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莫东源夫妇已经走了,贺清持也留在楼上休息,只有她一个人,如同罪魁祸一般,羞愧地站在偌大的客厅里,无地自容。

却不知那娇娇怯怯的模样更惹得他欲罢不能,他一把将她推倒在床上,俯身压了上去……

说穿了,霍家之所以能有今日的豪富,背后依仗的不过是虞家!所以,他没有勇气更没有本事去对抗虞绍琮,也不敢把裴嫣然的事情告诉莫家琛。

那个“家”字让她想起了莫家琛。她和莫家琛的婚房几个月前就已经准备好了,房子的装修是她亲手设计的,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她和他亲手置办的,他们甚至连餐具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婚后开始崭新的生活,然而现在,她却再也没有机会住进去了!

她将那裙子拿起来,刚想到卫生间里换上,忽然手上一紧,裙子已被人劈手夺了过去!

她那时还不过是个未出社会的小姑娘,从小娇生惯养,又对部队生活全然不感兴趣,到那里实习也不过图个新鲜有趣,身边的人也知道她家里吊件好,于是也没人管她,只让她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不知不觉,就引了一帮血气方刚的兵哥哥们的注意,整天在她出入的地方游荡。

他说话的声音果然更加温柔,手上的动作也十分小心,待那宽大温暖的手掌轻轻地覆上她胸前的娇弱时,已是弱风拂水一般轻柔。她硬着头皮承受着他的动作,咬牙强忍着才没有叫出来。

虞绍琮笑了笑。

他不由往前走了一步,道:“少爷,屋子已经打扫好了,您看还有什么吩咐吗?”

霍宗城脸上的笑一下子放大了,顿了顿,敛了脸上的笑容道:“也没什么事。我昨天晚上喝多了,一直睡到下午才醒,醒来后看到手机上有嫣嫣好几个未接电话。我怕她有什么急事就过来看看,结果她又不在,所以顺便到你这里坐坐……”

虞绍琮眼沉沉地打量着她,此刻她的小脸满是泪痕,长长的睫毛湿漉漉的、轻轻抖动着,眼睛红红的,唇也红红的,微微有一些肿,他怜惜地在那唇上吻了一吻,慢慢地站直身体,缓缓从她身体里退了出来。

虞绍琮笑了笑:“那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别人?”他无法理解。在他虞绍琮的字典里,没有什么“可不可以”,只有“想不想要”,他喜欢的东西,哪怕不择手段也要得到!

便听见那女子又娇滴滴地嗔道:“好久不练,嗓子都快生锈了,你就知道哄我开心!”

两个人都是一夜好眠。第二日神清气爽,便决定到虞山走走,反正莫家琛有几天假,可以陪裴嫣然稍稍放松一下。

翌日仍在昙宁取景。霍宗城这人,也不知真的是钱烧的还是怎的,竟也不着急赶进度,只每日优哉游哉的,度假一般。可她倒是有些想家了,也想莫家琛。

他将视线投向湖的那一头,看满目的湖光山色,红花绿树,觉得这里真是个让人放松的好地方!

收到这枚戒指的时候她甚至还激动得哭了,没想到就这样没了……

“我在楼上看见你急匆匆地跑过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所以就‘特地’过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他故意加重了‘特地’两个字,语气是百分之百的善意,不过细细品来,似有那么一点点儿的委屈,有诱人犯罪之嫌!

裴嫣然抿着嘴,打趣地看着小荷问:“你问这个干嘛啊?”

虞绍琮不由自主地想:原来所谓的“嫣然一笑”竟是这样子的!

她外婆徐素心正坐在沙上看电视,戏曲频道正播着越剧版的《红楼梦》,荧屏里黛玉已是弥留之际,临终之前地对着丫鬟紫鹃唱道:

“多承你,伴我月夕共花朝,几年来一同受煎熬。到如今,浊世难容我清白身,与妹妹永别在今宵。从今后,你失群孤雁向谁靠;只怕是,寒食清明,梦中把我姑娘叫……”

徐素心只听得泪水涟涟,两手抱了纸巾不住地擦着眼角。正哭得起劲,眼角余光扫到一旁站着的裴嫣然,不由欣喜地“啊”了一声,将纸巾盒往旁边一甩,伸出手去就要抱裴嫣然,嘴里叫:“我的乖乖,你终于回来啦……”

裴嫣然的眼圈霎时红了,她扑上去抱了徐素心的脖子,眼泪就掉了下来。

徐素心不防她竟哭了,忙伸出手去轻轻地拍着她背,柔声哄:“怎么了我的乖乖,是谁欺负你了?”不等裴嫣然说话,又将脸一板,拍着手边的沙道:“哼,要是谁敢欺负你,我就跟他拼命去!”样子气呼呼的,倒似小孩儿一般。

裴嫣然不由破涕为笑,外婆年轻的时候也是说一不二的性子,这些年年纪大了,倒越来越像小孩子了。她纵有千般委屈又怎能说出口?外公和外婆这几年年纪都大了,就是外公也早几年就拿不动画笔了,近年闲来无事也只养花溜鸟,听戏下棋,安度晚年而已,她不想也不愿他们再为自己操心。她强忍着泪水,笑了笑道:“没什么,我只是想外婆了……”说着,头埋在她的颈子上,轻轻蹭了蹭。

正巧秀盈端了洗好的葡萄进来,闻言不由笑道:“徐老师您看,还是孙女儿贴心吧,瞧我们嫣嫣跟您多亲!”

徐素旋了,乐得见牙不得不见眼,得意道:“那当然!也不看看嫣嫣是谁带大的!”又道:“哎呀你不知道,想当年嫣嫣生下来的时候还不到3斤重,就是条鱼也比她重了。我和她外公都担心她养不活,从医院回到家就把她揣在心口,没日没夜地捂着,夜里头哪敢睡觉?隔一会儿就摸摸她鼻子,生怕她长不大……”唠唠叨叨,就又讲起古来,内容无外乎是嫣嫣小时候是多么的不好养活,能长成这样简直是苍天保佑祖上积德云云……秀盈在贺家照顾了他们十几年,哪里能不知道这些?只差听得耳朵都要生出茧子了!难为了莫家琛,每次来都要听外婆唠叨,可他却从来没有觉得烦,每次都是笑眯眯地听着。

想到这儿,裴嫣然的眼泪就又要掉下来了。

她找了借口回了房,路上遇到正在花园里晒太阳的贺信芳,便跑去过去,亲昵地搂了搂他的脖子。

贺信芳正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懒怠动弹,伸出手去握了外孙女的手道:“哎呦我猜猜,是我们家的小囡囡回来了?”

裴嫣然笑了笑,又跟他笑闹了几句才回了房。

她的房间也是个套房。外间书房桌上还放着莫家琛和她的合照,她清楚地记得那是她有次去莫家琛部队探亲时拍的,那时莫家琛不知道她要去,突然间见了她,只欣喜得“嗷嗷”叫。

她想着想着,不由就有些心酸,抱着相框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竟睡着了,还做了个梦。梦里她仿佛又回到了昙宁,而莫家琛则跑去看她,两个人小别重逢,都有些情难自禁,一直从门口吻到床上,只得一塌糊涂。可等她无意中睁开眼,现伏在自己身上动作的竟然是另外一个人,她吓了一跳,一下子就翻身坐了起来。

手里的相片被甩在了一旁。

她满头大汗,心有余悸地捂住额头,心里羞愧极了,不知自己为什么竟会做这样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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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素心在楼下扬声喊她下楼吃饭,她忙答应了一声,洗了把脸下楼去了。

晚间闲来无事,便一个人呆在书房里练字,贺信芳对她一直寄望颇深,见状觉得十分满意,对着老妻感叹道:“仲衡泉下有知想必也会感到欣慰。”又道:“我带过的弟子之中,本就仲衡奠赋最高,可惜他……好在他给我们留了嫣嫣,也算让我们老怀有慰……”

他近些年年纪大了,很容易触景生情,也越来越多的说起这个英年早逝的养子。徐素旋了,便坐在一旁抹眼泪。

裴嫣然在楼上听了,便抬头往左边墙上看去,那里挂了张她父亲的肖像,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芝兰玉树一般站在一颗桂树底下,下巴微挑,嘴角含笑,眼若春水动人心,色若春花初绽放,见过他的人无一不夸他是真真正正的美男子——只是可惜,天妒英才……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又练了一会儿字,才放下手中的狼毫回房休息。

睡到半夜被突兀的电话铃声吵醒,她睡眼惺忪地摸起手机一看,是虞绍琮。

不由就紧张地坐了起来。

却听虞绍琮在电话那边问:“嫣嫣,睡着了么?”

裴嫣然气结,难道他不知临州现在正是半夜?大半夜的打这个电话,还问她睡了没有,真是让人无语!她鼓着嘴巴闷闷地说道:“睡着了!”

虞绍琮笑起来。显然他这个电话扰了人的清梦,想到她瞪着眼睛气鼓鼓的模样,不由低低笑了起来,问:“睡着了怎么还跟我说话,难不成是梦游么?”

裴嫣然顿时无语。又听他在电话那头问道:“我现在正要吃午饭,你呢?晚饭吃了什么?”

裴嫣然深吸了一口气,回道:“饺子。”又觉得自己这样似乎太生硬,不由放轻了声音道:“我外婆包的,特别好吃。”又问他:“你到了吗?路上还顺利吗?”

虞绍琮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又问她:“饺子什么馅的,好吃吗?”听裴嫣然说是玉米虾仁肉馅儿的,又笑起来,低低道:“我也想吃,我都很多年没有吃过饺子了。”

裴嫣然怔了怔,好一会儿,才答道:“那么等你回来,我做给你吃。”

虞绍琮就又笑了起来,这次明显开怀了很多。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裴嫣然就打了个呵欠,电话那头的虞绍琮听了,很快道了“晚安”,挂了电话。

虞燕澜走进听心阁的时候,虞绍琮正好在讲电话,脸上还带着甜蜜的笑,虞燕澜见了,不由吃了一惊,等他挂了电话,才笑问道:“大哥谈恋爱了么,跟谁讲电话呢,笑得那么开心?”

虞绍琮笑了笑,没答话,但是眼神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