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并不关心我所想的这些,而是问起我们这儿教育方面的一些事情。我就讲了我们这里教育这两年大展的情况,尤其说到我自己也很努力,工作干得比原先有声色多了,这动力,可都是从他身上得的。他笑笑,也讲了辛县最近生的一些事情u5说辛县刘县长最近在电视上讲话。要大力展教育,打好辛县教育这张名片。

闪耀的梦想,或许真的就在前方。

隔壁的方母和纪妈妈听得这边热闹,还以为两口子怎么了呢,过来瞧。她们先是吃了一惊,很快明白小夫妻是在做什么了,马上进屋帮忙。

他召集起除任南德之外的全部领导班子来,强调了几个问题:一、严格考试纪律,杜绝抄袭现象。事实证明,良好的考风考纪。对于一个学校的展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二、加强监考管理,严格按程序收试卷,坚决杜绝早收卷现象……

方母准备了几碟小菜,还有酒、纸、香等一应上坟用的物品,小心放到篮子里。方心宁挎着篮子走在前头,姐姐方心灵扛把铁锨陪娘走在后头。其实清明那天,姐也来了,可娘说了,宁宁不回来,怎么上这个坟?宁宁是家里唯一的男人。

那位老师忙解释说:“不是说你,我是说学校,应该把那些调皮的同学挑出来,留在学校里。让他们去,真给我们泰云丢人。”

双方针锋相对,剑拔弩张,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去烈士陵园大约有十几里路,全程徒步。所有的班主任一律陪学生步行,保证学生安全。

全校严阵以待,上上下下忙碌了一天。

季梅婷开的车依然是7086。方心宁不禁暗想,的确,自己要有能力给她买上一辆车就好了,何必再向人家讨借。可是对于他来说,这样的愿望还真不知什么时候能实现。

纪红飞说:“方老师,快些来坐吧。”

“哦,什么徒弟?”张风过来说。

可谁知道冯西强会同意了呀!

“你得多注意,尽量少吃药,吃药对孩子不好的。”另一个女老师说。这等于把肖叶蒙怀孕的消息公之于众。

不长时间,邵云哲就来到泰云。可他并没买方心宁的账,说:“看来不找你们孙校长还真办不了事。”方心宁说:“你真的找了孙校长?可这事不是我们孙校长安排的,是我们有个学生转学,正好空出个位子。”邵云哲说:“不说那些没意思的了。不过,我这个学生还在辛成,得麻烦你亲自去一趟,把他给劝了来。你是搞教育的,总比我会说。”方心宁说:“神神秘秘的,那学生到底是你什么人?”邵云哲说:“我也不瞒你,这个学生叫冯西强,是我们辛成市工商局冯局的儿子。”方心宁笑了,说:“这么跟领导套近乎,也太曲折了。”邵云哲说:“这个以后再跟你细说。我丑话说在头里,孩子可是不大省心的那种,是听我介绍咱泰云办得不错,冯局才想着让他出来锻练锻练。”

方心宁忙汇报给程校长。程校长非常重视,安排第二天。从来电号码看,何强的爸爸可能在一家矿医院里就医。

纪红飞想,去吧,也好找个机会向邵云哲挑明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好歹别耽误了人家。

池塘里有不少孩子在玩耍,有的在滑冰,有的在抽陀螺,也有几个孩子在“扇鱼”。孩子们的欢笑声不绝于耳。其实,最盼望过春节的还是他们这样的小孩子,可以扔下书包,去玩自己想玩的,而不必担心大人会骂。当然也不用考虑什么这样那样的繁俗冗节。

张老板说:“你那么费心教孩子们念书,就行,我孝敬老人家几瓶酒倒不行了?”方心宁说:“教孩子念书是我的本职工作。”张老板笑着说:“你要是不收下,那拎出去把它扔了吧。这多少也是我的一点小心意嘛。”

季梅婷小声地问方心宁:“我该怎么称呼?”方心宁说:“叫娘呀,不,还是叫大娘吧。”季梅婷忙叫道:“大娘。”方心宁对还没转过神来的娘说:“这就是您未来的儿媳。”“哎,”方母激动地说,“快屋里。”自己先进屋里,忙不迭地把座位用衣袖擦了又擦。

这条路是由辛县通辛成的,路况很好,大小汽车都卯足了劲跑。方心宁也格外有精神,把羽绒服脱下一并捆到了自行车上,把车骑得跟飞一样。路上不多的几个骑车人,都被他一一甩到身后。骑了有一个小时的样子,肚子里开始擂鼓了,这可不是助阵鼓,而是退堂鼓。实在累,饿。人在年轻的时候,就是好仗个身板硬。

纪红飞积聚的情感一时爆发了出来,哇地哭出声:“可我招谁惹谁了?凭什么让我受这样的委曲?”方心宁说:“我们当老师的,干的就是这样的活,没办法。正是因为他不懂规矩,我们才教给他规矩。我也经常遇到这种事,要是真和这样的孩子一般见识,我都气死多少回了。”

老师的节目也不少,因为这次联欢的目的就是要师生同台同乐。几位老师分别演唱了《我的中国心》《独角戏》等。程校长也秀了一把,一把长箫在他的手里吹出婉转的调子,如泣如诉,差点儿把那欢乐的气氛给盖了过去。

佳句终难见,

“你们做梦吧。噫吁嚱!危乎难哉!调动之难,难于上青天。”

为了不让程伟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邵云哲就讲从程伟那里听来的小黄段子:“有一个妇女,丈夫在外打工,一个人在家住着,跟一个光棍大伯哥住隔壁。光棍没人照顾,做弟媳的少不了要给他做点饭,光棍也少不了给她挑点儿水。有一天,天很热,妇女见大伯哥光着身子挑水,眼神就有点怪怪的。两人正是一个干柴一个烈火的年纪,谁都耐不住。大伯哥看弟媳的眼神,以为向他要呢,不顾一切冲到屋里,刚按住了弟媳,那里已经进去了。弟媳一急,说:‘进来你就死。’大伯哥一听,可不是,兄弟回来听说了,还不得跟我拼了命?就往外来。这时,弟媳又说了:‘出去你就亡。’大伯哥吓得没了办法,只恨自己有这些不良的想法。骑在那里正两难,弟媳颤颤抖抖地说:‘进进出出你才命长。’大伯哥听了这话,哪里还顾得上命短命长……”这笑话讲得很露骨,只赢得了几声勉强的笑。

他有两个知法懂法的姐夫,又怎会任他胡来又助纣为虐呢?这其实再好解释不过了:一则是他本性如此,谁也给他改不了,二则是他的臭名,有时竟有助于他姐夫的工作。黑白通吃,普通老百姓谁惹得起?据说这样的组合,在辛县最吃得开。

嘉宾席里一片大笑,有人吹起了口哨。

邵去哲说话够直率的,也确实是为老同学考虑,尽管这些话让方心宁听了不很舒服。见对方瞪眼睛看自己,邵云哲连忙解释说:“我这些理论,是从程伟那里贩卖来的。”

“任南德!”程校长说。

“要我说,穷人,往往就穷在端个臭架子上。”

“说给谁的亲戚捐款?”方心宁问。

赵芳老师完全是以一个大姐姐关心弟弟妹妹的口吻在对他们讲。方心宁当然不着急,心里有季梅婷嘛。只是方心宁想,像纪红飞这样的条件,赵芳的操心显然是多余的。纪红飞长得漂亮不说,打扮也恰到好处,既不违时尚,又不显得很招摇,简直可做教师的形象大使了。这样的人会没有男朋友?

物质给予我们的,永远是有限的,而精神给予我们的,从来都是无边无界的。在难以克服的困难面前,这是最没办法时的最好办法。正所谓:日出东海落西山,忧也一天,乐也一天;遇事不钻牛角尖,已也舒坦,人也舒坦。

刘妈妈继续说:“也多亏了老师们心眼好,上小学的时候,有杨老师照顾,到了初中,老师同学还是都帮着他,这不,还有你们。”刘妈妈感动得流下泪来。方心宁忙问:“哪个杨老师?”刘妈妈说:“哦,我们小学里杨向北老师。”

一个同学好奇地问给大家端洗手水的刘妈妈:“这些石头砸成石子能卖多少钱?”刘妈妈细看看这堆石头,算计了一会儿:“县城的石子可能贵一些,可据说有什么人管着,不让去卖,我是靠村里他们几个人帮忙,过来拉,一方给五十多块,这些都弄完,或许能卖个十几二十几的。”

方心宁对围观的学生说:“同学们,现在救人要紧,大个儿的男生跟我一块儿把板车抬出村去。”

往前走了二里多地的样子,方心宁忽然想起,刚才听到的那个名字不就是季梅婷说起过的吗?对,当时她来辛县采访的就是他。方心宁心里忽地生出一些敬佩来!他甚至想再回去跟他聊聊,可又放心不下这队伍,只好先做罢。

方心宁看赵亮腰上鼓鼓囊囊的,伸手摸了一下。赵亮下意识地挥手一挡,脸上掠过一丝很不自然的神情。方心宁说:“别藏藏掖掖的好不好?”赵亮只好从衣服里抽出一把一尺来长的刀。看到方心宁生气地瞪着他看,他不好意思地解释说:“刚从地摊上买的。这回要是告不赢,我回去就剁了他。我活不好,也不能让他活着害人。”方心宁夺过刀扔到桌子上,说:“有道是,休与小人仇雠,小人自有对头。你这样做,倒是一时痛快,可也把你自己耽误了。为了这样的人搭上自己的一辈子,不值。再说,二位老人年龄都这么大了,经不住你这么折腾。”

手机也响了,是季梅婷的短信:当前家中一片天是阴云密布,一片天是天雷电交加,你何时能给我一个风和日丽的小宇宙?

果然,季梅婷说:“你呀,等着吧……”季梅婷不停地向后张望。

……

为了捡钱的事,方心宁在班会上讲了几点注意事项:花钱把被班委扣的分买回来,说明这些同学是非常聪明的,但方法不可取。如果要想减少扣分,最根本的是要改掉坏毛病,而不是用金钱去掩饰自己的错误。

方心宁给气得浑身哆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