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不要压了,她已经翻白眼,吐舌头了!”我听见有宝奠籁声,从最高层的塔尖远远的传来。

他怒极反笑:“叶红旗,你那天的气势呢?啊?那天你把我打成熊猫眼,也没有见你示弱啊!”他指着眼圈上淡淡的两个黑圆。

我捧脸,对着一溜边的奢侈品,在极大的恐慌之中蕴含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成就感。

我进餐厅的时候,里面已经是香衣鬓影,一派繁荣。

好耀眼啊……嘶,果然还是被照射到了,我浑身一哆嗦,澎湃着捏拳,用一种吾家有男初长成的心酸,默默地从yin暗的角落里注视他。

她更加默然,拍拍我的肩膀以示鼓励。

天悦集团今年还没有招聘,我从刚失恋那会就开始关注天悦了,关注到今天,她们屁大点的信息都没有蹦出来。

“如果他们今年就没有招工计划呢!”有宝试探性的问我。

我将圆珠笔握得就要爆裂开来,咬牙切齿:“那我就去堵他们的老总,睡他们的传达室!”

“……”有宝的表情再次僵硬。

我正打算来个叶氏独有的放浪形骸的笑声,突然,怀里的手机抢先一步,嘿嘿嘿的大笑起来。

对了,自从我从医院出来以后,我就将手机铃声录成了自己的笑声,要多大声有多大声,要多澎湃有多澎湃!多朝气蓬勃啊,多青春啊,每个人都知道我叶红旗过的非常的幸福,很好,很舒爽!

“喂……哪个!”我摁下键来。

那边稍稍一迟疑:“是叶红旗么?我是钱铎!”

说起钱铎,这孩子比宁墨那厮有良心多了,我住院的后半截,送汤送水的,都是他来,就连出院那会,都是他来帮我扛的行李。

因为有帮手,我顺手掳走了医院的一个挂水的杆子,放在宿舍里撑蚊帐,真是无比的好用啊。

“哎,钱铎,是我,什么事?”

他犹犹豫豫的问我:“你实习单位找了没有?”

“没有!”我回答的咬牙切齿,估计吓到了钱铎,半天他都没有能接上话。

“要不,你来翔实集团吧,我们这里招助理!”

翔实集团,一想到翔实,我就想到宁墨,一想到宁墨,我就有暴走的冲动:“是宁墨让你打电话的么!是他吧,是他吧!!!”

我咆哮,以金刚狼的姿态刨墙,宿舍的墙壁上有一道一道的划痕。

钱铎用一种无比崩溃的声音回答我:“红旗,你想太多了!”

我哪里想多了,像我这么美妙如花的,又痴心一片的,宁墨那挫男不吃回头草,那才叫奇怪呢。

“我不会去的,我不会给宁墨机会挽回的!”我怒火,“我已经决定了,我要进天悦集团!”

好半晌,才从手机里传来钱铎郁闷的声音:“叶红旗,你其实还是在乎宁墨吧?”

我靠,怎么可能,我在乎阿猫阿狗也不会在乎那么个薄情寡义的。

我愤怒的摁掉电话,决定以沉默抗议钱铎的无礼。

“你那什么眼神!”我一抬头,就看见有宝正用着她那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正向我投来悲悯的一眼。

“我跟你们说,我已经不在乎那个男人了,不要再用这种眼神看我了!”我怒吼。

有宝迅速的靠过来,熟练的由上至下抚摸我的头发,一边摸一边念叨:“乖乖乖,我们都知道啊!”

噗嗤,知道个鬼,我一把扯下她的手,悲愤的爬上床,继续睡觉。

我睡,我睡,我睡睡睡!一直睡到天悦集团招聘为止,我就不相信,我等不来春天!

那啥,某个文艺青年说的对啊:冬天都走了,春天还会远么?果然我盼到第三个星期,终于盼来了天悦集团的招聘启示。

我抖着报纸,从上到下一溜边看过来,越看越暴躁。居然没有一个职位是招聘女性!

“红旗,那你还去不去?”有宝看着我,小心翼翼的戳报纸,估计我脸黑的可以,她的眼神很是忐忑。

我一捶桌子,立刻有道裂缝顺着我的拳头蔓延开来:“当然去!”就算扫地抹桌子我也去。

有宝又习惯性的悲悯我,我已经在她这种圣母般的眼神里逐渐淡定了,所以,丝毫不为她所动。

“有宝,我穿什么衣服去!”我扭头问。

有宝期期艾艾,指着我一堆t恤,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好着正装去吧!”

正装,我倒是有一件,我开始撅着屁股翻箱底,自从上一次砸进医院以后,那件彪悍无比灯装我就没有再穿过,现在扒出来继续救急吧。

“红旗,你确定你要这么去!”有宝着手,指着我问。

我一扬头,邪魅的笑:“头上要插花么?杨二车娜姆那种特大的?”

有宝的脸黑了黑,干笑:“这样就挺好,你去吧,去吧!”一边说,一边直把我往外赶。

七月烈日如火,我穿着漆黑一片的长袖唐装,撑着把蕾丝的伞,汗流浃背的向天悦集团奋进。

转了三四次车,才到天悦集团。

天悦集团就是大,整个大厦就是拽,大热天的,好几台中央空调对着门口呼呼的吹,隔了五十米,都能感受到那里面传出来的凉风。

我精神为之一振,更加坚定了信念:我一定要赖在天悦集团,为了空调,为了高楼,为了我那岌岌可危的自尊,拼了!

我看见陆续有穿着西装革履的精英跟我一样挥着汗往天悦那里赶,赶紧加紧了步伐,跟在他们后面。

“小姐,你也是应聘的?”

哎?问我?我抬头,看见同样一长冒着油,淌着汗,一身黑色西服的男生,点点头:“哎,是!”

“可是,不是不招聘女生么?”他疑惑的看我。

我瞪起眼睛,怒:“关你什么事!”

他被我冲得惊了惊,索性夹着小夹包,灰溜溜的闪进了电梯,电梯已经站着几个同样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我是最后一个上去,刚一站定,电梯就开始报警了。

大家的眼睛都齐刷刷的集中在了我的身上,我憋住气,仰头吹口哨,电梯依然发出尖锐的声音。

敌不动,我不动,我的口哨越吹越响亮,满电梯的人都在左右腿互夹。

许久之后,我口干舌燥的举手:“厕所在哪里?”作孽啊,口哨将我澎湃的尿意也给勾引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