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罗云知道他心思重,也不多劝,只是揉了揉他的头:“疼得厉害的话,朕陪你说说话?”

冯晴自从十六岁嫁给穆罗云后,先是太女的正夫,再到穆罗云登基后理所当然成了君后。很少有机会出得深宫大院,先前虽是再三推拒来行宫的事,等真正到了路上,却也忍不住心中的快意,不时挑开了帘子朝外看。

“做妻主该做的事,”穆罗云已是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两手齐动,解开了他的衣物。

被留下的自然都是欢天喜地。他们都是官宦人家的孩子,也或多或少都知道当今的皇帝是个怎样的人物。

冯晴任由她动作,并没有抗拒,见她摆出一副“冤枉”的表情,倒也十分应景地笑了笑:“臣知道,不敢冤枉陛下。”

穆罗云在他手心捏了一下,趁着两人转身坐下的时候悄悄朝他眨了眨眼,才清了清喉咙:“子墨有心了。”

他是相府的嫡出公子,一旁教规矩的几个老宫人都收过相府打点的银子,见冯晴开口问他话,便想提点他一下。谁料他竟不等他们圆场,竟然就开口顶了回去。

等到了近前,冯晴才瞧见一边坐着与两人说话的竟是穆罗云,这一来倒真是有些惊讶了。

其实这样的家宴大多是形式,皇家的歌舞助兴也多是比较正统的,绝少有什么令人惊艳称绝的表演。上至穆罗云下到位份不高的小侍们,都没什么太大的兴致。

冯晴居中,两边分别是冯母和冯秀,后一排是冯父柳玲和几个侧侍,柳瑜则站在柳玲身后半个身位。

冯晴尚未反应过来就被她抱紧了,就着两人相连的姿势换了个位置。感受到冯晴在体内的那一处迅胀大,穆罗云轻声笑了起来,让他在自己身上趴好了,展开手臂环抱着他:“来,抱着我”

冯晴没想到会在自己家中看到穆罗云,更没有想到,她竟会就这样微服跑出宫来。见穆罗云一身银边的青色衣衫,白玉簪下半散着的长,与京中的贵介女子没有什么区别。张了张口,一时却又有些迟疑。随她往外走了两步,到底是停了下来,正色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陛下一身系着家国安危,岂可这般”

冯晴笑笑,却也没有坚持,知道有心不在于形式,在不语的搀扶下坐回冯父身边,亲昵地喊了声“爹爹”。

“不语说的是,而且,我已派了人快马加鞭赶去迎接照应了,”冯秀一边说一边进屋。她一进了屋就先去看冯晴的脸色,见他面容虽清瘦,却已不是刚见面时那样的消瘦惨白,才露出了一点笑容。朝冯晴行了礼。

“陛下,”冯晴见她当真皱着眉替自己考虑起备用的“协理大权”来,不由失笑,轻轻摇了摇头:“陛下不必为臣烦恼,臣已有应对的法子了。”

冯晴一愣,愕然地抬起头来。穆罗云本来把下巴搁在他肩上轻蹭,这一下便与他脸贴着脸蹭了下。瞧见他眼中掩不住的惊讶,竟也觉得好看至极。心道自己果真是着了魔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你们这么些年都没见过面,是朕让你受苦了。等他们回来了,你就回冯府去看看吧。”

温子墨离开座位,朝他盈盈一拜,仿佛满心欢喜,又带了几分畏惧羞怯:“君后琐事繁忙,臣这点小事,已禀过皇上了。原是不想惊动君后的,不曾想还是有下人多嘴,扰了君后。”

“陛下一猜就中了。”浅娘笑着应承,又命人奉上了梅花形状的糕点。

“回、回陛下,太医已交待过,让君后躺着,万不能受了凉,等等下来了就能好受些了。”不语红着脸,解释道:“这是男子之事,君后说不必她们在近前伺候,只让她们在外面等着。”

两个太医支吾了片刻,见穆罗云正盯着自己,太医院正连忙正了正神色:“回皇上,君后只是询问臣男子日常调理的事宜。”

浅娘见她走得急,一时也顾不上问她要往哪里去,只得一路跟着。眼见她穿过御花园,已经快要到钟晴宫门口,才连忙小跑了两步,请示道:“陛下要往钟晴宫去?可要先遣人去通报?”

“陛下,臣有话与芝遥说,还有些话要问教习官,您先去李君侍宫中吧。”

冯晴的脸色依旧不好,但眉眼之间的神情却不再全是倦怠,反倒多了一点明朗。穆罗云忽然握住了他扔在分拣棋子的手:“你现在的样子真好看。”

清心寡欲的日子一过就是一个多月,穆罗云虽有些无奈,却也过得挺高兴的。冯晴为了儿子,对她不再是不搭理,三个人在一起吃饭时,看起来也算是欢声笑语,和乐融融了。只是两下无人的时候,冯晴依旧没有什么喜怒。

“让他坐下说话吧,”冯晴指了指下面的座椅,立刻就有宫人压着方容在那里坐下了。冯晴仿佛对他的谩骂和恶意丝毫没有察觉,依旧维持着方才说话的语调:“你有什么事?值得这样闯进来?”

穆罗云还记得昨夜对冯晴的承诺,与几个重臣阁老议完了事,就提出了让冯秀回京主持国子监的事。

穆罗云揉了揉他的脑袋,大步走到冯晴身边,把人拥住了。她大概能猜到冯晴方才的沉默所为何来。冯家也是如王谢一样的家族,他祖母家教极严格,家中子弟都是芝兰玉树一般的人物,如今却散落在各地,早已没了当年的风光。这虽然是她母亲一手促成,与她并没有太大的干系,但却是最终在她手上形成定局的。

这一夜生的事,冯晴基本上是毫无所觉的,醒来的时候,他只觉得特别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张了张口,声音也嘶哑得让人吃惊。

待到身边只有两个心腹宫人,他才真正沉下了脸:“找个时间,问问我们在勤政殿里的人,皇上到底为何忽然把冯晴接了出来。”

冯晴倒是不去管她在想什么,他的身体状况着实已经差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穆罗云要他喝药,他便喝下去,但是再好的药喝下去,也少有起色。反倒是胃口更差了。穆罗云急得不知怎么是好,除了上朝之外,就时时在他身边守着。又特地把御膳房和太医院的人都召了来,要她们拟定食补的法子。

穆罗云只觉得自己的心里一下子被扎了许多细针,密密麻麻地疼了一下,竟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凑上去覆上了他的唇。极轻地舔了舔他牙齿咬到的地方。

利用?可他已经是一个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人了不是吗?

第七个七天,她开始明显感觉到难以控制自己的行动了。也许,七七四十九日就是魂魄所能在世上存留的最长时间?

“童言无忌,陛下何必放在心上。”

“你呢,一点都不在意吗?”穆罗云不答反问,定定地看着他。

冯晴沉默了,在意吗?他在心里问自己。

当年的自己,当然是在意的。他在家中是众人宠爱的掌上明珠,在京城是容貌冠绝才情出众的第一公子。他怀着最美好的心思嫁给她,把一颗心毫无保留地交给她。原以为就此琴瑟和鸣两相美满,换来的却是她接二连三娶进侧夫、小侍,和风雨飘摇的十年。而如今,他早已不再是无知无畏的少年,更是早已没了那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幻想,她却来问他,在意吗?

冯晴最终只是笑了笑:“臣早已不是十七八岁的年纪了。”

“那就是在意过,对吗?”穆罗云叹了口气,最终没有再提过去,而是把话题说回了穆天青父女身上:“不知道什么样的男子,能让皇姨这般维护。朕一直以为,皇姨是个性子很淡的人,没想到,在情感上,她比朕好得多。”

“在其位,谋其政。陛下是一国之君,所作所为,都系着家国天下,自然不能似和亲王那般畅快随性,”冯晴见她一直闷闷不乐,反是笑了笑,劝解她:“贫寒之家一妻一夫的也有许多貌合神离,同床异梦的,而三宫六院如陛下,如今也可以待臣一心一意,可见真心与否,并不完全在于家中有几夫几侍。陛下又何必为了几句话耿耿于怀呢。”

“你”

他的声音不大,说话的时候还是一贯的温和平淡的声调。穆罗云听到“一心一意”,便呆住了,待反应过来,立刻拉住了他的手:“你是说,你信朕信朕如今待你是真心的。”

“难道臣不该信吗?”冯晴见她乐得快要找不着北,便歪了歪头,弯着眼笑起来:“若是陛下不希望臣相信,臣”

“哈哈,虽然那两个小鬼调皮捣蛋给朕惹了天大的麻烦,不过,就凭你这句话,朕也该好好谢谢他们了,”穆罗云朗声大笑,心中的郁结一时间便如同烟消云散,乐道:“好吧,看在皇姨和这两个孩子的份上,朕也只好做一回恶人,得罪那两个难缠的老太太了。”

“陛下不问问和亲王,双胞胎的父亲是谁?什么时候能回来么?”

“早就问过了,皇姨说他是个很奇怪的人,当初也像是从天而降,莫名其妙出现在寺后的山林里的,”说起这个,穆罗云便有点无奈:“听皇姨说,他们一直过得平淡,孩子的父亲虽然有时会出远门,但都是很快就回去的,直到去年年底,他忽然就不见了。所以皇姨才会带着孩子回到宫中,领了和亲王这个头衔,希望能慢慢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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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继续更\^^~

大家可以猜猜这个神奇的双胞胎的爹~可能会是下一本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