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气得余静差点摔电话,还得婉言说没那回事,他们感情很好。结束通话,她怔怔地看向街道,心下感慨。这么多年了,依然形单影只。

被他揭穿小心思,余静恼羞成怒,看到床下有枕头,也不管有没有杀伤力,狠狠地砸向他。秦珩也不避开,手一抬轻松接住了,往边上一扔。他唇角边荡起的笑意,酒窝若隐若现,余静知道自己又一次娱乐到了他,有点气不过又是无可奈何。上次匆忙逃离,结果却是自己送上门,余静唾弃自己,暗骂自己犯贱。

两个小时候后,出租车在B市街头驶过,同事也是第一次来,兴奋的不能抑制,拿着手机乱拍,犹如村姑进城。余静无语,觉得太丢人了,他们好歹也是来自一线大都市。她只好转移注意,一心看着车外的街景。

周子扬脸色微微一变,余静心肠百转,默默地点菜,菜上来了也没说一个字。周子扬一副欲言又止,她直接无视。纠结他背叛的事情,不免觉得可笑,都已经分手的人了,她还给自己找不痛快,活该遭虐。

后来的两天,她都精神恍惚,回想那夜的谈判,显然她不是此方面的高手,完全败下阵。一早就该清楚的,和他斗没半分胜算,可她还想心存幻想的。毕竟,就算他不爱梁微,那也得顾及他的工作,他的坚决在她意料之外的。

余静坐到沙发里,警惕看着他。秦珩似笑非笑看她,也许是因为喝酒的缘故,余静越觉这男人风骚。当这词无故闪出,她也被这种想法吓了一跳,还记得当余妈得知秦珩和梁微闪婚,余妈受刺激过度身体指标一度不理想。要知道在两家长辈眼里他们一度认为,她和秦珩是最适合结婚的一对。他闪婚可想而知,余妈身体好起来后为此事唠叨了好一阵子,碎碎念:“秦珩那孩子有什么不好?你这死丫头竟然看不上。我真要被你气死了,要知道若是你们不成,我死也不答应你去c市念书。真不知道你脑壳想什么,莫不是抽筋了?秦珩哪一点不好?若硬要说缺点,那不就是长得帅了点,有钱了点,气质好了点,犯桃花几率高一些,你这笨丫头竟然不知抓着不放,真不知是不是猪油蒙了心。错过了他看你去哪找这么好的男人,死丫头不知好歹。”

“还不是王太后的意思,她看你这些日瘦的不成人形了,心疼你。”梁微说这话玩笑成分居多。

她没刻意要冷场,但两个已经分手的人,为了长辈勉强凑合到一起演戏,真的很为难。她默默祷告,希望这几天不出意外才好。

在她神游时,秦珩发来短信息,问她怎么回事?

“报复?”秦珩眸光深邃,一遍遍探究她的眼神。余静缄口,心底后悔极了,怎么就脱口而出了呢,梁微对她倾诉也许是关于信任。可她这是在做什么,秦珩无关紧要的一句话就激怒了她。余静心思复杂,缄口不言,深怕激动之下口无遮拦。

随意浏览了一下,qq信息闪烁,梁微的信息弹出来。她的网名叫情有独钟,那是当年遇着秦珩时,说为了表示她的忠坚,改了这个网名。

这时候李萌也过来了,她像是极怕余静,拽着衣角,要哭不哭的表情就像是被欺负来的小媳妇。余静看她这样,恶意犹升,斜了了李萌一眼,讽刺:“什么时候学会哄女人开心了?都学会逛超市了啊,周子扬真看不出,我记得你和我在一起那会,可从不进超市的,没想到,真没想到你会摇身一变成为好男人的模范。”

余静皱了皱眉,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欣然赴约。

梁微怔了一下,欲要接话,王太后瞪了秦珩一眼,那眼神是在说,有你这么指使媳妇做事的么。秦珩不以为意,眸光掠了余静一眼,冷淡:“我送你回去。”

梁微很无辜地看了余静一眼,余静撇嘴,默默腹诽不愧是大家庭,排场犹可与国家主席媲美了。

“我在楼下看到了周子扬。”

也不知过了多久,余静心如死灰,可身体的反应却是如此的强烈,强烈到她都鄙夷自己。她怎么能这么的无耻?秦珩是梁微的老公啊,她怎能对他起反应?余静想哭,却是没有眼泪,想喊叫,却是低吟出声,那一声还不如不喊,更像是欲拒还迎。

她不知道,要在时间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于千万人海之中去邂逅属于自己的爱情,那算不算是奢侈。

“什么时候回来的?”周子扬转移话题。

“中午刚到,对了,这两天你的电话怎么一直打不通?打你助理的电话,她也含糊不清,我还以为你被悄无声息关起来审查了呢。”

“我想还不至于这么严重,不过还是谢谢你,在这个时候还能这么关心我。”

余静缄口。两人沉默到了川菜馆,余静这次吃的极少,周子扬见她吃几口就放下筷子,虽然他自己吃的也很少。

“怎么吃这点?不舒服吗?”

“飞机上吃过了。”余静稍作解释。其实是刚才去周子扬住处时,看到李萌从厨房出来,她心里不舒服罢了。为什么要不舒服?她也说不上来,那一刻,她萌生人生如戏的恍惚。

吃好了,余静在门口等他去取车,抬头看了眼,今年的冬天貌似来的有点儿早,不过是十一月份而已,就已经冷得人直哆嗦了。

回去的路上,余静想起他送的百合,就说:“其实你不用做那些事情。”

周子扬愣了一秒随即明白过来,她所指的事情为何事。“你说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只要你说,我都愿意。”

余静觉得很讽刺,口气不和善了,“周子扬,你这样做你累我也累,何必要折腾呢?早知道有今天,当初怎么就不知道收手?还有,好像说分手的人是你不是我吧。这个时候来说原不原谅,挺矫情的。”

周子扬还真没办法辩解,当初说对不起的人的确是他,狼狈逃离的人是他,现在反过来死缠的人也是他。

“因为欠你太多,觉得应该补偿你什么。”这两天休息不好精神很差,虽然要表达的是这层意思,但是这话说的很不中听。

“周子扬,今天我来找你不是谈这些,既然你没事,早点送我回家,我累了。”余静说完,靠着椅背休息。

“静静,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你总得给我一个申辩的机会,死囚还有上述的机会呢。”

“你这幽默感发挥的不是时候,周子扬,你还是安心处理自己的事情,不用分心来讨好我,真的。等你处理好了,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你知道的。”余静忽然不想拖了,很想对家里人坦白。

周子扬看了看她,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心里犹升不安。

当天晚上就有不速之客不请自来,当时余静正在洗澡,听到有人按铃,第一反应就是秦珩。被他拒绝后,对他心存怨气,匆忙套了衣服就去开门,而意想不到的是,门外的人竟然是李萌。

余静愣住,不过镇定比较快,必定是搞人力资源的人,处理人际关系还算是游刃有余。她没打算请李萌进家门,虽然她没有权利责怪她什么,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但看到她,心里的那些不爽瞬间如泉涌。

“有事?”

李萌已经打好了腹稿,但见她时,竟然有些无措,惴惴地说:“静静姐,你能不能帮帮周子扬?”

她说这话时一直低着头,若是有人经过,定会误以为是余静欺负人家。余静蹙眉,“他让你来的?”

“不是……不是的,是我自己来的,我知道静静姐一定有办法。”李萌抬头望着她,眼里闪着泪。

“我为什么要帮他?”余静心情不爽,靠着门,表情也很冷漠,“等他安然无恙了,你们好双宿双飞?”

李萌急着解释:“我没有……我从没有想要和你抢他,真的,只要他没事,我自动离开,消失在你们的生活圈里。”

余静感到悲哀,她何尝有资格怪别人?自己现在这进退不得的境地,又该怪谁?也许只能怪她自己。

“你走吧,我和他已经没任何关系,你离不离开我管不着,他将来如何和我也没关系,我凭什么要帮一个和我没关系的人?”她说的极刻薄。

“对对不起,我不该来打扰你。”

余静想,你的确不该来,也不再理会她,关上门,有点无力。

这一夜,都睡得极不安稳,梦一个接一个,所以第二天睡过了头,李副电话进来时,她犹在梦中,梦呓般:“别吵。”

对面的人轻笑:“静静,上次你写的那份报告在哪里?”

听到对方的声音,余静如雷劈了般,睡意顷刻散退。大脑思索三秒钟,精准地回答,完毕后对面的人说:“好好休息,休息好了在来上班。”

余静惭愧不已,只不过是昨晚做的梦太多了,才睡过了头。她看了时间,已经临近中午,这个时候过去就是下午了。既然李副放话了,索性就在家里好好休息。

傍晚时分,李副来电说晚上有饭局,让她一起出席。余静还想问是什么性质的,结果对方挂电话了,害她郁闷了一小会。不由发了牢骚,工作之外的闲暇时间还有必要讨好上司吗?她又不要做高管,也不想长久的伫留。

算了,牢骚归牢骚,还是挑了件黑色裙装,面料柔软又下垂,深v的略带镂空的领口,窄窄的腰身与短短的裙摆,勾勒窈窕有致的曲线,在把头发挽成一个髻,在外面套了件薄薄的风衣,然后像模特一样在更衣镜前灵巧地转了个身,环顾了一下自己的装扮,觉得颇为满意。

忽然记起,好像秦珩很讨厌她穿黑色的衣服,尤其是窄窄的腰身及v领口。想起他冷峻的面庞,余静不由失笑,那男人总是不分场合的蛮不讲理,不过有时候不讲理的有点可爱,但……她有些头疼。这两天都没有联系她,一个电话都不给她打,也许是被她给气的。余静低声念了句罪过,但并没有要表示罪过的诚意。生气就生气吧,最好以后老死不相往来才好。

当她走出小区时,被风一吹,不由缩了下,很不适时宜地打了个喷嚏。好不容易拦了辆车子报了地址,因为是下班高峰期,路况很差,一路走走停停,车内播放着某节目。

有听众提问:“我最近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觉得很烦恼,总觉得这感情没安全感。”

余静愣怔,仿佛是一面镜子摆放面前,她就是镜中的小丑。只听主持人说:“因为有妇之夫是别人的所有物,这是不被世俗所接纳的小部分突发情感……别人的东西用的当然不踏实,何况是偷用。”

司机笑了,余静笑不出,心里涩涩的,不由联想自己的境况,怕好不到哪里去。司机忽发感慨:“这年头啊,出轨就如商场里打折出售的过季服饰,频率太高了。”

余静默默不语,望向街景有点晃神。忽然想起秦珩结婚那日,也是这样的天气,她被梁微邀请作为准伴娘。那天宾客云集,新娘带着胜利地笑挽着新郎的手,但新郎几乎是面无表情,甚至有点不耐烦。那一天,她笑得面部肌肉抽筋,然而累了一天,回到家后,哭的一塌糊涂。那样的心痛,是得知秦珩要娶梁微那一夜,她喝得烂醉。

世事无常,人生如戏,当年明月今夕犹在,谁说的物是人非,她所经过的人和物都已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