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们都别私下议论了,看着吧。”

只见岸边围着许多人,却有一人在正中挥毫泼墨,对面的公子们亦是如此。

那小斯听得知寒的声儿,顿时开心不已,“这就准备,这就准备。”心想着待会儿一定要撺掇着大哥儿在马车上把袍子给换了,闻闻这味儿就冲鼻,这个样子出门,自己的小命回头就得少了半条。

原来在领的过程之中,肥嬷嬷却是在海青不知不觉间,已经将两只耳夹迅地夹在了海青的双耳上。

水玉咬住了唇,胸口似有起伏,“为什么?”

长乐听了也是点头,“也是。坏人自有人教训来着。奴婢今儿个听说六哥儿被四夫人扇了巴掌呢。”

海青支着手撑着脑袋,眼睛却看着窗外,外头的雪下得跟白幕似的,几乎看不清远处了。

亏得海青提前便让长乐准备了许多散钱。

“小姐,老夫人房里的永敏姑姑回的是只金丝绣球,奇的是挂着时候会自个儿转悠。几位夫人倒像是都说好了似的回的都是簪花,七姐儿回了条珠钏戴手。”长乐拿起一条七彩琉璃珠子编制的戴手,细细的腕链子上长出朵清淡的荷花,直盖上手背,花尖下是只透明的戒指,正好可以戴在中指上,“这链子和戒子都是透明的,小姐戴上后,不仔细瞧就跟纹了朵花在手背上似的。”

长乐只觉得这李婆婆问得好生奇怪。

海青听着心里也是咯噔一下,直往下落,“有这么明显么?”

海青见得四夫人双耳上佩戴着指头大的暖玉耳排扣,两只手腕的暖玉镯子也是刹是宽厚,想起四夫人体寒难生养以及四爷对其宠爱有加的传言,心下不禁又信了几分,“四舅母这儿可真香,青儿这一坐,都不想走了。”

南宫菱这话就是长乐那大大咧咧分性子都听出了怪味,海青心里低嘲,嘴上却是道,“若是姐姐……”

广袖答道,“长乐倒是说了很多,但大多无用。只是说道今日三夫人去了藏花阁,却没说是何事儿?”

“七小姐这一回来便到老夫人那儿半会儿子才出来,奴婢听着说是七小姐请了閖山寺的佛,这会儿正供在老夫人房里呢。”长乐这丫头不是能静下来的主,平日里倒是走动得比较多,一些人口相传的东西,竟没有她不知晓的,“适才七小姐更是去探望了大公子,也不知怎的,身边的丫头竟被大公子身边的似火姑娘扇了嘴……”

很显然,这其中的事儿,老夫人不说完全知道,却也是能猜出几分的。

“是是是,只是姐……”明秋毫赶紧应道,随即又有些吞吐,停了会儿才道,“你是真欢喜这桩婚事么?我知道姐素来想出去走走,踏遍千山万水,游尽古刹名胜,就这样嫁了,哪能甘心?”

明珠这会儿子也是恨得牙痒痒,却是笑呵呵地对着方习聆道,“小哥儿还是先坐下吧。”转而又对明秋毫道,“除了这两个,那两个凳子可没烧过。”

很快少年和大狗便消失在廊道里,倒是那面目全非的玩偶残骸害被一阵风卷得四散。

南宫菱也是身子一顿,却是不敢再让宋画眉生气了,“母亲若是不痛快,菱儿任打任骂就是儿,可就是舍不得母亲如此这番折腾身子,还望母亲念着腹中的弟弟,莫要再气了。”

明秋毫也不是个傻子,眼见着母亲下手不轻,那把梳子就跟个暗器似的唰一声戳破屏风直接就窜到他眼前,赶紧怪叫一声,两指瞬间便夹住了那把蹭亮蹭亮的银梳子,细密的梳牙就这么与他那长得有些过分的睫毛轻触着,眼睛眨了眨,“娘,您可真敢下手,我这要是下手慢那么半会儿子,那多半您儿子的眼睛就这么给毁了。”

莫怪她对长喜多心,实在是她手腕上带着的东西自己居然在母亲与姨母那儿见过,她本不该活着,如今却活得好好的,却不知这倒底是祸还是福。

“小……小姐……”长喜缩了缩肩膀,看着突兀出现在长乐背后的海青那张在油火中闪烁不明的脸,不禁眼神移开。

海青淡笑得看着,口气温和,“起吧。七姐可是已经到了?”

“婆婆说的好。为人者,本分是好的,就怕存了些不良心思。走吧。”海青呼出一口气雾,迷蒙了她的脸却愈显得一双眼清透。

于是就在海青睡了会儿醒来时候就见得一瘦小的丫鬟一边收拾盘碟一边盯着自己和长乐头上的绢花猛瞧。

长喜适时地撩起门撩,“姑……姑慢走。”

许是一早就备上似的,凌嬷嬷及南宫菱身边的丫鬟一个个从袖子内袋里掏出三指宽薄如蝉翼的被磨得亮带柄的竹片子,这种巴子带着韧性,抽到人脸上时候带着弹性,被抽的人只会觉得一阵弹跳的麻疼,即便抽多了也不会被痛昏过去。

海青淡笑着行走在前,身后时不时传来长乐的大嗓门“什么”“该死的老婆子臭丫鬟,看我不……”“哎,真是倒霉,谁知道里面……”

噌……砰……

梅白如雪,纷落如絮。

只是一心要走的永宁姑姑怎么会想到挡道的可不只是这么一个婆子。

对于拎不清身份的人,海青不介意让她自己掌脸。

海青虽曾一度贵为海府嫡出小姐,但因不受宠这还是第一次见得如此阵势,前世的海青从不曾被赐饭也无与长辈同食的经验,好在两世的经历倒也未尝让海青闹出笑话来。

“六弟愣什么神呢?”五哥儿是个直性子,看着海青福身行礼却是半会儿子都不被六哥儿唤起,开了口。

此话一落,顿时又惹来一番娇笑。

后院男子不得轻入,故而需得由各自夫人代授正礼。

其三,有长相领添其面。

海青一睁开眼便瞪向了身边人,却猛的吓了一跳。

声落地,似瓷盏坠地,溅起一片残骸。

众人眸中皆是闪过一丝不解和诧异,随后看向海青的眼神也带上了一丝异色。

“当真是意外之喜。”纯郡主握着玉杯的手微松了松,嘴角带起一点弧度,似笑非笑。

左承诺言眸子微闪,却是不动如初。

楚妍妍却是惊呆了,指着方习聆的手指又得转向了海青,低喃,“难不成她们……”

海青也是微有一愣,看着方习聆的眼却是裹着股沉思。

“贤弟莫不是忘了规矩?”闻所在恼了,竟失仪地指着海青道,“若是旁的姑娘胜了,我闻所未尚不会这般质疑,但是这位八小姐,哼哼……贤弟啊……你的私心可是昭然若揭。”

方习聆却是平静地看了闻所未一眼,随即笑着对在场所有人道,“外祖母今儿收了一副字,唯一的一副,便是出自海姑娘之手。就是太子爷也是赞过的。如果说习聆有私心,那习聆的私心便是与外祖母和太子爷一样。况且,比书法时候,习聆便是输了海姑娘的。习聆尚不惧认输,闻兄又何必固执于此?”

闻所在听得方习聆非但当众承认自己输给了海青,更是将国公夫人以及太子爷给抬了出来,顿时脸色闪烁,身子微颤,嘴唇哆嗦半会儿,最终在方习聆那带笑的眸色下垂了眼,只得朝着海青抱手躬身道,“闻所在不知所谓,言语间冒犯姑娘,还请姑娘见谅。”

海青虽有些震惊于方习聆对于自己的维护,但心里却在方习聆透露的消息上打转,只是福了福身道,“公子不必多礼,海青愧不敢受。”

许是海青言辞里带着的漠视让闻所在有些尴尬和怨愤,抬起身的他竟直接向众公子道,“所在眼耳不明,却不敢当此重任。”说完话竟兀自走出了亭子,顿时引来众人的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