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民多得都没处安置了,哪有钱捐他们,我们都把多处分号、利润给他了,也让他打着我们的名号到处开赌场,这些还不够?!简直要逼疯人了”棠儿冲着趴在窗户上的小安急歪。幸亏皇帝规定“文武百官不许经商”,张总督还得用她给他赚钱,要不早把“新拉斯维佳斯”给吞了。这“新拉斯维佳斯”是棠儿出资一手创办起来的,他不花一分就坐享其成,还年年勒索投资,要不是为了那些难民,她棠儿才不摆他呢,都像只狗似的为他卖命干活还满足不了他,真是烦死了。这3年,生意烦、应酬烦、忙碌的烦、周旋的烦……都是因为当初拿了那人的钱,怎么还啊??!!

斜瞄着双眼绝望、神色怪异的男人,棠儿在他快靠近自己的一刻,踢起一脚,正中男人手腕,一把利刃从男人手里甩出,顿时惊楞众人。

“我从没把你当下人,自小娘不在,就是你全心伺候我,我一直把你当亲人看待。有话你直说无妨。”从小没娘的傅恒不知道什么是母爱更不懂得如何爱。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无时不排挤、嫉妒他,幸好他的胞姐册封为后,才压住他们的嚣张。父亲妻妾很多,他只是第十子,父亲大概都弄不懂自己爱过母亲没有,他不希望像父亲那样,他要找到一个“能让自己懂得爱”的女人。而他现在的夫人显然不是这样一个女人,她只是父亲看中取回家的好儿媳,是他傅恒的侧室,他无法将正室的位置给予她,因为他不爱她。

“现在只有你我二人,贤弟不必如此拘礼,上来说话吧”男子朝立在台下的傅恒柔声唤道。

最后,请记住我们服务的宗旨:顾客是上帝!

“这些衣服挺合我尺寸嘛,谢谢喽。”小安拿出包袱里的衣服在自己身前比画道“我可没那么不讲究,我有干活的,那——”小安将一张宣纸递给棠儿。

“少爷,老爷那边不好了!”刘福的出现缓和了厅内极度紧张的气氛,却使傅恒脸色抑郁。

“咦?我怎么没摔疼?”

“司机师傅,到站请叫我一下”为掩饰自己的窘态棠儿缩进座位里装睡。真困,早晨和那四人一起逛街就好了,这个时间和她们会合真不是时候,最主要是她初来北京不识路,不过,到地方司机师傅会通知她的……

“哈哈,我差点忘记了,要是被姐姐那个‘醋相公’误会可就不好喽,哈哈”他们夫妻俩可是一对欢喜冤家。当初,雪儿在‘新拉斯维佳斯’当管家没一年就被一个从千里外追来的男子扛回家了,后来才知道那个帅气俊男是雪儿的相公,而且俩人的孩子都好几岁了,她的相公听说她在山西和一个商人要好,醋意大,幸亏最后解释清楚,真相大白。雪儿是个自主、不受拘束的人,在讲究家规、礼数的大家族里自然不习惯,加上思念亲人就偷跑出来。她棠儿可是机缘巧合的捡了个大便宜,这雪儿原来是‘皇祖温惠皇贵太妃’的侄女,能和她结成姐妹,不就算皇亲国戚啦,哈哈,‘皇祖温惠皇贵太妃’是乾隆的爷爷的妃子,论起辈分,那皇帝老子不还得管她棠儿叫声‘姑姑’?!

“少笑话我哦,将来你也会和我一样的,呵呵”雪儿嗤嗤一笑,“你不知道这两年我多想你,可家里看的严,就是出不来。这次姑姑召我进宫,才有机会来看你,这些丫头都是姑姑身边的人,我借来使唤的,我得早些赶回京城,要不姑姑那边好着急了。想不到这几年,你竟帮了这么多人”

“喂!你们没完没了地亲来亲去,就算漠视我的存在,也不能漠视这么多难民的存在吧,还不快干活啊!”冷落在雪儿怀里的小安不高兴的噘嘴。

“呵呵,哪会忘记我们的‘小神童’呢,这次给你带不少好玩的哦,连我自己的孩子都没份呢,等回客栈我给你”小安的聪明雪儿早见识过,想必他的爹一定是个特别的人,只是棠儿很少提级,只知道棠儿的相公和家乡的村子都淹在洪水里。

“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多的难民进来啊?”雪儿望向不断涌来的难民,2年没来,山西这般混乱了。

“黄河又水灾,官兵们作威作福,当然难民多了。”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从雪儿耳后传来,雪儿慌忙的向身后看去,入眼的是一张充满霸气的俊脸,貌似相识,这人气度不凡,绝非平民百姓,会在哪里见过这人?

“这位是?”雪儿问向棠儿,希望得到答案。

“你来这做什么?”傅恒的出现让棠儿一惊,他怎么阴魂不散的跟着她啊。

“尔棠老板不想人帮忙么?这个给你——”傅恒将手里的一袋银子晃到棠儿眼前,棠儿盯着袋子两眼直,要流出口水的贪婪表情使傅恒嘴角微扬。他见大批难民朝一方向走,以为是到官府找救济,却没想到,跟来的地方是这番令人心酸的场面。他在远处就望见人群里那个最忙碌的身影,为伤者包扎时的小心谨慎,为老者喂饭时的细心体贴,为孩子披衣时的耐心温柔,为难民死去时的热泪含眶,她的一举、一动、一瞥、一眸牵动着他内心全部的柔情,让人想分担她的辛苦劳累,享受她仁慈的善良。难民来对了地方,他傅恒来对了地方,这地方让他了解到他不知道的另一面——一个贪财女子的爱心,他终于可以明白他的夫人为何如此沉迷‘尔棠’,‘他’的美是无与伦比,是内心自然散出来的魅力。

“哇——!真的,太谢谢你了,谢谢你,有救了,又可以救好多人了!”棠儿眼金光的夺过袋子,抱着袋子激动的跳喊。

“我的银子可不白给,我有条件的。”

哼,就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没有免费的午餐,这样更好,她也不想再多欠他的,“说吧,不伤天害理的我都答应,但是银子你休想往回要哦。”棠儿紧搂怀里袋子,生怕傅恒后悔。

“我送出去的东西向来不收回,你不必过度紧张,我的条件是——”傅恒故意拉长音调,瞧着紧张西西的棠儿,“让我和你们一起照顾难民”。

“呼……,我以为是什么难以完成的条件呢,就这么简单,我答应你,”棠儿放心下来,白捡个劳动力,哈哈,看来他没自己想的那么坏啊。

棠儿偷瞄一眼身旁的傅恒,却现他也一直盯着她,“呃,干活,都干活啦,你那傻看什么,要加入我们,还不自己找活干”这个人的眼睛老盯她干嘛,没见过她这么美的男子啊,盯得她棠儿心里痒痒的。“既然有银子了,雪儿姐姐你和小安就到城内买些菜,不能让大家光喝没米的汤水了,咱们熬些菜粥,补匆点营养”

“是,遵命,呵呵”雪儿领命带着小安离开难民区。

“你们几个去买药,你们几个去接新来的难民,得再盖些屋子,你们几个去……”棠儿开始对工人分配工作。干起活来的棠儿行事干练果断。睿智、健康、感性和阳光是棠儿在警察工作中培训出来的,一遇特殊环境就会本能挥。

棠儿望着越来越多的难民“怎么办?人手还是不够啊。”。

“尔棠老板——我们来帮你了”一批百姓从远处浩浩荡荡的过来。

每个百姓都带着从自家拿来的衣服,大米,药品,还有一些小孩子手里捧着鸡蛋、水果……

“你们这是?”棠儿克制自己从心底泛起的感动,泪迹挂在眼角,嘴却微微笑着。她不能哭,她一哭,那些难民和百姓就会跟着哭的,她希望大家都跟着她笑。

“尔棠老板!我们一家三口谢谢您的大恩。”百姓中一个瘦小的男子拉着自己的老婆和女儿挤到棠儿跟前,三人‘扑通’一声跪在棠儿的脚旁。“您这3年都在帮我照顾我的妻女,我却差点伤了您性命,我不敢奢求您的原谅,我只希望您让我尽我所能的做些‘人’该做的事儿,让我和大家一起在这照顾难民吧!”男子说着就是一个磕头。

“尔棠老板,您放心,他已经戒赌了,不会给您惹麻烦的,我们一家三口能团聚一起,那都是您的大恩啊,我和女儿也给您磕头了”粗布衣衫的妇女拉着身边一个十多岁的女孩跟着男人一并向棠儿磕头。

棠儿抬头强忍眼中泪水。

“为什么不哭出来”,跪在地上的男人竟是赌场开业时要杀棠儿的赌徒。傅恒希望她像3年前在傅府大厅里那样肆无忌惮的哭,她的忍耐让他难过,为什么要强装坚强,你只是个柔弱的女子。

野地一片骚动,哗的一下,众人跪成一片,砰砰磕头。

“我们山西的百姓不知道哪辈子修来的福气遇到尔棠老板这么好的人,这3年不是您帮我们百姓交税、交租,我们哪能过上平稳的日子,上面官员压榨您的狠,不为我们百姓,您哪能待在这个地方这么久啊!”

“我们难民没您的照顾也活不了啊——我们不懂得什么国家社稷,我们只知道尔棠老板就是我们的天,您要是不嫌我们贫贱,您就是我们最亲的亲人!”群声而起,催人泪下,仿佛天为之落泪,地为之悲鸣。

“我今天能有你们这些亲人,我活的值了!大家都起来,我不能受亲人的跪啊,你们肯认我为亲人,我们就一起努力,共度难关!”突然的竟有那么一行清泪就这样的划落了下来,泪水再也无法抑制的悄悄流淌,那是被感动的眼泪。

难民营里的人都禁不住涕泪长流温情荡漾。

未哭的傅恒紧握拳头,他看见难民眼中的泪花,看见百姓心中的依靠,他竟要折杀人们如此爱戴的亲人,那份名单真是糟糕。

“我们不靠天地、不靠官,我们靠自己,来,有体力干活的就跟我干”棠儿扛起一捆稻草爬上残漏的棚顶。

房上屋下,拿铁锹的、磨料的、铺顶的,河边洗衣服的,饭棚里做饭的,棚内棚外堆放着大大小小的行李包裹,匆满干劲的难民营干得热火朝天。

棠儿心里压着气,满头大汗顺着脖子往下淌,也不擦,只狠命的往棚子上铺着稻草,脸上颊上都是水,也不知是汗是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