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夏笑起来,这样笑的时候,既温柔又无奈:“我该怎么说呢,小白,我们生活的世界不一样,标准也是不一样的,在很多贵族家庭,一旦有一名子嗣继承了家族的封号,其余的私生子大多会被杀死——不管他们小时候的感情有多好,在这个世界上,亲情并不像在你的世界。你说过,你的父母放弃了你,但是在这里,有时候这种放弃,却是一种拯救。”

“不不不,不能这么算,”那个女人一副坚决的样子,“玻璃窗碎了,当然是应该由你们赔啊。”

他瞄了一眼坐在床上的诡夏,一边想着该怎么开口说晚上碎叫的事情。

“呃,抱歉……”鸠夜不着痕迹地收回那只手,然后扶住他的腰部,把他从棺椁里拉了出来,“你是说……什么?”他好像现在才意识到谢远白说的是什么意思。

谢远白将注意力重新放回比赛场地,他看着那个走向空中监狱里出来的囚犯的角斗士,心里微微有些失望。

谢远白看了看手表,才知道鸠夜叫自己有些晚了——起码已经过了与罗西伯爵约好的时间。

“咦?”谢远白愣了愣,不明白哈雷的话。

他不可置信地回头看了看,然后松了一口气,那条肮脏又潮湿的走廊还在!谢天谢地,他不是又穿越了。

谢远白以前虽然在特种部队服役过,但是属于研究院与军队做的一个长期训练以加深合作关系,而且在部队里属于辅助工作。虽然如此,成为一个黑色假面独立工作可能稍显不足,跟诡夏的能力可能属于天地差别,但是谢远白一个人独当一面,也并非不可。

今天在紫罗兰之店里,他给科多的尸体做了一系列的检测,而对砷的检测中,确实出现了白色的晶体——砒霜。但是在谢远白看来,这个剂量还不致于置人于死地,所以他需要做更多的检测。就这样,他忙活了一整天,检测的结果起码要到明天才出来,反正距离上城区关门的时间还早,谢远白就来到了布兰达光明教会的大教堂,希望能看看传说中的图书馆。

这正常吗?谢远白问自己。

诡夏正打算讽刺几句贵族真是什么也不知道的高岭之花之类的话,但是鸠夜却接上去解释:“罗西伯爵这边的狗舍与厨房相隔很远,而且那边禁止狗过去,听说厨娘听到了一群狗的叫声,但是找过去并没有现什么……”

“听起来挺浪漫的……”谢远白顿了一下,笑起来。

出现了。

不管是二十一世纪还是现在,马戏团永远那么受孩子的欢迎。

“等、等一下!这是什么东西!”塔布先生正准备与爱猫科洛小姐共享丰盛的早餐。

罗西公爵会想到,他正在与一个刺客吃晚饭吗?他能感觉到这个眼神温润下的年轻人的刀锋吗?他恐怕不能,他一边忙着伪装自己的悲痛情绪,一边准备着真正的急人仪式。却没有现,旁边这个安静而温和的年轻人正盘算着他的性命。

鸠夜站起来,扬起下巴,盯着谢远白:“没错。”说着他转身,“我去看看府邸里有些什么动静。”说着他走了出去。

委托人鸠夜与罗西公爵的弟弟特尔曾经在皇都上一个学院,作为感情非常好的两个人,在毕业以后,特尔与鸠夜一直保持着书信的往来。直到一年前,鸠夜一直忙于自己的事情,对特尔的信只是匆匆看过而已。而最近在两个月前收到的信,则只有一张白纸。这时候鸠夜再去看前面的信件,现例行的问候中夹杂了大量关于疾病的叙述。

“是的,”黑青年开门见山地说,“我需要一位代理人,而且有了领主大人的支持,我想应该能获得不少利益。”

谢远白打量着那名诡夏口中的“塔布先生”,这明显是一位女性,有些好奇为什么诡夏会在名字后面加上“先生”。当那位女性碧绿的眼睛望向自己的时候,他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您好。”

“我该告辞了,”谢远白拍了拍正逗鸽子玩的诡夏,“很感谢您抽空和我聊天。”

仿佛会读心术一般,诡夏在谢远白的身边对老板做出一个坏笑,后者在心里竖了一下中指。

在很久以后的一天晚上,当谢远白再次问到这次决定的时候。女孩看着他的眼睛,沉默了一会才说:“我当时差点就后悔了,我的母亲一直很爱我的哥哥,这会儿哥哥死去,我成了她唯一的支柱,我应该感到高兴。当母亲送我离开的时候,我一边走一边开始后悔……我只有八岁,而且,你知道那是什么概念,也许我很坚强,但是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我的坚强不值一提,我该拿什么来对抗这个世界的残酷?天啊,我只有八岁……”

他凑近窗户,依然可以闻到淡淡的血腥味。从他这边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埃罗莎的尸体就放在窗边的沙上——感谢光明之神!不算白走一趟!

诡夏抱着肩膀:“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谢远白想着快点洗好,快点换上衣服。他身上倒没什么血渍,倒是地下通道的时候溅了一身脏水,稍微洗一下然后换个衣服就行了。

他忽然想起诡夏从奥利维亚那里听来的故事,于是他开口:“诡夏,从奥利维亚那里听来的故事……”

忽然一只手微微颤颤地碰触到自己的肩膀,她都不用转身,拿着短刀的手利落地将那只手整个切下来——她不担心误伤,那种腐臭的味道早就传递到了她的身边。果然,一只腐烂的手掉到了她的脚边,安娜转过头,能看到中空的骨骼里流出黑色的腐臭液体——连骨头里都没有任何东西了,它们到底是为什么仍然行走着?

“我没有离开过这个领地,村庄的外面就是森林和沼泽,那里有很多讨厌的东西……”安娜的声音越来越轻,“但是,我还是想去看看……看看外面的世界。”

第一顿来自21世纪的晚餐就在这种和谐?的气氛中,顺利结束了。

“你居然还能变出桌子?”安娜惊讶地看着一张巨大的桌子。

确切地说,这并不算是水泥,而是更加坚固的混凝土。

“奥利维亚说那里曾经是一个地牢,关押着囚犯,但是其中一个成功地从他们的地牢失踪了,”诡夏向谢远白借过手电筒走在前面开路,“于是他们就现,在牢房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个洞,犯人就是从那里逃跑的。那个古代通道就地牢只有一墙之隔。”

可是就跟上次哥哥被抓走一样,还是——失败了。

所有的召唤都需要时间,小到一粒尘埃,大到一只黑龙,所有的召唤物都有它们的真名,而召唤的过程并不是仅仅呼唤真名,这也是为什么说召唤师就职的人数不多。

哈雷口中的埃尔,是和他理解的那种埃尔是一样的吗?

谢远白还没反应过来,安阿德已经向那个女人的背影走去。

绮罗偏偏头:“最近埃罗莎姐姐的事情都是由另一名女仆负责的,被你一说,我才现埃罗莎姐姐有两天没见到了。”

“那好好听着,”对于对方如此快的转变,谢远白觉得有些好笑,于是继续为他解说,“在他的右脸上有一处曾经至于的大面积创伤痕迹,这一处严重的颧骨骨折已经延伸到眼眶,下颚骨及其关节处也有骨折。”他指给诡夏看。

“你说的那个新来的仆从……不会是谢远白吧?”埃罗莎有种无力感。

“这只鸡?”诡夏不确定地看了看这只快要哭出来的鸡,“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