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悦了,手指一动,将那个他看了就觉得刺眼万分的号码毫不犹豫地删掉,嘴上还说道:“小事,随便解决不就得了,你又必要找他?”

于胜男表情冷淡,冷静的眸子里找不出任何惊异的成分,她看着被摔出去的迈克,“小廖,你把人送去医院吧,看看有没有事,医药费我来出。”

于胜男放开他,自顾自地坐在一边,样子很淡定,对笑声听而不闻,仿佛与她没有关系,从旁边抽出一张报纸,专心地看着报纸。

这分明是以焦急之态吃她的豆腐,而且那动作真自然,一点都不生疏。

“阿姨,武烈呢?”

沈科抹抹自己的鼻头,有些悻悻然,“不是快结婚,是已经结婚了。”

这话让于胜男微微感到讶异,“发生什么事?”她上次见过陈大胆,还是在老爷子那里,跟着她姑姑于美人一起来的,“她跟连澄一起登记去了?”

她问道,神态有些迟疑。

“是廉谦,他大爷的,居然中间就来了个截胡!”沈科可气愤了,合着他弄了一堆事,得利的成了廉谦,简直是叫他气得半死,偏偏又没有地方去发泄一下,“要是我有什么地方做的过分,多包涵呀!”

于胜男确实有点惊讶,可眼睛瞪着他,这种话让她有不好的预感,“你都做了什么,像你这样的人还说包涵,到底是对我做了什么事?”

沈科连忙否认,觉得自己脑袋也许真是砸坏了他,嘴巴跟放屁一样,“没呢,你当我脑袋被我家大胆砸坏了吧。”

她是半信半疑,沈科这个人,她自小是认识,就是那破烂性子也晓得一点,他要说出什么“包涵”的话来,准是暗地里做了对她不厚道的事,但是他不说,她肯定是没办法问出来。

不过,她索性地笑笑,“要是让我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好事,你知道后果的吧?”

沈科装傻的笑笑,他做这事儿以前说是为了兄弟,后来是为自己,当然,要说起来,其实都是为了自己,要真是曝了出来,她这边可能就是断了。“哪里能呢,我哪里能对你做什么事,大小姐你呀,我可不是不敢惹,武烈还不得找我拼命。”

他说的很自然,可毕竟是心虚,装作自己头疼的样子,拿手抚着额头,状似很真诚。

于胜男不相信他的话,也没有很坚定地寻找答案,事情总是会瞒不住,总有一天有露出来,到时她再算账还来得及,事实上她也想不起自己有什么值得沈科算计的东西,应该是没有,她很是笃定。

“跟伍建设的合作我没打算进行了。”她直接报备一下,免得到时伍建设那人直接找这位,她还是先说清一下比较好,“那个人,我不太喜欢。”

沈科知道她的性子,她说不喜欢合作,那指定是不成,也许是心里虚,他连忙点头,算是同意她的做法,“对了,你知道我现在这样子,也不好出去是吧,公司那边你得受点累。”

“得了——”于胜男不屑的眼神飞过去,“真把自己当成重伤了呀,没人会来看你的,你省着点吧,就你这块头装起个柔弱样,也太有违和感了。”

沈科的脸立即阴了,指着病房门口,“大小姐您哪,还是给我走远点吧,别叫我轰你!”

得胜的于胜男心情极好,几乎是吹着口哨走出病房,只是,她才走几步,这手机就响了,一看手机还是武烈打来的,上头显示着不是“武烈”两个字,而是叫人觉得拿不太出手的“亲亲老公”字样。

她速度极快地接起电话,还没等那头的武烈先开口说话,她就开口了,“你先别说话,听我说,我现在医院,沈科给人砸了,你开车来接我还是怎么的?”

她说的简洁扼要,把事情点明,不拖泥带水。

十几分钟后,武烈果然到了,车子停在医院门口,人都没下来,就是等着她自己上车,冷着张脸,反正是不高兴。

于胜男不怕他的冷脸,迳自坐在他身边,好心情地打个呵欠,“来得挺快的嘛,我还不知道你开车这么快的?”她说话跟开玩笑一样。

“你来看沈科,干嘛不告诉我?”武烈摆明没有她的好心情,甚至是觉得她的好心情看上去着实刺眼,“我又不会不让你来看他。”

她忍俊不禁,着实是让他的话逗笑了,歪着脑袋靠在他的肩头,伸手碰触着他的脸,“你说的是真的吗?我怎么觉得你说的很假?”

他的话本就是显得自己大方点才说的,装作自己是那样的人,让她这样明明白白地指出来,那脸不禁一红,还是硬着头皮,嘴上说道:“沈科嘛,你干嘛不叫我一起去,我又不是不认识,两个人一起有多好。”

脸有些黑,看不太出来有红晕,于胜男不看他的脸,她向来是知道他的弱点在哪里,就是耳垂,脸红了看不出来,耳垂的晕红颜色怎么也遮不住,“那是我老板,你要去也是私事去,我去是我的公事。”

她的手弹弄着他的耳垂,跟个坏巫婆一样,逗弄他。

武烈认为她在强词夺理,哪里有不一样的事,根本目的是一样,叫她说出来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耳垂让她的手弄得痒痒,他就算是占理也不想反驳了,“你又欺负我!”

他指控她,声音有些闷闷。

于胜男承认,她就是欺负他了,谁让他在外人面前不给她长脸,还到处让她没脸,她就是一个人出去看沈科了,又怎么了!

“我欺负你又不是头一回了。”她收回自己的手,若无其事退回来,一手撩开自己垂下来的波浪大卷发,以手整整夸张的大耳环,“你有意见吗?”

意见?

武烈不敢有意见,最多是使使小性子,在部队里、在外头都是风光无限的武团长,在她的面前像只温顺的大猫一样,全掌握在她的手里,偶尔要是使点性子,也当成是种情趣。

“你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她的手一收回去,他很是失落,心里那种蠢蠢欲动的因子一下子被悬在半空中,让他下也不是,上也不是,吊在那里很难受。

于胜男对记什么日子实在是不太行,确实今天不是什么好日子,又用手机看了今天是农历多少,也不是什么节,确实不是什么特别日子后,她还努力地想了一下,真的没有想起些什么,“没什么日子。”

她回答时一扫先前的迟疑样子,回答的很肯定。

“没什么日子?”他重复这句话,眸光渐渐染上一层冷意,“看来只有我一个人记得,你总是对我们结婚的日子不太在意,是吗?”

结婚纪念日?

于胜男心里一个“咯噔”,觉得大事不好,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车子停下来了。

“你下车——”武烈把车停在路边,声音很冷淡,像是在对陌生人说话。

她也不是没有脾气,更不乐意看他冷脸,推开车门就下车,“砰”的一声甩上车门。

一下车,热气扑面而来,让她全身的毛孔都渗出汗意,顶着满眼的金黄阳光,她后悔了,可是没容得她真正反悔,车子已经绝尘而去。

她被丢在路边。

“武烈,你好样的,今晚别给我回家!”于胜男暗自低咒,刚想伸手拦辆出租车,才发现没带手提包,身上一分钱都没有,简直是绝了!

她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狼狈过,这街上的公用电话亭,都是投币的,于她是一点用处都派不上,再加上她又拉不下脸面去铺面里借下电话用用。

这下子,她顶着大太阳,走得浑身是汗,整个人都快蔫了,从这里到淮海路,还有一条街,她怎么走都觉得前面的路好像跟天涯海角一样远。

“大姐?”

于胜男听见有人叫,以为自己出现幻听,继续往前走。

“大姐?”

还是有人在叫,她这回听清楚,真是在叫她,赶紧回过头,看到连澄在车子停在路边,精致的面容,让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回头看他。

“连澄?”她心中一喜,此时觉得连澄简直就是天使一般的人了,虽然想到“天使”两字让她觉得自己太过幼稚,但连澄确实值得,“你怎么在这里?”

“上车吧,大姐。”连澄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叫她上车,神情淡淡,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你要是去哪里,我送你。”

于胜男本来不想上车,见到连澄她是很高兴没错,可是想着武烈那态度,她还是没有犹豫就上车了,“送我去‘天涯海阁’吧?”

连澄握在方向盘上的修长双手有些一滞,像是不经意间一问,“大姐跟武烈过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