐相思成疾,不久便香消玉损。这件事情之后,他的母亲便命大明宫中的皇家金银艺人为他制作了一张黑sè的金丝面具,将他的俊美遮的不见天ri。自此之后,知道他的人都称他为鬼面御探。

这张面具一戴四载,不知道承载了多少往事的yin霾。刚开始玄魌很不适应,随着年龄渐长,他竟然喜欢上了这张面具。戴着它时,或悲或喜,仿佛都与别人无关。一切最为真实的情感全都是他一个人的秘密。

母亲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虽然贵为公主,却也诸事不随人意。高高在上的德宗如同一块yin云一般笼罩着他们母子。这块yin云的成因,应该就是他那位迷一般的父亲吧。

在楼观台苦修的十年中,坤yin|道长对他疼爱有佳。偶然会吐出与父亲有关的只字片语。如若继续追问下去,坤yin|道长也会像她母亲一般缄默守言。既然大家都不愿意提级往事和他的父亲。渐渐的,他也学会了缄默。只不过,他的缄默并不等于放弃,而是将这一切深藏于心底。他坚信,终有一天会有人为他揭开重重迷雾,真真实实的认识自己的父亲。

这些如烟的往事,似乎非要注定许多人的际遇;改变许多人的命运;刺伤许多人的心。伤的最深的,或许就是息香公主吧。玄魌最不愿意看到她伤感的样子,便把话题岔开了:“儿子有一件事情想请母亲解惑!”

公主问:“何事?”

玄魌说:“什么能让眼泪苦涩无比?”

公主微微一怔,低头沉思了片刻,说道:“古人有云,双目通心,心苦则泪苦!在这世间,或许只有失去至亲至爱,才会心苦泪苦吧。”说完这些,她似有所思的凝神于香炉里的青烟,不再言语。

顺着母亲的眼神望去,玄魌看到香炉里青烟徐徐升起,聚散之间,变幻无常。他反复揣摩着此番答话的弦外之音,渐渐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