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赞和沐家小娘子是怎么回事?”刘默彤开门见山地问道,语气急迫。

“阿婆……”

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牵着崔莺莺的手迈大步跨过了杨宅门槛。

李老三的发妻刘氏是他的姨表姐,成亲十年,为他生了六双儿女,老李家数代单传,人丁不旺,刘氏立此汗马功劳,免不了rì渐骄横起来。

笑话,我胡八好歹也是在御史台混过的,一大把年纪了,还能冒傻气?

“什么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人活着就为了糊张嘴么?我偏要出去闯荡闯荡,我是老十三,家里又不指着我传宗接代延续香火。”

“他家怎么能跟靖边侯挂上钩呢,果然是封了侯的,那就不是小人物了。”李十三沉吟着,将信将疑。

还是算了吧,自己一个从九品下的小官,连张会员卡都没有,能不能进门还两说着呢。

话没说完,说不下去了,后半截话硬生生地被仇士良冷冷的目光给逼了回来。朱怜眨巴眨巴眼,心里懊悔:“我真是蠢到家了!西北将士此番立下大功,赏赐却出了奇的少,致使处处怨声载道。天子是圣德天子,虽然囿于国家体制不大可能再增加将士的赏赐,但处置几个替死鬼平息众怒还是很有可能的。”

“哦,”李煦慌忙擦了把鼻子,果然有鼻血,殷红的血,才流的。

天子散花福,将士所得美姬愿聘娶为妻者,循例可以奏请天子恩免,除其贱籍。但这里有个程序xing问题:由谁来奏请天子恩免?

藩镇边帅动辄拿来犒赏有功将士的“散花福”,对她们中的多数人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

找了个人稍微少点的地方,李煦把小马扎往地上一放,大马金刀地坐了下去。

瞧着李煦脸sè不好看,李老三笑着劝道:

天长ri久,夫妻俩的小天地里,已不见了李郎和小娘,只流传着公公和姑姑的传奇。

等上了刺史这台阶,将来……前程似锦呐,我李老三这辈子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来者正是仇士良,身边带着一个手捧漆盘的小宦者,托盘里放着一只盘月镂花方底铜壶,一只白玉杯,一只碧玉杯。仇士良这正挨个儿给人敬酒呢。

李煦翻着白眼,左顾右盼,见身后不远处就站着一个绿袍御史,不敢往席上吐,一咬牙,好歹把满口油咽下去了,一时被腻的恨不得找二十个馒头塞到厨师嘴里。

李德裕来找“杨赞”时做了两手准备,如果他的病不重,就送“清流丸”给他,吃了这种由御医亲自调配的丸药,至少在两个时辰时内可保安然无恙。

“敢问哪位是岭南道韶州参军事杨赞?”

用这个手段,他在宫里不知敲诈了多少钱,上至皇祖父天子李纯、太后、贵妃,下至宫娥太监都着过他的道,若是隔三岔五地来一次倒也罢了,他倒好,认准了这条生财之路,一个月总要来个七八十回,这谁受的了。

李煦心里一乐,他早算准面前的这小皇子会有此一叫,敢牵着未来的太监界大牛人仇士良在宫里四处乱窜,这人该有多大的势力,又该有多么的混账?

“哦,两位公公请了。”李煦赶忙收摄其心思,随口说道。

远远望着长安城的阙搂,心情激动的李煦很想做诗来抒一下,可惜,搜肠刮肚大半天,也只想起了这么四句。羞愧的他鼻涕眼泪流的更狠了,简直要汹涌澎湃了。

何况自己现在根本就是个死人,再死一次,谁又会知道?

“我觉得他那天借酒撒疯是有预谋,有目的的。”

刘默彤用手按着他的肩,又道:“李煦,你,十三天前的你,已经在麟州骡马市的大火里被烧死了,你记住了吗?”

眼前这个大唐,街道两边的乞丐比我县长途汽车站广场上的还多,而且行业自律度很高,很少有强讨强要的现象,一个行业自律度高说明这个行业展的比较成熟,大唐的行乞行业远远领先于当今。

李老三平生第一次在自己的女人面前闹了个大红脸。

小姑娘摇摇头,忽又惊讶地问道:“原来先生也知道李乐师的大名呀。”

小石头挨了打,心里却很高兴,都说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是路人,自己出身寒微,文不能提笔,武不能跨马,凭着老娘的厚脸皮才在国公府里讨了个差事,可自己到底是个外人,又无银钱孝敬,李老三这帮家生子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第三天的晚上,看似最凶险,不是么,没有人扶持、帮衬了,朋友再多也不能老赖在人家呀,所以,怎么顺利过关全得靠“杨赞”自己琢磨了,说着挺让人担心啊。

过了这一关,大事就成了一半!

刘默彤听他一个人在那嘀嘀咕咕,狠瞪了他一眼,喝道:“有话说,有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