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霖一路行乞,花样倍出,那要钱的破碗,仿佛变成了个真正的聚宝盆。铜钱是用光还有,用尽还出,虽然梅霖现在早已变成了个小大款,身揣好几锭金子,那都是用铜钱先换成银子,又用银子换来的。不过,梅霖对行乞仿佛情有独钟,依然不时的跪在大街上要钱,对于形形色色的人的各种反应,梅霖也早已习以为常。有时,甚至被人当成骗子,踹上几脚,梅霖也自顾自的爬起来,看不出一丝伤心悲愤之处。每遇到一人,梅霖便对人性更多了一份认识。

这一把掌把那母猴疼的直咧嘴,可也不敢上前反抗。郝老舅随便找了一块破布,给小猴的脚包了起来,止住了血,就算了事。

“这样吧,少收一点行不行?”

梅霖心里矛盾起来,不停的与自己做着斗争,是继续前行,还是就地休息?梅霖四下望望,虽然看出去,模模糊糊,可也是一片怪石林立,空空旷旷,一阵凉风吹来,并没使梅霖感到舒服,却是打了一个冷颤。理智终于战胜的感情,虽说是“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可也是事在人为嘛,万一有个饥饿的野兽偶尔走过,小命还不报销在这荒山野岭上啊?

梅霖这一下摔的极重,肚子正格在一块石头上,只觉的整个小腹像翻了个个一样,一口气上不来,脸憋的通红,哪里还说的出话来?

梅霖却正色道:“娘,这是我留给你吃的!我早就吃了一个了,你为霖儿劳累了这么多天,受苦了!这个仙桃就当我送娘的礼物吧!”前两句还一本正经,到了最后一句却又开始玩笑起来。不过,这也已经够婉妹感动的了,婉妹一把把梅霖抱在怀里,哽咽着说道:“霖儿是个好孩子!”

梅霖突然感到头昏眼花,眼前金星乱冒,向后便倒。婉妹一见,大吃一惊,急忙伸手扶住,着急的问道:“霖儿,霖儿,你怎么了?怎么了?可不要吓唬为娘啊!”却见梅霖双眼紧闭,人事不知。

梅霖用了一个月的千金生汤,白不见变黑,却见变少了。赵秉天一怒之下,让庄管家把胡一治告到了官府。在大把大把白银的作用下,官府把胡一治下到大牢,判了个无期,让他到大牢中给死刑犯们治病去了。

婉妹一听这话,不禁想到自己难产时的痛不欲生的样子,不禁对那位从未见过面的夫人产生了同情心,没想到还有人比自己的命更加不好,当即嗔怪道:“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过了两三天,那孩子还是没有动静。婉妹又着急起来,赵秉天又让绿儿去把那黄太医请了过来。这次婉妹并没有让黄老中医给把脉,直接问道:“黄师傅,你老实的告诉我,这孩子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是不是我上一次受伤的原因?还是我吃的那丹药的原因?”说着,婉妹焦急的看着那黄老中医的眼睛。

婉妹不禁心里感到很不舒服,暗想:“这不知是谁家的穷苦孩子,被卖到这里来做苦工,他们老板的规矩一定很严,做工期间是不让随便和人说话的,否则恐怕要被克扣工钱,所以她连水也不敢喝。一会儿,我一定要多给她们一些钱!”

婉妹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舞起剑来。婉妹很久没有这么爽快的舞剑了,不禁意兴大,在梅园中来回盘旋,上下翻飞,越舞越急,到后来只看到一团剑光在梅园中滚来滚去,早已看不清人影了。树上的梅花为剑气所激,纷纷落了下来,犹如下了一场花雨。

婉妹喝过茶水之后,精神好多了,当即又向四周瞅去。突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原来,婉妹看到自己正躺在一张小床之上,身上盖着轻软的锦被。自已身上却只穿着单单的贴身内衣,而且是一件淡黄色的,并不是自己那一件。

一木一木得日旺

只听“嘡啷”一声,鬼头刀落在了地上。

中年男士拿起茶壶先给婉妹倒了一碗,又给自己倒了一碗,放在嘴边轻啜一口,放在桌上,看了一眼茶碗中那一粒在水里起伏的茶叶,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人生就如这粒茶叶一样,起起伏伏,想静下来却不能自己啊!或许人生的快乐就如这口中的余香,总是一闪而逝。”就在这时,对面婉妹抓起茶碗,一口喝干了,用衣袖一抹嘴唇,急急探过头来说:“茶喝完了,快点说呀!”中年男士又在心里轻叹一口气“唉!都快成孩子他妈的人了,还这么火爆脾气!”

梅霖听到这句话,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傻妹子,你可真会胡思乱想啊!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要是你师父在这儿也好啊,省的我们到处跑着去找了。”

梅霖边笑边指着她的鼻子,香姑一下子把那只讨厌的手打到一边去了,上来就捂住了梅霖的嘴:“小声点,别让他们听到了!”

梅霖声音终于小了下来,也学着香姑的样子,把嘴凑在她的耳朵上,悄悄的说道:“我们跟着去看看,不就什么都知道了?他们这么多人,是很容易跟的。”梅霖一边说话,一边乘机狠狠的嗅着香姑身上的香味,话说完了,鼻子却还在忙个不停。

香姑回过头来,张大了眼睛:“跟着他们?我们会不会有危险啊?”

“怕什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入丐窝,怎么得你师父?”

香姑偏着头,想了想,好象最终下定决心似的,咬咬牙说道:“好吧!”

两人远远的跟在一大帮乞丐的后面,顺着山路向上爬去,想是他们两个太小,前面的人群早就觉了他们,只是不愿意来管而已。

香姑仔细的观察着前面的那些人,只见那些人每个人身上都背着麻袋,有的是一条,有的是两条,还有三条、四条的,有的麻袋里面还鼓鼓的,似有什么东西在动一样。每个人的手里都拎着一根要饭的竹棒。他们走起路来,也没用多大的力气,却是走的极快,到最后梅霖和香姑要跑起来,才能跟的上他们。好在上山的乞丐甚多,跟丢一匹,再跟另一匹就是。

就这样一路上行,到后来,来的乞丐越来越多,两人随着大流走都不会错了,梅霖一边走一边心里嘀咕:“看来吃这碗饭的人还真多啊,以后这么多人和我抢饭吃,可不是个好现象啊!”没想到,这个世道要饭的人竟然这么多,里面还有这么多的年轻小伙子,叔叔大伯什么的,要是他们都去干活,那地里要多产多少粮食啊!他们都不干农活,靠要饭为生,又需要多少地来养他们啊!而且你别看他们外表一个个穷酸的要命,说不定每个人怀里都揣着几锭金子呢,就像自己一样,你再看看那麻袋鼓鼓的,那不是吃的东西是什么?他们多要一点,我就少要一点,怎么想个法,劝劝他们都回家种地去,只剩我一个人要钱,那时候,哈哈……哈哈……

梅霖想到这里,不禁偷偷的乐了出来。香姑一见梅霖咯咯的笑个不停,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问道:“霖哥,你笑什么呢?”

梅霖连忙正了正脸色,说道:“没事,没事。”听到香姑又说道:“我曾听人说过,好像有个什么丐帮,他们不会都是丐帮的吧?”

“丐帮,你是说要饭的还组成了一个帮?怎么没人通知我这个要饭的呢?”

香姑怯怯的说道:“这……我也不太清楚。”

“你当然不清楚了,你又不是丐帮的。我去问问他们。”

香姑急忙拉住了梅霖的衣袖:“霖哥,不要去。他们会打你的。”

梅霖本就不想去,只是在小女孩面前装装英勇而已,听香姑这么一说,当即止住了脚步:“好吧,我们一会儿,只要看看他们在干什么就知道了。到时候,我可非问清楚不可。”

原山并不高,两人一路随众丐来到了同心谷。方进谷口,“哇噻”,梅霖不禁惊叫出声,满谷里坐的都是乞丐。梅霖的眼神本就不好,一个人往往看成两个,这时望去那是乞丐压乞丐,乞丐叠乞丐,重重叠叠皆是乞丐。梅霖不禁偏过头去,向香姑说道:“敢情咱们是进了乞丐窝了!我看咱们还是找你师父去吧!”说着,扭头就要往回走。

香姑却表现的极为镇静:“我们既然来了,就要看看他们要干什么,如果真是对付我师父,我们再去报信也不迟。他们是大乞丐,咱们是小乞丐,他们是不会对付咱们的。”

梅霖一想这话不错,怎么忘了自己也是个乞丐了?而且还是个会要钱的乞丐。梅霖拉了拉自己身上的四条麻袋,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就差把头蒙上了。梅霖拉着香姑的手,在最后排坐在了地上。梅霖刚一坐下,立马站了起来,这地还真他妈的冷啊!连忙把麻袋垫在地上,然后坐了上去。而香姑则是轻轻蹲在那儿,根本不愿往地上坐。

香姑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只见这个山谷并不大,四面环山,只有这一条进口,谷的顶头坐落着一座六角形的高塔,想必这就是光岳塔了吧!此时,山谷之中坐满了大大小小的乞丐,年老的、年轻的、胖的、瘦的,远远看去至少得有四五千人,却都是静悄悄的哑雀无声,像是在等着什么人一样。

突然,塔尖之上出现了一个人,一袭白衣,就如一面白色的战旗,随风飞舞。现在北风极烈,香姑蹲在地面已是非常费力,而塔顶之上,天空之下,更是可想而知。可是,那人却如一枝标枪一样,笔直的矗立在那塔尖之上,动也不动。

突听,众丐一声欢呼,接着齐声高唱起来:“要饭罗,要饭罗。东要饭,西要饭,南要饭,北要饭;东南西北来要饭。雪莲花,青莲花,红莲花,白莲花,天下莲花是一家。”

唱完之后,听到两个洪大的声音相继高声叫道:“丐帮山东分舵恭迎白莲圣使。”“丐帮河北分舵恭迎白莲圣使。”前一个声音浑厚有力,声震山谷,后一个声音略为尖削,却也是震的在场每人耳朵生疼。梅霖急忙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自己的眼睛已经不太好用了,耳朵再被震坏,那还不成废人一个了!梅霖在心里暗骂:“白莲圣使来就来呗,闲着没事,你乱叫什么?你不叫,他就不来了?真是一对大笨蛋!”

那立在塔顶上的白莲圣使,听他们两个叫完,脚尖一点塔尖,身形不降反升,如一根标枪一样直升入天际,接着直直的坠下地面,插在光岳塔前的岳飞铜像之前。

众丐见圣使露了这样一手上乘的轻功绝技,都不禁大声叫起好来。

那白莲圣使双手一伸,群丐立即哑雀无声。只见白莲圣使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纸,迎风展开,高声宣读起来:“教主有令,山东分舵舵主徐大勇,河北分舵舵主石斌听令。”

群丐的前排,有两人站了起来,躬身听令。

“今得到确且消息,继上次天神帮攻我河北分舵之后,已经进入山东境内。在数日之内,将进攻我山东分舵。为保全丐帮弟子的生命,保存丐帮的实力,以图后起,且不可与之战。令山东分舵和河北分舵七千丐帮弟子暂且退入江苏境内。不得有误!”

白莲圣使念完教主的旨令之后,群丐尽皆大惊,一时之间谷中的空气如凝固了一样,无声无息,甚至连风也停止了喘息。

白莲圣使念完帮主的旨令,又连喊两声:“徐大勇、石斌接令。徐大勇、石斌接令。”

他连喊两声,却见两人如石雕泥塑一般,不声不动,不禁勃然大怒。刚要火,却见石斌一下子猛地抬起头来,两眼放光,厉声说道:“我丐帮以前为天下第一大帮,丐帮弟子从未遇战先逃,在向帮主的带领之下,所向披靡。自与金兵一战,十万丐帮弟子锐减成不到五万。但就是这五万弟子,也足以对付那小小的天神帮,即使打不过,战死沙场也就是了。教主为何要三番五次的下令撤退?我们河北弟子从河北背井离乡,退来山东,今又让我们退到江苏,我们到底要退到何处?我们河北的兄弟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打回河北。这里面没有一人是贪生怕死之辈,我们宁愿战死,也不愿再退。河北一役,我们未战先逃,至使河北分舵总堂陷落,没有撤走的二百名兄弟全部被杀。二百名兄弟,二百条人命啊!”说到这里石斌义愤填膺,一掌拍出,一块巨石应声而裂,接着说道:“现在同心谷里齐集我丐帮五千弟子,我五千弟子同心,难道会斗不过天神帮,何况天神帮总部远在大漠,不会有多少人马前来的。我们原以为白莲圣使这次前来,是统领山东河北两舵弟子共同抗敌的,哪知道等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说着,石斌伏在地上大哭起来,一时之间山谷左边河北帮众尽皆失声痛哭,声震山谷。

白莲圣使收起黄纸,温声说道:“石舵主,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天神帮近年展极为迅,十二年前天神帮本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帮派,我们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可是他只用了一年的时间便席卷了整个天山,连天池剑侠,号称北方第一剑客的江宵云也丧身在天神帮帮主天霸的掌下。经过这十年的时间,天神帮已经展成拥有北方大片地域的北方第一大帮,这一定是有他的原因的。传说天神帮有六大会堂,分为长刀堂、短刀堂、飞刀堂、刀盾堂、马刀堂和神武堂。其中前五堂皆归神武堂节治。而神武堂属于天神帮帮主天霸亲自统领。天神帮在与我对敌之前,已经彻底灭了辽西马头帮,长白山的白虎帮,内蒙的扎西烈火教,还有安昌金剑派,五十盘天门等大大小小的门派帮会三十几个,山东以北已经全归天神帮所有。而我帮自上次与金兵大战之后,元气大伤,前任帮主和两大长老尽皆战死,连本帮的镇帮之宝降龙十八掌也已失传。如果不是天残剑及时通知帮主,天神帮要袭我河北分舵一事,想必河北弟子此时早已全军覆没。

鉴于目前,敌强我弱的形式,帮主与传功和执法两位长老商议,只可避其锋芒,不可硬拼,以保存我帮实力,以图后起,因此特命我前来传下帮旨,令河北、山东两舵弟子暂忍一时之气,切莫辜负帮主一片苦心。”这白莲圣使的声音却是极为年轻,听来只有二十岁的模样。

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徐大勇,突然说道:“躲的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该来的总会来的。我帮一直躲下去也不是办法。自河北分舵失陷以后,我们日夜操阵法,就是为了等这一天。我山东、河北两舵五千弟子联手对付天神帮,也不一定就会输了。如果我们能战胜天神帮,重振我帮声威,我帮复兴也就指日可待了。请白莲圣使回复帮主,我徐大勇绝不退出山东,誓与天神帮周旋到底。”

徐大勇这几句话说的并不如何慷慨激昂,但却是明明白白。白莲圣使一听即知,徐大勇决心已定,徐大勇年已五旬,曾当过长老,因擅自带领丐帮弟子刺杀金兵大将,而被贬为山东分舵的舵主,立功至伟。虽然年老,掌中一条伏魔杖,却是极少有人能敌。

就在这时,又听到石斌说道:“如果圣使执意如此,我石斌宁愿退出丐帮,也要与天神帮血战到底。”接着,身后河北众丐齐声高呼:“退出丐帮,血战到底!”甚至连一些山东弟子也大声疾呼起来。

正在这难解难分之即,一条人影自一座山顶一跃而下,向着这边直奔过来,众丐大惊,难道有人来袭,怎么会只来一人?徐大勇一拱手,向着白莲圣使说道:“禀圣使,是路兄弟打探消息回来了。”

只见那人身形极快,眨眼已至近前。白莲圣使一看,那人使的正是正宗的丐帮轻功“天犬追风”,而且已经有了相当高的成就,不禁心下暗惊:“没想到我下面丐帮弟子中竟有如此人物!”

只是那人奔到面前,身形却是一个趔趄,差一点摔倒在地。徐大勇急忙上前扶住了,急叫道:“路兄弟,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