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冯晴已是在家住了半月,等到了第十五日,穆罗云果然如那日所说,亲自来接他回宫。只是这回不再是微服,而是用了整副的帝王仪仗,浩浩荡荡往冯府来。

肌肤忽然在空气中的微凉让冯晴颤了颤,随即闭上了眼。他默许惮度让穆罗云几乎喜出望外,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想让他也感受到身体的欢愉。

“朕也有好些年没有到过冯园了,记得当年连母皇都夸过冯家的园子匠心独运,别有风格,”穆罗云见有些冷场,干脆自说自话,朝冯晴笑着道:“第一次见到阿晴,也是在这园中呢。”

“爹爹,”冯晴和冯秀朝对方看了一眼,还是冯晴开了口,对父亲道:“这儿风大,咱们进屋说话吧。”

“不知道娘和爹爹到了哪里,是不是在路上遇上了这场风雪,”这么多年相依为命,冯晴早已把他当做一家人,听他担心自己,便指了指窗外,说出了担心的事:“再这么下一个晚上,只怕出门都难,更别提赶路了。”

冯晴没有接口,一边听她侃侃而谈,一边翻了翻手边的册子:“不过选秀这件事,倒的确多亏了他提醒。”

她这么说,自然是已经查到冯晴自己用的药是冯秀配来的,按理说后宫中人不得私自用药,但穆罗云听太医说过那味药于身体恢复有益,也就不再多问他。冯晴只觉得她这些日子嘴上越无赖,又奈何她不得,只得随她去。想了想,问道:“什么消息?”

穆罗云倒是十分明白他的心思,把他抱在怀里,对他笑了笑:“有心机倒也没什么,朕的君后又不是什么二五不通的蠢人。若只是后宫争宠,朕自然懒得多问。反正朕心中只喜欢你便是了。但温家志不仅在争宠,而且在储君之位,后宫外朝勾结,坐大的话以后着实麻烦。”

“唔,快批完了,”穆罗云放下手头最后一份折子,伸了个懒腰,才接过她的茶:“这些官员废话太多,有正经事的不到一半。回头得给她们立个规矩,请安的奏折不许过三行。唔,这茶不错,新进贡的茶叶么?”

她一边问话,一边已经挑起了床帐。冯晴侧身背对她躺着,身形在厚重的锦被下更显得单薄。

因为穆罗云留在钟晴宫,膳食等一应规格都要变化,钟晴宫上下忙碌了一早上。待冯晴喝了药重又躺下,穆罗云才换过了衣物,到外间宣了几个太医。

穆罗云原本并没有什么兴致,如今也被他挑出了七八分,一抬手便把人抱到了榻上。她一向很吃这一套,虽然心中喜欢男子温柔婉约,但也喜欢他们为自己神魂颠倒的模样。伸手揉了揉李敏非的耳垂,一手挑开衣襟滑过他胸口,果然听到他一声轻喘,眼中也立刻蒙上了一层水气,呢喃着挺起胸迎合自己,贴着她的掌心着。

穆罗云这才现儿子一直握着拳,忙连声地喊太医过来换药。冯晴没有抬头,只是牵住了儿子的另一只手,看着太医换好了药,才对穆罗云道:“陛下先去看看李君侍父子吧,臣带芝遥回钟晴宫。”

他自囚于钟晴宫六年,早已经习惯了生活的冷清和沉寂,穆罗云却还未习惯这种为另一个人雄的感受。原本饶有兴致地在收拾残局,听到这一句,心中不由一缩,再开口时,已是有些讪讪:“陪朕下一盘?”

冯晴看了她一眼,依旧是淡淡的,仿佛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无妨,只是我大概是撑不住的,陛下恐怕不能尽兴。”

穆王朝是女子为尊,这新出生的小皇子在皇子中已经排行第六了,既不是长子,父亲的出身又很是一般,前些日子还险些被降级,内务府自然不会太过重视。听说皇帝的口谕只是“依例”,便粗略打点了一番,过来请示冯晴。

若是以前,他这般慈爱温柔又不做作的举动九成九能够赢得穆罗云的好感,但如今看在她眼里,却只觉得十分可笑,眼看冯晴到底还是不耐久坐,支撑了一会便靠回了枕上,穆罗云便站起身来:“时辰不早了,朕要去御书房议事,孩子们也要去上书房,你们都早些散了吧。”

穆芝遥跟她每天见面,对她倒是没有那么畏惧了,一边摆弄手中的九连环,一边仰起脸看她:“我们用过了,父后让人做了薏米粥。”

对穆罗云来说,从小到大,她受过的教育只有一种,那就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她想,她努力去做,就没有什么做不到。

冯晴低垂的眼睫颤了颤,穆罗云不知道他有没有对这个提议心动,只好再加一把劲,她甚至放弃了“朕”这个自称,耳语道:“左右也不会比原来更坏,你可以不信我,可这权势是真的,只会给你带来方便,对不对?”

想通了这一点,他便安心了许多,吩咐下人去请了另外三位君侍并几个得宠的从侍,来商议重阳宴的事。

冯晴睡得极浅,几乎是穆罗云的手刚落下,他就醒了,穆罗云显然有些懊恼,缩回手朝他笑了笑:“吵醒你了。”

于是,在冯晴疑惑诧异甚至是抗拒的目光里,她伸手穿过他的膝弯,把他连人带被子抱了起来,护在怀里往外走。

群臣领着她和温子墨的女儿如意进来,恭请温子墨受封为太后,温子墨终于不再是前几日一言不的模样,而是大方地站了起来受封。听着群臣山呼千岁。

“朕知道你不信朕,这是你给自己留的后路,”穆罗云看了他一眼之后又埋下了头,到了此时,冯晴已有些明白,她这是借着酒劲把平日里不能说的话说出来而已,因此也不再开口,只是任由她抱着。

穆罗云见他默认,心中更是苦涩,冯晴和冯秀的动作很谨慎,若不是她在朝中本就有许多暗桩,重生后又对冯晴的事格外关注,根本注意不到这些蛛丝马迹。饶是后来她派了心腹去查,也足足两个月才弄明白里面的来去。

然而知道了真相,她却还是不敢问,竟要借着酒劲才敢说出口,想到这里,手中不由用了十分力道,抱紧了冯晴:“你一日不信,朕便证明一日。一辈子不信朕便证明一辈子。总之,朕不放你走。”

冯晴心中前所未有的乱,他虽自囚多年,但骨子里的傲气一直都在,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不是那个可以闭着眼睛把全部的欢喜和悲伤,全部身家命运都交到妻主手上的少年。比起帝王难以捉摸的恩宠,他更愿意相信自己。

他以为自己是很了解穆罗云的性格的,她从小顺遂,天资过人,乐观坚韧,自然也比旁人多了许多自负。

他从来没有想过,穆罗云竟然是知道的,她知道,然而她却放任他给自己铺设一条后路,允许他随时转身背对她。

“我”

“不许说,”穆罗云只听他说了一个字,便抬头吻住了他,堵住了他剩下的话。这个吻不像平日里那样温柔细致,仿佛很急切,穆罗云甚至咬了咬他的唇,强行撬开了他的牙齿,与他口舌交缠。

浓烈的酒气在两人口中激荡,冯晴似乎也染了醉意,软下了身子,闭了眼,轻轻吮了吮她的唇。穆罗云一愣,眼中瞬间燃起□,紧紧抱着他,恨不能把他揉进自己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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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醒来后,穆罗云看着冯晴身上几处红红的痕迹,想到昨晚自己的激烈,倒是雄得不行,然而想到他昨晚的默认,又有些难过,不尴不尬地沉默了一会儿,到底是亲自拿了药膏替他擦了。

正月初一,比起宫中端庄严肃的庆贺,民间显然更显得热闹欢腾,震天的炮竹声连宫中都能遥遥听到。

从初一到十五都是没有早朝的,但未免耽误政事,从初三开始,重臣就可以到御书房请见奏事。

穆罗云和冯晴都没有再提过除夕夜的事,两人不约而同地把这事当做没有生过。相对时,却难免有些难堪。

冯父和柳玲进宫的时候,穆罗云倒还十分亲近地与他们说了会话,赐了许多贡品。柳玲此番依旧带了柳瑜,穆罗云也注意到了他,甚至看冯家的面子,赐了他一匹十面锦。

“好了,你们聊着吧,”穆罗云与冯晴不尴不尬地冷战着,自然不好打扰他们父子说话,略坐了一会儿便站起来:“朕去御书房批折子,免得你们拘束。”

待她一走,不语便把宫人都遣退了,自己在一旁伺候茶水。柳玲知道他们父子有话要说,便领着柳瑜说去花园里逛逛。冯晴点头同意了,召了个贴身的宫人带他们出去。

冯父见儿子气色尚好,皇帝待他也十分不错,心中也高兴,伸手拉着他,笑道:“原本不放心你,现下看来,倒是爹多虑了。”

“阿爹,”冯晴喊了一声,有些无奈,父亲年事已高,他不想让父亲担心,便只是笑着点头:“陛下待我和遥儿都很好。”

“你的性子随你娘,爹原本是不赞成你进宫的,你也不用瞒着我,我知道前些年你受了很多苦。”冯父拍了拍他的手,知子莫若父,他很了解冯晴的性格,当年他只想让儿子嫁个门当户对的妻主,两人举案齐眉地过一辈子,却没想到皇帝看中了他,把他许给当时但女。

“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说这些了吧,”冯晴没有否认,他的身体状况摆在眼前,也容不得他否认,因此只是笑笑:“我懂得照顾自己的。”

“我知道,你一贯是让人放心的,”冯父欣慰地点头,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阿爹是要与你说,你与皇上,毕竟是结夫妻,夫妻哪里有隔夜仇呢,该放下的就放下。别为了过去的事,委屈了现在的心。”

冯晴心中一震,没有想到父亲竟注意到了他跟穆罗云之间隐约的尴尬。见父亲慈爱地看着自己,禁不住有些眼角酸,低声“嗯”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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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得很早吧~\^o^~

明天的也写好了~~所以明天继续这么早~~

陛下,借酒装疯什么的。真怂啊