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巧克力,吃完“销赃”的时候,她在盒子里找到了附着的小纸条,上面细细的写着两行字,像是不知从哪里摘抄的情诗,落款的名字就是刘盼盼。

“我没有姐弟爱?没有姐弟爱大清早我不睡觉跑来管你死活?”旁边的女人怒了,努力压低些声音说,“要不我现在就打电话给爸妈,让他们来好好爱爱他们的宝贝儿子?”

身旁,傅正荣睡得正沉,他真是有一副好相貌,睡着的时候少了平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雅和不自觉流露出的冷漠,看着线条反而柔和了,倒像个大孩子。柳穿鱼在黑暗中长久的描摹着他的五官,直到眼前的视线一点点模糊不清。

空了一天的胃,在去痛片融化开之后,立刻表示出了强烈的抗议,柳穿鱼侧躺着将棉被团成大团紧紧抵住胃部,在昏沉的睡意和细密的虚汗中,努力压制着那里不断涌出的酸水。不知为什么,身上还是很痛,从关节到四肢,好像都被什么重重碾压过一样,痛得她极想□出声。可是这声音却到底还是被她自己吞了回去,她很早就明白,生病、受伤的时候,能叫一声痛也是一种幸福,因为这至少证明有人怜惜,而她,从来与这种幸福无缘。

“算了,也不用我自己爬楼梯,跑趟腿而已,就当减肥了。”柳穿鱼笑笑,来十六楼的时间不长,但是这样的差事做得次数却不少,欺生是很多人都有的习惯,倒未必怀有什么恶意,大多不过是对陌生人的一种本能的试探罢了。

只是田文宇太出色了,她有一阵子曾经狂的想,如果一切都没有生,他能够按照他原本的轨迹成长,那他是不是也会成为像傅正荣这样耀眼出众的男人?只是,这是永远没有答案的。

“进来!”清越的男声打断了柳穿鱼的回忆,她连忙推门进去,将手中的文件打开,恭恭敬敬的摆在了傅正荣的办公桌上。

在感情上,柳穿鱼是迟钝的,她不明白为什么在看过那些情书之后,她虽然哈哈大笑,但心里却特别不舒服,也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她总想把那些信连同信封一起撕得粉碎,更不明白,为什么田文宇不理她的时候,她会在座位上如坐针毡,觉得多在学校呆一会都难受但又舍不得逃课离开。

那几巴掌打在柳穿鱼的后背上,火辣辣帝,到了晚上,她甚至不敢平躺着睡觉,只能侧身躺在床上,咬着被角,默默流泪。

叫了负责清扫的阿姨,柳穿鱼端着热气腾腾的咖啡,盯着电脑屏幕安静的呆。快到午饭时间了,她还没什么饿的感觉,大概是双人份的面包片有些出她的消化范围了。

“谁让你一声不响的跟在我身后,我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小流氓呢,这一下没打断骨头,算轻的。”柳穿鱼其实是有些愧疚的,那天田文宇在路上现了她,就一直跟在身后,据说是怕她遇上坏人,她虽然嗤之以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生,她真遇上坏人,难道能帮上什么忙?但是不能不说,她长到这么大,真是第一次有一个人关心她,不过她也不好意思道谢,以至于话一出口,这味道似乎就变了。

先将大米洗净放入电饭煲中,这面就忙忙的在热好的锅里倒油,肉段要先过油,再用糖醋调汁烹一下才能完成,他酷爱这种油炸过的食物,对此柳穿鱼十分不解,不过他也从来不需要她理解,他要的,就是她的准确执行,仅此而已。

“见到傅大帅哥了吗?”晚上,李舒娜打来电话的时候,柳穿鱼已经早早躺在了床上,她没什么爱好,电视也懒得看,下班之后的时光,多数也就是躺在床上,半睡半醒或是干脆呆。

“什么信儿?什么战袍?”李舒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愣的问着,还不忘看看一旁的柳穿鱼,不过柳穿鱼常年平板的脸上,并没有任何波澜。

“去找个人家,趁你还活着,把你卖了。”傅正荣说话的时候,脸仍旧板着,神情也仍旧淡漠,只是语气里有了调侃的味道,已经不似方才一样,脸上虽然有笑,却让人从心底往外的觉得冷。

“我不大值钱的,除非论斤卖。”见他语气已经松动了,柳穿鱼自然巴不得缓和一下气氛,连忙打起精神说。

“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傅正荣哼了一声,趁着等红灯的功夫忽然抬起右手往柳穿鱼的额头上重重一按,停了会儿才说,“困就睡吧,等找到买家自然叫你。”

傅正荣的手掌微凉,贴在额头上的感觉好像三伏天里用冷水敷了一会脸,很爽快,只是保持清凉的时间太短暂,还不等柳穿鱼舒服的回味一下,那手掌已经移开。

结果这趟旅程的终点还是医院,不过是傅氏名下的私立医院,傅正荣似乎早就打过招呼,他的车刚刚在门诊挺稳,已经有医生和护士迎了过来。

“看这个检查结果,没什么大问题,要快退烧,也不用再打吊瓶,肌肉注射会更快一点。”病情确诊自然需要化验检查一番,幸好柳穿鱼把早晨的化验报告拿出来,又坚决表示不用重新抽血化验,才保住了血管中那一管子鲜血。

“她这手怎么办?”傅正荣瞥了一眼那仍肿肿的馒头手,有些嫌弃的问。

“这手用热毛巾敷一敷,等血管把药吸收了就好了。”医生在电脑上点了几下,很快,有护士取了药和注射器走进办公室。

似乎小学毕业之后,柳穿鱼就再没打过这种肌肉针,毕竟扎针的部位很尴尬,随着年纪增长,她早就已经无法接受一群男男女女排着队、毫无隐私的脱裤子挨针的刺激画面了,所以看到眼前的男医生熟练的去拆注射器,她顿时有了一种想跑的冲动。

傅正荣也愣了一下,蹙着眉头说,“你打针吗?这不是护士的工作吗?傅氏请你来,就是让你打针的吗?换个女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