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妆画的不错,就是眼圈有点红,昨晚没睡好吧。”

“旺财,老夫人起来了没有?”

“吓死我了,来去之间你能不能弄点声响出来?”李煦拍拍跳腾腾的心口,“事情弄清楚了吗?是不是杨家少主夜班读书劳累,忽闻对面有歌声,于是逾墙私会,一来二去成就了一场露水情缘,如今把人家肚子搞大了,人家找shàngmén来了?”

沈笑脸se骤变:“怎么,此事你已经禀明了督主?”

刘默彤无奈地坐了下去,顺手捅亮了火塘里的炭火,沈笑虽然只是一个里正,烧的木炭可不赖,都是细纹白炭,刘默彤拿了块在手上,竟有些舍不得。

“二郎,谁不让我祖孙团聚,就给我打出去!”

后院也有一座殿堂,规制比正堂小的多,堂前一方池沼,荷叶衰败,秋菱正当采摘时,池沼左右各有一个小院,杨赞的祖母就住在左侧的小院里。

这回无端弄个小妾回去,家里一场鸡飞狗跳是免不了的了。闹,李老三不怕,无非多陪笑脸,苦挨两下,问题是他晚上得陪李煦去丰邑坊。杨赞死了,偷梁换柱拿李煦顶替杨赞糊弄老夫人的计谋最早是他出的,事关今后的荣辱,他怎能不在场呢。

胡八心里犯嘀咕:这杨家大郎面子够大的呀,这么多人等他,他竟然迟迟不归。这西北一趟走,攀上什么大靠山了,就有这么大势力,横成了这样。瞧瞧这些人,哪个是省油的灯?别人不认识,那个头上斜插菊花的,可不就是郭尚书的二公子郭仲恭吗?人称“菊花小郎君”,最是耍的一手好剑,踢的一脚好球。

盛世繁华已是过去,现如今这世道,多少人家连张嘴都糊不住,李家能有这等境遇就谢天谢地拜菩萨吧,可李十三一直对境况不满,一直嚷嚷着要出去闯荡,爹娘为此没少cāo心,这不入秋前好歹给他聘了门媳妇,指着用这个拴住他的心,但事与愿违。娶妻之后,李十三出外闯荡的念头愈炽烈了。

刚才那句话李十三还没消化完,胡八又丢过来一个更加重磅的。

好在,迎着他的虽是一轮沉沉堕落的红ri,但到底还算明亮,还算温馨。

仇士良满意地点点头,故意没话找话说道:“德容啊,你不够意思么,杨参军又不是外人,来了大半天也不奉茶请坐,我来了半天也在这站着。这就太说不过去了吧。”

然后他飞快地瞟了眼曾经的“荷花”,如今的乌斯兰:身材高挑、xing感,该凸的凸,该翘的翘,身材、脸蛋、肤sè、气质竟无一处不是自己欣赏的,爱慕的,想要的,更要老命的是这位乌美人眼窝微陷,鼻梁直挺,还特么的是个混血美人。

一般来说当由美姬录籍之司,司农寺或其效命之司,就崔莺莺来说,则当由司农寺出面奏请,太乐署联名也可,不联名也可。但现在的问题有点复杂,她的人司农寺循例派在了太乐署当差,结果內教坊司瞧着人好把人给借走了。

先知先觉的下场并不好受,明知大难临头,却无法躲避更是煎熬。

李煦哈哈傻乐,双眼眯缝的就剩一条缝了。

李煦低吼道:“瞧你这副嘴脸,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贱人也是人嘛。”

但习惯成自然,一见到这些没胡子的同类,李煦满脑子竟想着海大富和他那本未练成的《金瓶梅》,一时没注意,顺口就把“公公”这俩字给溜出来了。

因为这番念头,李老三对李煦的态度短短一个月间已经有了三次大变化:

“李参事,咱家奉天子口谕,为国家有功将士奉酒,以酬答风雪边关之辛苦,效忠朝廷之忠诚。”

李煦无奈又鄙视了一下自己,穷命啊,天生的穷命啊。

御史台又不是太医院,治病救人可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

眨眼之间,众人再瞧李煦的目光又有不同,又多数仰视改为莫不仰视了。

李湛收敛了一段时ri,又动起了歪脑筋,毕竟没钱花的ri子太难熬啊。

“大王不必垂询小臣为何笑,小臣这是配合大王您演戏啊。”

长脸小太监柔声说道:“折杀奴婢了。”

李老三正在感慨时,芳林门里飞出七骑来,卷着一股黄尘,霎那间来到行军大队前。

不过眼下说这话的可是李老三,瞧他那张憨厚耿直的脸,能让人不信吗?

“大哥您想,那天饮宴的时候,鹿将军、常判官都在,诸将喝酒都有节制,连平ri嗜酒如命的张远那天都收敛了许多,可你再看他,平素一个机灵谨慎的人反而放开胸怀喝醉了。光醉倒也罢了,可他后面又干了些什么?竟然借酒撒疯,去搂抱舞女。哼哼,真是胆大妄为,这等事连萧文苑、虬龙、张远这样的莽汉也不敢干吧。他却干出来,我以为他这是在跟我们耍心眼,他怕咱们卸磨杀驴,因此故意生事,让人知道天下还有他这号人,将来咱们再想动手,就不得不有所顾及了。所以我觉得这个人不简单,有心计,咱们得留神提防着。”

刘默彤拍打着李煦的脸说道:“你最好记住了,李煦已经烧死了,死人就是死人,他要是又活过来了,那就是诈尸,是妖ing,你明白吗?”

此等恶劣的执法态度要是放当当今,那我局岂非要被评为“文明执法单位”,标兵执法队员也要层出不穷。

公子爷是有洁癖的,要是知道自己献的歌姬曾跟自己有一腿,那还不雷霆震怒?

麟州骡马市威名远播,李老三这种欢场老手岂能不知?实际上早在两年前初来麟州时就知道了,这流花坊他都不知道来过多少趟了,哪家掌院教头他不认识?

都说交情是处出来的,不处那来的交情?你李老三不跟我处,我偏粘着你,死皮赖脸地我跟着你,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不怕没有那一天。

加上第二天就要离京,光准备行礼也够她老人家忙活的了。

到那时候老夫人纵然不痛快,也只能由着。她是大户人家小姐出身,岂不知做官即做人的道理,在朝为官,若没个三五个帮扶的兄弟,做了孤臣,那死翘翘是迟早的事。再说了自己的孙子能有如此出息,还不是仗着刘家的光,如今人家主动上门邀请,哪有拂却不去的道理?去,得去,得高高兴兴地去。

崔玉栋得了意,却又道:“你们光瞒老夫人一个人有什么用?四弟战死沙场,那是英烈,朝廷出旌表为烈士的,就算你们能劝住礼部不派人sāo扰,那四弟不在了,是多大的动静,老夫人平缘那么好,赴府凭吊的人还不踏破门槛,你拦得住吗?我可听说老夫人认了鲁国公的家的老太君做干姐姐呢,那老太君,连郭贵妃都怕她,你敢拦她的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