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心宁就问:“那另一件事呢?”季梅婷直言不讳:“还是要你听我的话。”方心宁说:“说吧,上刀山,下火海,眉头都不皱一皱。”季梅婷说:“不用你上刀山下火海,反正你这样下去不行,想想别的办法,我知道让你去求我爸我妈你抹不开面子,就是去开家公司也行呀!”方心宁说:“这话不是早就说过了吗?”季梅婷说:“你不同意?”季梅婷瞪大眼睛,盯得方心宁心虚。

方心宁记得在黑山镇中的时候,很少见这种情况,而在泰云,一些家长到学校除了向老师们了解一些孩子的情况之外,还常常会向老师们送一些礼物。他们大多条件好,又格外在乎在孩子身上的“投资”,好象不送点东西,就无以表达对老师的感谢。当然也有一些有这种想法的人:别人送了自己不送,自己的孩子就会吃亏。

何丽华说:要说条件,我家在我们村里算好点儿的,爸爸妈妈也最宠我。但是,我发现,我爸爸经常在喝了酒后偷偷地哭。他有时就对我说,我生了仨闺女,连个小子也没有,你两个姐姐上学不中用,你要再上学不中用,我还有什么脸在村里干?这几年村里考上大学的越来越多,爸爸是村支书,经常到各家去贺喜,而自己却没培养出个大学生来,他心里能不急吗?想到这些,我就用功读书,因为我有压力,所以我有动力,而且我也坚信,我不比男孩子差。

我们一起用手挽住飘逸的长风

大家正在激烈地讨论老师的社会地位问题。以肖叶蒙为代表的青壮派认为老师的地位太差;以赵芳为代表的保守派则认为老师的地位现在已经够高了。赵芳老师四十七八岁,但精神头比年轻人还要足。她是当地的名师,是辛成市优秀教师。

何强一个人端个大煎饼在一旁吃,越劝他去吃些菜,他越摇着头往外靠。何强性格有点儿内向,平时除了与当时一块入学的何丽华说说话外,很少与人交往。方心宁找了只小碗专门给何强盛些菜送过去。

张力跑到一个陡坡边,喊道:“老师,你看下边多好,石头多的是,我们去那儿拣。”

看着那水如此清澈,司文金尝了一小口,大呼“难喝”,像被开水烫到了舌头一样往外吐着!

“下车步行,各人带好自己的物品。”方心宁招呼大家。

在方心宁反复地劝说下,他还是说再商量。方心宁认为,家长对孩子的话言听计从,也要分什么情况,像他这样盲目地顺从孩子不见得是好事,但他花在孩子身上的这份心思总还是令人敬佩的。

王静芝的老爹王保林当年是远山村有名的能人,经常东跑西颠地联系业务,家里算是全村最殷实的,可就是在女儿上学的问题上他算计错了。王保林经常不在家,他的妻子身体又不太壮实,就想让女儿呆在家里帮着做家务,不去上学。当时,身为村小负责人的方保国没少去劝王保林,可王保林很固执:“上什么学,‘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是古训。只要有钱,怕什么?”最终没经住方保国的软磨硬泡,王保林把女儿送到了学校。后来方保国没了,王保林几次想让女儿辍学,是王静芝自己的坚持,才终于读完了小学,又上了初中。

原来,这个黑小伙是从黑山镇中毕业的,认识方心宁,现在正在辛成体育学校学习,赵亮曾带过他几个月。刚才他说的“轮踢”,是跆拳道中的腿法。

车到了终点站,开车的司机回头看到了方心宁,忙过来跟他打招呼。原来那人是冯丹的爸爸。他听说方心宁急着到教育局开会,不顾方心宁一再推辞,从车站借来一辆面包车,死活要送方心宁。时间确实有点晚了,方心宁也只好任他拉扯着坐上车。

季妈妈很无奈:“莫非,这孩子还是惦记着那个臭小子?”季副市长说:“我跟你说过,孩子的事,最好别过多插手。她已经成年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不该老是把我们的思想强加给她。”季妈妈表情夸张地说:“哎呀呀,你这样说,我倒成了多管闲事了!你别光想唱红脸,让我一个人唱白脸。那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就忍心让她去跳火坑?”她的“哎呀呀”三个字总是说得最有滋味,极富表现力。那惯于颐指气使的神态与口气,没这三个字还真不好表现。

“这些都是大家捡的。”司文金说。

写这样的文章,方心宁当然是一点儿也不怕,他当初就是凭着小有文采才赢得季梅婷的好感的。只是,自打准备来泰云到现在,他真是忙得没时间写东西。搁笔时间越长,就越是提不起笔来。可自从来到泰云学校,军训期间所发生的一幕幕,让他真的有很多话要说。略加思考,他便提笔写了些想法。

何丽华说:听老师的话,做老师的好孩子。这该是她爸爸平时教育她的语录?

方心宁说:“哦,不赖,哪个是你们班的。”张风气得回身就走。

好在冯丹出走的事件发生后,方心宁以小组、宿舍为单位让同学们相互关注,发现有逃课旷课、迟到早退、不出早操、不去就餐等违纪现象立即报告组长、舍长、班长、老师。因此,这一回三个女生不去吃晚饭的事儿,方心宁能够很快就知道,心里并不慌张。他和几个同学在校园、操场、宿舍里找了一圈,可半个多小时过去了,仍然没有找到她们。

冯丹此时正在她的姑姑家悠闲自得地看电视,一见爸爸,脸色变得也快,哇地一声哭起来,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她爸爸带着一股气恼,责问她为什么偷偷离校。冯丹脱下袜子让爸爸看。她的脚上起了老大一个水泡,看了是让人挺心疼的。冯丹的爸爸可不管这些,只是一个劲地责怪,咒骂。方心宁只好反过来劝他。

等小蜜蜂闹够了,心满意足地飞走了,林教官才结束示范。

应声站起的是一个腼腆的男生,一会儿摸耳朵一会儿挠头,可嘴上好像被贴了封条一样,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都是升初三的学生了,应该很大胆,讲得也应很精彩,没想到他竟这样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