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菜也顾不得了——这个时候不知道能不能穿过玻璃。她一个转身往窗外一跃,身后却突然传来一股吸引力,秦菜似乎没有重量,轻飘飘地就被吸进了一个黑色空间里。

十点多有人进来拿写好纸钱,白河把钱收了,又引着人去挑纸扎洋楼、汽车什么。

秦菜摇头,心想就算告诉他他上哪逮去啊。

外面一阵狗叫,秦老二起身走到门外,才看见是上村李良军。他和老婆急匆匆地抱着八岁儿子赶过来:“小妹,狗娃这几天也不知道咋了,一直闹眼睛里进了东西,昨天开始就越来越严重,甚至说看东西都不清楚了!我和你婶子都吓坏了,前天去医院检查了说是要开刀……”

“上次我去给我家那口子送饭,就看见二人在地里就亲热上了,那姑娘也不知羞,还给他擦汗来着,那眉来眼去的呀……看得我都不好意思……”

女孩挨了一巴掌,眼泪眼眶里转着圈,也不敢再多说,提了自己猪草篓子就往家里走。

秦菜一头雾水。进到里间,发现里面安置一座神台,上面供着几副画像,其中一副画不是人,倒好像……好像三朵红色蘑菇。

“为什么你要害死我儿子?”他脸孔绷得像棺材板,秦菜想着这些天搬石头,顿时就气炸了肺:“老头你有毛病是吧?我说了我不一定有办法,而且我也已经力了!”

旁边有个穿黑衬衣男人开口说话了:“杀人偿命,还有什么可说么?”他做了个抹脖子动作,秦菜这才慌了——喵了个咪,这叫什么事啊!!

“你们讲点理好吧,我为了他搬了那么多天石头,我容易吗?而且他又不是认识我之后才病,你们是他奄奄一息……呃……”想着李玉山来找她时候实不像奄奄一息样子,秦菜还是有点心虚,“反正就是你们都束手无策时候才来找我,现倒搞得好像我让他生病一样!”

房间里人很多,却格外安静。被称作七爷老头转头看过去,秦菜才开始打量他旁边这个一身黑男人。

男人侧脸居然像极了白河,他身上散发出着一种阴冷气息,仍旧端着一副世外高人架式,只是比之白河少了一种活人生气。他站那里不语不动时候,就如同一件死物。

这时候他也打量秦菜,一双眼睛直愣愣地仿佛刺进了魂魄里。秦菜不由自主就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爬了一身。

“你既为山爷诊治,可知他所犯何症?又以何方治疗?”他开口时候声音也是冰冷,秦菜呆了——她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

周围诸人目光都聚集她身上,由先时愤怒中慢慢浸染了杀气。秦菜嗫嗫道:“他……我只看见许多石块……”秦菜硬着头皮将这些天搬石头2缺事都说了,房中诸人自然是将信将疑——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那个男人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半晌却仍一脸严肃地道:“山爷名中带山,山乃土石所积,你以为搬开土石便是救他,却不知他本就以土石为身。”

秦菜这才大悟,许久之后又惊悸:“这么说……真是我害了他?”

男人不再言语,沙发上老头又吸了几口氧,挥了挥手:“你们处理吧。”

男人将他扶起来,坐到一辆轮椅上。旁边李玉山老婆略略示意,便有人拿了根麻袋进来,秦菜又惊惧又惭愧——早知道真不理这档子事了,明明什么都不懂充毛英雄啊啊啊啊啊!

男人推着七爷,似乎是准备出门了。外面突然跑来一个白衣黑裤女佣,还没说话,一个人便走了进来。

秦菜抬头就看到白河,他穿了件藏青色中山装,无视旁人阻拦直闯二楼,完全没有私闯民宅觉悟。

这时候再没有比看到他亲切事了,秦菜立刻就喊了一声:“师父!!”

推着七爷黑衣男子看看他,又看看秦菜,脸色顿时十分难看。

白河径自走到房间,牵了秦菜手,他甚至一句话没说,像接自家孩子放学一样将秦菜领出房间,直接下楼。秦菜还回头看了看七爷等人,七爷正要说话,他身边黑衣男人止住他,略略摇了摇头。

出得别墅,一路也无人阻拦,白河牵着秦菜往公路走。秦菜又羞又愧:“师父,我错了。”

白河摸摸她头:“天数使然,你无错。”

想想李玉山及其家人对自己信任,秦菜心里还是很不好受:“我不知道那座山就是他,本想让他多活一阵,没想到反而害死了他。”

白河抬手摸摸秦菜头:“傻孩子。”

二人走到公路上,这地方离城极远,离朱阳镇就远了。秦菜被带出来得太突然,身上没带一分钱。白河赶来得急,身上总共不到二十块,两个人没办法,这个点别说没大巴了,就算有这点钱也不够……

好旁边有个凉亭,二人只能凉亭里呆一宿。这寒冬腊月天气,先前李玉山家别墅里有暖气还不觉得,一出来就感觉风直往骨头里钻。

秦菜哆嗦着和白河相对而坐,有白河挡着风,感觉略微好点:“师父,你到哪去了,这么多天也没个消息。”

白河正坐危襟,正要答话,下面一阵汽车喇叭声。秦菜和白河一并望过去,只见公路边停了一辆黑色越野,车门打开,下来一个人——正是那个一脸阴沉黑衣男人。

秦菜往白河身边挪了挪,男人果然朝凉亭走了过来:“七爷那

边,我已经摆平了,他不会再找你徒弟麻烦,但日后你也莫要惹他。”

他人还没进到亭子里,声音已经先到。只是这话明显是对白河说。白河仍旧端坐,态度冷淡:“白芨,多行不义必自毙。”

听到这个名字,秦菜心头倒是一阵清明——难道这个男人竟然是师父兄弟?

白芨全无反应,想必这类话他听得多了:“少罗嗦,记住我话。”说完,他突然又促狭地笑了,“没钱回去吧?经常睡凉亭草坪人居然也学人收徒弟,还收个女徒弟,啧啧。不如这样,你帮我个忙,我送你师徒二人回去如何?”

秦菜对他本无好感,但想着有可能是白河亲戚,也就没有多话。白河也跟没听见似,闭目不语。

白芨讨了个没趣,转身欲走了。寒风呼呼刮,秦菜又有些哭笑不得——师父呀,所谓死要面子活受罪就是指得咱俩吗……

白芨一走,白河又睁开眼睛。面对秦菜八卦目光,他开始讲述属于玄门江湖。

“玄门中人同世人一样分为三种,一类为守护天道正常运转而生,以除暴安良、替天行道为己任。这个组织,又被称为秩序。另一类则完全生活市井之中,通过天道漏洞偷取人类福禄寿数换取钱财,专行阴毒妖邪之事。后来随着秩序壮大,这个组织也渐渐发展起来,名为人间。”

这个秦菜还是懂:“就是白道和黑道吧。”

白河点头:“大同小异。三类是散修,不管二者之事,独自修行。白芨……是师父弟弟。”

秦菜了然:“师叔是人间人吧?”

白河略略点头,举目望向远方,不知道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