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绍琮的眼睛又微眯了眯,嘴角微翘,看上去好像含了一丝温柔的笑意。

赵沅脂见状不由小心翼翼地看了虞绍琮一眼,只见虞绍琮一言不,面无表情地坐到了副驾驶座上,也没有再看裴嫣然。

她缓缓地侧过头,入眼的是透明的塑料管,一滴滴的药水从高处落下来,缓缓地顺着管子输入她的血液中。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虞绍琮,却见他满脸阴霾地站了起来,径自转身上了楼。

裴嫣然没有说话,垂放在他腿侧的右手却忍不住轻轻握起。

某天却接到了来自莫家琛的电话,她猜想他大约是喝醉了,电话接通后只嘟囔着叫了声“嫣嫣”,便再也没有了声音。

“我走以后你一个人如果觉得无聊就回家去住,等我回来我再让人去接你,好不好?”

虞光霁问道:“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她摇了摇头,这种事又怎么能说得出口?她心灰意懒,一步步地走出虞宅,一面走一面想,如果可以,她真想把自己的心剥下来,连同这副肮脏的身体一起,好好地洗一洗。

坦白说,作为一个准婆婆,陈述对裴嫣然还是很满意的。毕竟这姑娘出身清贵、家教好、学历好、人也长得漂亮,性格也很乖巧,如果说一定要挑剔她的什么毛病,那就是她的父亲早逝,母亲则改嫁了。裴嫣然的父亲也就罢了,母亲却有些不讨喜。说起来,家琛和她确定关系到现在,裴嫣然的母亲也只在订婚那天出现过一次,其余时间就再也没有没有露过面,更遑论和亲家联络联络感情了。陈述也曾旁敲侧击地打听过,隐约知道裴嫣然的母亲是嫁得很好的,可就算嫁得再好又能怎样呢?难道还能好过莫家去?更何况,这毕竟她女儿的婚姻大事,一个做母亲的这样漠不关心,显然不是个好母亲。

莫家琛是惹不起虞绍琮的,相信裴嫣然也知道,她不会希望莫家琛知道她出了什么事情,所以他也不会告诉他,只是——他也没有办法面对莫家琛。

她不由看了虞绍琮一眼,正想开口说话,虞绍琮已满意地牵了她的手往正屋走去:“我们去看看。”大手亲昵地捏了捏她无骨的小手,不知不觉,就变成了十指相缠。

裴嫣然怒极回头:“虞先生,你还想怎么样?你已经毁了我的一切,还嫌不够么?”

她当时只觉得尴尬极了,心里暗叫“死了死了”,垂头低声地回答他:“回长的话,我是军区文工团的……”

虞绍琮的呼吸渐渐变得急切。他慢慢地在那娇软上了一会儿,忽而伸手掀了她的裙子,却不脱下,而是埋头从裙子下摆钻进去,戏耍一般地袭击着她。她未受伤的右手僵硬悬在他的头顶,极想将他从自己的身上拉开,可是她根本不敢,于是那手最后慢慢变成了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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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绍琮想了想,抬手将裴嫣然颊边的碎捋到而后,道:“去把沅脂叫上来,以后就让她照顾裴小姐,还有,派人把虞山南麓的庄园收拾一下,我们搬到那里去住。”

虞绍琮依旧抿着嘴笑。这模样倒让霍宗城越感兴趣起来,他不由又向他凑近了一点,暧昧地冲他挤了挤眼:“怎么样,漂亮么?身材够不够辣?是洋妞还是东方美女?”顿了顿,又恍然:“哦……,我忘了,你可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香蕉!怎么会喜欢咱们东方美人呢?定是个金碧眼、丰乳肥臀的洋妞……”自言自语,说了半天,见虞绍琮不答话,他不由有些扫兴,拉了他的手臂正要继续调侃几句,忽听楼上“咣当”一声巨响,紧接着,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的裙子还堆在腰间,那一处娇|嫩便直接在灯光下,虽微有一些红肿,但依旧是那么的、、干净,如含苞待放的花朵一般可爱。他紧紧盯着那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一点点地从她身体里退出来,一股红白相间的浊液缓缓从那儿滑下来,落在黑色的书桌上,红的是她,白的是他,yin|靡至极点——可他心里却有种变态的满足!

“我突然想起……我……我今天还没有跟他们说……说‘恭喜’呢……”

这句话说得长些,饶是虞绍琮对她深恶痛绝,也不由地心生感叹:这女子不管长得如何,单这一把声音就已叫人欲罢不能了。

他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微笑,出门的时候揽住她的肩膀问:“都许了什么愿?”

收了工,换好衣服,她才走出化妆间,便瞧见摄影棚外立了两个人。一个正是霍宗城,另一个……她撇了撇嘴,侧过头去不看他……

裴嫣然却有些手忙脚乱的,将地上的工具和水杯纸巾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股脑地塞进背包里,才刚直起腰,倾盆大雨已兜头浇了下来……

她这样想着想着,眼圈就红了,说话的时候也带了点儿鼻音:“家琛一定会生气的……”虽然他不会说,可是她知道,他一定也会觉得郁闷。

裴嫣然愕然,瞪大眼睛盯着手里的一枚手电筒,心里想:这家伙想得还真是周全!

小荷脸红扑扑的,无骨一般趴在她的肩膀上作娇羞状:“问……问问嘛!你给我说说呗嫣嫣~~~”拉长了尾音对着她撒娇。

他表弟霍宗城可就没他这么含蓄了,只见他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满面叹服地说:“棒极了!简直无与伦比!”说完又朝她竖起大拇指,赞道:

他不是没有想过要再去找她。可是他母亲那天回来却将他狠狠地骂了一顿,还说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话,他父亲惮度也很强硬,严令他不许再跟裴嫣然往来,还连夜打电话给部下让他帮他转了部队,说要让他冷静一下,直关了他几个月才放他回来。

他也不是怕他的父亲母亲,只是怕再从她嘴里听到那些绝情冷漠的话,只是不敢再面对她的眼泪。他跟她在一起这么久,从来都没有让她哭过,连一次都没有!

他的掌中宝,如今又在哪个地方受着委屈独自地哀伤哭泣?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我们老得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曲终人散,他趴在霍宗城房间的阳台上听着这熟悉的歌声,慢悠悠地摇着手中的酒杯,不知不觉就有些喝多了,竟然忍不住潸然泪下。

霍宗城也喝多了。他满脸通红,摇摇晃晃地趴在栏杆上,一下一下地点着头,嘴里不时咕哝几句:“畜生!我就知道……他是个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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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家琛有些好笑,奇怪道:“你说谁是畜生?”

霍宗城只喝得脸红脖子粗,瓮声瓮气地回道:“还能……有谁?还不是我那个……那个好表哥!以为聪明能干就……就了不起了吗?他把她了,又不好好珍惜她,我要杀了他!我真恨不能……杀了他……”

莫家琛怔在原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问道:“谁……他把谁了?”

霍宗城一屁股摔坐在阳台上,右手用力地拍着胸口,痛心疾地哭道:“嫣嫣!我的嫣嫣……”

莫家琛手中的酒杯“咣当”一声滑落在地上……

…………

裴嫣然昨夜又失眠了。人有时疲倦到极致,反而睡不好。她就是这样,睡眠非常浅,一点动静就把她惊醒了。她穿着睡衣,披了衣服下了床。

早晨的空气微有些凉,但是清新怡人。她站在阳台上深深吸了口气,看着佣人们屋里屋外地洒扫忙碌,远远的大门开着,有两人正在打扫门庭,她看着那铁门大开的门口,觉得自己就是那笼中鸟,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

自从那天跟虞绍琮吵了一架后,她就再也没能出过大门,也没有再提笔作画。这阵子她太累了,心力交悴,每日被困在这个院子里,觉得自己就像是墙角快要开败的喇叭花,等待她的就只是枯萎了。只是不知,到那时候虞绍琮会不会放过她。

她趿着拖鞋慢吞吞地回了房,听见桌上的手机响了,便走过去,看也不看,径自接了起来。

耳边,响起一个温柔细致的声音,是莫家琛!他在电话的那头说:

“嫣嫣,我来接你回家了……”

裴嫣然还以为自己是幻听,呆立了半晌,待听到电话那头莫家琛明显压抑的哽咽,两行热泪不由夺眶而出,转身就朝楼下奔去……

赵沅脂正端了早餐上楼,见她飞奔下楼,不由惊叫一声:“裴小姐!”

却见裴嫣然理也不理,只飞快地奔出屋子,像是用尽了毕生所有的力气一样飞快地向着大门跑去。晨风中她长翻飞、衣裙飘飘,模样似是扑火的蝶、又似是穿行的风,只拼命地往前跑着,跑着……仿佛园子的那头就是她的幸福一样,仿佛园子的那头就是她的终极梦想,仿佛园子的那头就是她梦中奠堂……她陡然间大惊失色,慌忙地大叫:“来人,快来人,把裴小姐拦下来!”可是已经晚了,裴嫣然已经奔出大门,奔向莫家琛,奔向她的幸福而去……她站在露台上,依稀可以看见裴嫣然如投林的乳燕一般,投进了莫家琛的怀抱!

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他的眼泪如掉线的珠子一般,急急地落在她的头顶上,却忍不住,低下头狂乱地吻着她,她浑身剧烈地着,双手紧紧紧紧地拥抱着他,像一个溺水濒死的人突然间抱到一根浮木一般,那样的欣喜若狂!莫家琛的眼泪一下子落得更凶,蓦地捧了她的脸,狠狠吻住她的唇,边吻边低声叹息:“嫣嫣,我的嫣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