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我同桌没有任何要走的意思,但也不能在饭桌上坐着不动,于是,他居然捡起之前啃过的鸡骨头又慢慢啃了一遍。终于,我感觉到我同桌要说话了,但是我有不祥的预感,都不敢看向他们,只好闷头吃饭。

王瞄了几眼,说:“来三杯白水。”

那家伙忙说:“算了算了,她也不理解艺术。没关系。来来来,你们两个站这儿,对对,站紧一点。”

王哈了口气自己闻了闻,漫不经心地说:“我跟你想法不一样。我得自己家阳台很大,别人家都没阳台才高兴。”

整个过程中,我和健叔还没来得及表意见。

我这才现,健叔倒下去的时候轮椅压到了自己的手。压到的地方已经肿得很大。

那人说:“其实也不打,十个人往那儿一站,动都不用动,就有直接又强烈的威慑力。我保证你们不用打,只要去充数就可以。”

我问:“好使不好使?”

说着只听见健叔又吐了。我看见健叔吐出来的青菜和鸡肉,忍不住也又吐了。

医生摇摇头,对王说:“你说说,我看就你能说话。”

王摇摇头。

医生问:“你怎么不说话呢?”

王抿紧了嘴巴,继续摇头。

医生说:“没关系,你说吧。”

王泪汪汪地看着医生,突然转过头,“哇”一声全吐在地上。

我一想到王原来是早就吐了,但是含在嘴里一直没吐出来,心里就泛恶心,又冲着地上吐了一次。

医生大为紧张,说:“你们这样不行了,你们也别说了,我知道了,我去叫医生下来。你们这是集体食物中毒啊。”

王吐干净以后终于能说话了,但是他没有及时地阐述病情,先自顾自地说了一句:“他妈的,本来憋得住的。其实最早是我吐的,但是我没吐出来,我自己又吃回去了,看见你们吐成那样,又吐出来了,而且吐得太多,吃都来不及吃回去。”

听完这句,我和健叔还有医生都吐了。

我们四人就这么来回吐了十分钟,终于过来了一个主治医生。医生一看地面,皱起了眉头,说:“快去洗胃。”

我虚弱地说:“不是,我们主要来看眼睛的。”

医生说:“你都虚脱了,说胡话了。”

王说:“那个,那个人,捂着眼睛的,眼睛伤了,要看眼睛。”

健叔适时地凑上去,说:“眼睛伤了,眼睛伤了。”

医生说:“这食物中毒也要看的,如果是某些比较毒的菌类或者别的,是要致命的。眼睛如果能忍就忍一会儿。”

王说:“不是的,我们没食物中毒。”

医生问:“那怎么吐成这样?”

王说:“主要是开车开得比较快,都晕车了。”

医生说:“谁是司机?”

王说:“我是。”

医生说:“你本事挺大的,自己都能把自己开吐了。”

王说:“还是看眼睛要紧。”

医生对急诊医生说:“叫眼科的胡大夫。”

然后转身对我们三个说:“你们重新挂号一下。”

我们三人互相觉得对方又臭又脏,都下意识离得很远。回到急诊窗口,我现刚才的医生已经戴上了口罩和手套。我说:“我们改看眼睛。”

医生说:“我已经通知胡大夫了。是公费还是自费?”

王回答:“自费,自费。”

医生说:“要不要动手术啊?要不要住院啊?”

王说:“我们怎么知道,检查完后才知道。”

医生说:“可能挺严重的,你们准备好住院和手术的押金。”

王问:“多少钱?”

医生说:“先交一千。”

王问:“你们有多少钱?”

我说:“我没带,放在家里。”

健叔说:“我也没带。”

王说:“我带了五十块。”

医生说:“你们才带五十块钱就敢来逛医院?敢来我们这儿消费的,谁身上不带个万儿八千的?”

王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就先看看。”

医生说:“你钱带的不够,到时候也只能看到哪步算哪步了。我们这里是不能够赊账的,很明确的。前几天一个病人,钱就没带够,要做手术,手术做好了,但是因为身上的钱只能做到这步,所以就没缝合。”

我说:“不能吧,没缝合怎么办啊?”

医生瞄了我们一眼,说:“伤口就敞着呗,到现在还敞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