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田雪子跟加野你可是不般配。”

“几岁了又怎么样……”

晚餐时分,食堂里开始了一顿久违的热闹晚饭。餐前酒是富冈从西贡带回来的一瓶白葡萄酒。他也给雪子斟了一杯。

“四五天之内,我想去隆城一趟。去看看竹筋混凝土的研究。加野君已经把薪炭林的中间作业的详细汇报交上来了,您过目了吧?——木炭汽车也不可小瞧啊。听说本土那边也已逐渐转向木炭汽车。我们这里可是早就开始了的——加野君写的东西,请您一定要过目一下。我想也去一趟庄崩的研究所,去会一会加野君……”

“这位是幸田君,接下来这段时间,将由她来担任打字员。半年以后,想让她再换到巴斯德那边……”

那个男人的身影带着些许不耐烦,但总算打开了门闩。男人已经换上了睡衣。眼前这个背着背包的年轻女人,淋得像落汤鸡似的,连外套都没穿。他惊讶地打量着雪子。

“等一下,我一个人回去……”

“他其实是个好人。就是嘴太刻薄。神经衰弱也是个原因……”

加野把手搭在雪子肩上,隔着薄薄的丝绸,女人异常柔软的肉体让他全身热。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加野感觉难以自制。他用滚烫的手在雪子肩上又捏了两三下。雪子一转身挣脱了加野,她也感到一种难以克制的苦闷。心中本能地涌起一股逆反情绪,只想把刻薄刁蛮的富冈狠狠报复一顿。雪子对眼前这个白胖的男人毫无兴趣。雪子沉默着站在那里。加野又一次笨拙地凑了上来。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引擎声,那是开往酒店的汽车出的声响。

今天刚从庄崩回来,就对雪子着了迷,这感情是否只是出于肉欲?这个想法在加野心中倏忽掠过。他知道,要得到这个女人只有抓住眼前的机会。加野再次试着贴近雪子的身躯。雪子用锐利的眼光凝视加野。杂草的热气以及花香,弥漫在夜色里。不时还能听到草茎抽芽的声音。

“加野先生,我啊,在内地也是没有办法才志愿到这里的……加野先生您应该能理解吧?在这场战争里,一个年轻女子,每天凭着‘一亿玉碎’的精神怎么活得下去?我可不是一时兴起,才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的……我只想流浪到一个未知的地方去——可是却被富冈先生,用那么恶毒的话来刻薄我……我怎么能不伤心?我们三个人,不都是日本人吗?——说什么葛饰、四木,他也太多管闲事了吧?人家含辛茹苦坚持到这里,他却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来嘲笑我,这也太欺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