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托腮看着属于自己的幼稚字体,阳光下,感叹号莹莹发亮。

这么多天来,老林每天都会做早饭,吃完后,她就被气死的老林同志扔出家门。所以嘴硬心软其实说的就是老林本人了。

心算王看着裴之,声音充满戾气:“现在小学生,都这么没素质吗,大人在说话你插什么嘴?”

这样的形容当然有很多回忆加成,不过起码在林朝夕看来,就是这样。

她硬着头皮,赶忙接起。

裴之劲秀有力的手指按在纸上,看了一眼,放下纸,面向她退了半步,三指捏住白丨粉笔,带着问询目光,在黑板上写下一个数字——16

聊微信时老林还在家,如果老林没有从后门离开,最大可能还在家……

电话那头是她实习学校的教务主任,一位非常热心给实习生介绍对象的领导。

她狂奔到家门口,突然,在树下看见一道悠闲身影。

试卷很快发下。

这时,靠墙的一波学生中有点小骚动,林朝夕踮脚看去,站在那的是章亮他们,似乎是墙上贴着什么东西让他们有点崩溃。

现在,她终于能够走进这里,她却没理由找老林来送她。

两边小朋友都被这个大叔镇住,就呆滞看他。

229颗,她在确定数字的同时抬头,远处旋转木马还未停下,乐曲轻柔,孩子笑靥如花。

林朝夕不明白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但既然是章亮提议玩的游戏,她只能等对方出招了。

小陆也觉得不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对其他人说:“看嘛呢,该讨论的讨论该回家回家!”官腔十足。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今天,她仍旧穿那套红星小学的校服,这么多天来,她也终于有机会踏入实验小学。

而如果她记忆没出问题,裴之虽然去了,可最后也没有代表安宁市出赛,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院长办公室。

“……是。”

小木船在水上慢悠悠飘荡,正适合复习流水行船。林朝夕从最基础的题目看起,代入公式试试看计算,很快就融会贯通起来。

裴之却径自开口:“1234x7890+973260-518+3144-1071246等于?”

其实,哪有捷径啊。

可没想到,她竟然遇到这么较真的“小老师”。

林朝夕伸手,捏上小朋友脸颊。那里有淤青,她昨天打的。

她叼着馒头,揉了揉小男孩的脑袋。林爱民摊出手掌,掌心是五颗包得好好的松子糖,很大气地说:“夕哥,分你。”

她是大学生,翘课对她来说和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没半点负罪感。

她从小被遗弃在这里,无父无母、脾气古怪。幸好她念书不错外,院长妈妈很喜欢她,还想办法送她去读正常的地段小学。

一想到往后,家里可能满墙数学定理公式,还真有点带感。

老林抬头,很诧异:“跑回来干嘛,减肥吗?”

“是啊。”

林朝夕颓丧又释然地想着,就在她把纸团塞进口袋的功夫,会议室渐渐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向她汇集。林朝夕很莫名其妙,跟着这些视线一起移动,

窗外是被雨洗礼过的城市,街道茫芒然,耳边是主任的教导。

老林先生从筷桶抽出长筷,敲了下碗边,叮一声脆响后,他继续循循善诱,“那么我的病是我的病,你的人生是你的人生。这些事相对独立,并不太相互影响。”

他牵着小朋友的手走出门,在路边拿了小半块红砖,就着路灯,在院墙上写了一个公式。

e=c2(平方)

老林:“知道这是什么吗?”

“爱因斯坦的!”那位小男孩很骄傲地说,“相对论!”

老林不置可否,拿起小砖块,在墙上写了另外一个更加复杂点的公式,问:“那这个呢?”

第二个公式以r打头,多了上标和下标。

林朝夕看蒙了,小男孩也说不出话来。

但如果这种时候停下那就不是老林了,他继续在写,第三个是表达式,用括号扩起的东西……

反正林朝夕也看不懂。

写完这之后,老林还没有停,接下来的公式定理方程式已经不是言语可以形容。

一道又一道公式伴随老林手中的砖块挥舞,在路灯微光下逐渐浮现,它们洋洋洒洒,直至布满整片院墙。

最后,老林把写得只剩零星半点的红砖随手一扔,对那个小男孩说,“你继续认啊?”

老林一脸中二,很是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