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路把头抬起来,地上有钱吗?”果然,走了几步之后,走在前面、觉得有些丢脸而心情不爽的某人还是难了。

柳穿鱼闭着眼睛,似睡似醒,虽然声音就在身边,嗓门还不小,但脑子却好像全无反应,直到打着吊针的右手被人突兀的大力扯起,她才吃痛掸起头。

喜欢田文宇的女生和田文宇喜欢的女生对上了,她的视线在角落里滑过,可是这关她什么事儿呢?本该转身走开的,但上了两级台阶后,却又鬼使神差的退了回来。

“别呀!别!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你最有姐弟爱了,你对我最好了,嘶——”不知道为什么,年轻男人居然立刻告饶,还孩子似的拉着姐姐的手来回摇晃以至于牵动了伤口,不知道是真疼还是装可怜,叫疼的嗓门大得惊人。

谁在年少的时候,不曾有过这样的梦想,可以遇到俊朗不凡的男子,他不嫌弃你的平凡,不挑剔你的出身,也不介意你的过往,只会在你最危险最无助的时候挡在你的身前,再然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虽然也会有争吵,但是再怎么恼怎么气,也不会丢下你转身走开,在他的面前,你可以永远像孩子一样,得到爱和庇护。只是梦想终归是梦想,她知道,永不会实现。

这一夜,感觉上无比漫长,柳穿鱼睡睡醒醒的。梦中她总是回到小时候曾经住过的那片家属区,只是熟悉的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只有她自己,不知被谁追赶着,仓皇向家的方向奔逃,然后一脚踏空,自梦中惊醒。而醒时四下里是黑漆漆的一片,哪怕再屏住呼吸,也听不到什么声音,总要等好久,才有一台不知什么样的车,从远处的马路上经过,车轮压过某个下水井盖,出一点哐当哐当的声音。她听着听着,又再睡着,然后梦境继续,她跑呀跑,却怎么也找不到家的位置,不知隔了多久,又自梦中惊醒,周而复始。

重重的两只装满书籍的纸盒箱子加上一个软却沉重的包裹,虽然只是在电梯里拖进拖出,柳穿鱼还是出了一身汗,猛一站直身子,眼前金星乱冒。

在学校里,喜欢田文宇的女生太多了,而且从来不乏勇敢者。她可以偷偷丢掉很多写给他的情书,但挡不住大庭广众之下的表白者。

“你很闲?没有事情做吗?”瞄了一眼文件,傅正荣用左手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这个案子是Amy直接负责的,这么多天就拿出这么个东西?出去,叫她自己来!”

不过好在,田文宇没有气很久,三两天之后,还会主动和她说话,当然,第一句是警告她,不许去嘲笑那些写信的女生。

上了小学,她总算弄清楚了,生日就是一个人出生的日子,每过一个生日,就意味着长大了一岁,班里的同学都是每年过生日,生日当天,他们的爸爸妈妈不仅会给他们买生日蛋糕,还会给他们煮面条、煮鸡蛋,吃麻花。只是她却仍旧从未过过生日,生日对她,只是学校填写个人信息的时候,表格上的一组数字。而她第一次吃到生日蛋糕,还是继母生下小弟弟之后,在小弟弟周岁生日的那天。

半个钟头前,十一点前后,傅正荣已经提早离开了。走的时候,柳穿鱼才现,原来他的办公室大门关得那么快,并不是傅雪荣带来的惊喜出他的容忍范围,而是因为里面还藏着一个优雅俏丽的年轻女孩子。

“那天那么晚了,你为什么不回家,还在外面溜达?”田文宇碰了个钉子,倒不气馁。开学几个月了,他常常听到柳穿鱼这个名字,也不自觉的暗地里偷偷观察她。明明是个问题学生,但成绩倒不特别差;长相清秀,可很多同学都说她很能打架,身边还有不少跟班,常常等在校门口,簇拥着她离开,但是在学校里,却从不见她欺负任何同学。那天看着她魂不守舍的走在路上,他鬼使神差的就跟过去的,然后挨了一记老拳,奇怪的是,他倒没有因为无辜挨打而恨上她,反而对她充满了好奇。

肉段过油炸好,柳穿鱼才想起,她忘记了在市里买根胡萝卜回来,想到他对食物口味掉剔,她几乎哀叫出声,这些日子他不找她,她也从来不来这里,这会只能祈祷,冰箱里还有没有坏掉的存货了。

“没有!”柳穿鱼实话实说,她的卡位在十六楼的最角落,哪里那么容易就见到oss?

“别说你没听说?我刚刚去取报纸,人都说十六楼昨天晚上刚开了一个助理,听上头的意思,外招是来不及了,反正是打杂,要从咱们行政部直接调一个人过去呢。”刘丹眨眨眼,轻轻推了李舒娜一把,“你买衣服,不是为这事?”

柳穿鱼一时无言以对,幸好田歌敲了两下门探头进来解了她的围,“小鱼姐,你的手机刚刚震动了半天,这还有什么事我处理吧,你接电话?”

“都处理完了。”李舒娜不认识田歌,心里上,十六楼的人那都是“天子近臣”,轻易不好得罪,恭维些总没错,于是连忙说,“纸我都放在这儿了,再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

“嗯,辛苦了!”柳穿鱼把数字记录好,对李舒娜说。

“咱们还客气什么,走了,别忘了!”李舒娜拉着小推车,冲柳穿鱼挥挥手,不忘小声叮嘱。

“尽力吧!”柳穿鱼苦笑,关门,跟着田歌回座位。

手机上果然显示有几通未接来电,她的心微微一动,旋即又沉了下去,几通电话显示的号码都是一个,虽然没有存过姓名,但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妈——找我有事吗?”犹豫了一会,柳穿鱼还是按了回拨,几声铃响后,陈凤云的声音自听筒那端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