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今天下午3点半的车。有坐位。”

出了酒吧,清寒的夜空已布满了疏疏密密的恍惚的星光。一个人在灰暗的街道上走着,心情像冬季在风中隐遁。

“那个四川的杀人犯是吗?”

没有了杨晨,我的时间就变得空闲而漫长。每天都呆在家里不愿出去,老妈还以为我病了,整天唠叨着我到底怎么了?还说,如果你不想工作,我和你爸可以继续供你读书,只要你愿意。我说:打死我也不读书了,四年大学我是白读了。老妈说:是你自己不用心读书,还赖学校。我说:什么学校啊?说白了就是一道高的人才生产流水线,如果按照学校的要求去做,我出来也就是个通用的标准件,找工作不是参阅《人才市场报》,而是要看《劳动力市场报》。老妈说:我看你通用件都不是。我说:那当然,我是丑人多怪事的一类,别忘了,真正的人才就在我们中间。老妈笑了笑说:我看你不像人才,顶多是个人菜,不管怎么样,你不能闲在家里,要么去找份工作,要么去帮你爸干活。

“那就等你下次住院吧。”她像只小鸟一样,说完一溜烟地走开了。

“5分钟之前。”

尽管疑惑重重,我还是抱着幻想责怪自己想多了,说不定她就在家里。不接电话或许是睡着了或者没有听到。我先到市买些杨晨喜欢吃的零食。然后就朝家里走去,到了楼下,看看阳台上好像没什么动静,房间的灯也没有亮。这么晚了去哪里了?睡觉了?还是……我不敢往下想。隐隐约约的感觉有点蹊跷,揣着忐忑不安的心上了楼。

“请问您找哪个房间的人?”小姐一脸微笑的问。

“嘿!还是杨晨厚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杨晨的声音越来越低沉。

“我做恶梦了?”她问。

“对不起,刚才我没有听到电话铃声,不好意思。”

“这里没有住人,只有我们这些捡废品的,没别的人了。”这女人真是所问非所答。

正当我得意于过去的沉思时,一阵手机铃声把我从无端的思绪中吵醒,我懒洋洋地从阳台上回到房间,拿起一看,哦!天呐!是杨晨打来的,机会来啦!

“你是谁?找她什么事情?”电话那头的语气有点审问的味道。

“真的”大林扭着脖筋在我耳边小声说:“我们上头说这个酒吧贩毒的相当多,所以派我探探底。”

“没有”我慌忙解释说:“逛了一天了,只是觉得有点累。”

“到通安村。”我说。

“很远呢,要二十块。”其中离我最近的一个中年男子说。

我没有还价,对他说:“要保证安全。”

“放心,绝对安全。”

一路惊心动魄。都说山路十八弯,依我看这里一百零八弯都有了。陡坡、悬崖、急转弯到处可见,而且全程都是石子路,有好几次我的心都悬在了嗓门口。告诉司机安全第一。司机说:我驾车你放心,这条路我走了八年了,熟悉的很。我问:这路什么时候能修好啊?他说不知道啊,3年前就听说要修了,一直拖到现在还不见有动静。我问: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他说:我们这地方偏僻,很穷,政府拿不出那么多的钱来修路,让各家各户都出点钱,有的愿意出,有的不愿意出,意见不统一啊。

一路颠簸了1个多小时,有惊无险,终于来到了这个让我想象了无数次的小山村。举步上前,一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感。这里的风景很美,十分安静,村庄座落在半山腰,背靠着山,满山遍野的橘子树犹如道道屏障,村落的前面是一片清水碧湖,湖水清澈见底,平静的像面镜子,虽然是白天,也能听到远出传来的几声蛙叫声。湖的一侧高山耸叠,在山涧罅隙里,一帘瀑布垂直而下,如果不是落水的声音,你会以为它是一块白色的垂帘。村落的右面长满了郁郁葱葱竹子,经阳光一照,竹叶就会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光芒,远远望去宛如水面般的粼粼波光。整个村落有种世外桃源般的雅致。闭目静思:真如一幅画卷。我不由摇头感叹:这么秀美的地方难怪会养育出像杨晨这样的漂亮女孩儿。

远处,传来了一阵清脆悦耳的潺潺歌声,像是从林隙间幽幽射出的晨阳:

“汴水流

泗水流

流到瓜洲古渡头

情哥哥

慢些走

妹妹等你在楼外楼

楼外楼

汴水流

泗水流

瓜洲有渡没有头哇

情妹妹……”

好撩人的歌声,听的人都酥到骨子里去了。

穿过竹子林,见到了几个悠闲的村民。我便凑上前去,问:“请问杨晨的家怎么走?”

那人用一种审视天外来客的眼神打量了我一番说:“杨晨?你说的是杨拐子家吧?”

杨拐子?我心里一颤:难道杨晨的爸爸是个残疾人?

“他家有个女儿在外面打工。”我说

“哦,就是他,顺着这条小道一直往里走,前面有一条小路是往山下去的,小路的第一户人家就是了。”那村民顺手又指了指前面说:“他家早没有人了,你找他们做啥子嘛?”

“那你知道他家人去哪里了吗?”

“没有了。”

“怎么没有了呢?”

“杨拐子的老婆跑了,女儿不知道去哪里了,他也在两年前死了。”

“死了?”我惊讶地问。

“是啊,所以没有人了。”

我用手按了按了鼻子说:“谢谢你。”

“不客气,你去吧,不远的。”

我连声道谢,按着他指引的方向走去。

不远处,便迎来了一座简陋破旧的房子,这应该就是杨晨的家了。房子一共五间,三间正房两间侧房。房子前面有一堆垃圾,院落里满地干枯的树叶,房间的门紧锁着,锁头上已布满了灰尘,门头上面也挂满了蜘蛛网,房顶上面有几块白色的塑料布也随着风向“啪嗒啪嗒”直响,这应该是几年前填补屋子漏雨用的吧?

旁边的两间侧房更为简陋,不知道是压根就没有门窗还是后来给移去了。正房的另一侧是一个木结构楼梯,我沿着吱吱呀呀的楼梯来到屋顶,看着这陈旧的院落呆:杨晨就出生在这里吧?她的童年识趣也应该在这里才能找到回忆吧?穿越时光隧道,我似乎看到她小时侯嬉闹的样子;看到她依偎在妈妈怀里撒娇的样子;看到她生气时掘起小嘴巴蔑视你的样子;看到她熟睡时嘴角挂着甜甜微笑的样子;还有她为干活刚回家的爸爸捶背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